《脱缰》漫无目白

3、视

　　“讨，回来。”
　　伽的声音随着明光的再一次扫过，在讨耳边响起。
　　远方隐隐有雷声。
　　借风行，雷声还未响在讨所在的山巅，讨已经回到了宫。
　　“你去哪了，瑰？”
　　在大片刺白光源的照应下，一切黑暗似乎无所遁形。
　　玉站在高台边缘，面向雷的方向感知着。
　　伽似乎永远守护在王的左后方，低头静默。幽蓝荧光波流浮动在白袍尾，偶尔随风涌荡。
　　“你竟然如此…淘气。呵，你多大了啊？要我侍候你的吗？伽，这样的瑰是你教出来的吧？我是王，不是吗？我要你来这样作贱我？！”
　　玉的声音从隐怒与尖利间反复转换，气息不稳。感受到王的情绪波动，万千齐鸣从四方传来，沉寂的宫也因为这震撼颤抖着。万千白纱在金属巨柱的牵引下疯狂飘飞，化作白色利刃直至沾染星点来自讨和伽的血液。雷声涌来，轰鸣着，震响在宫的上空。
　　“罚。”
　　玉平静说道，转身离开，漂浮晃动的光源盏盏熄灭，黑暗更加疯狂汹涌地的席卷整个空间。
　　“罚！罚！罚！”
　　“罚！罚！罚！罚！罚！罚！”
　　“……”
　　猩红色雨滴密集降下，飘动的白纱自上而下逐渐染红，与未至干涸的血液混为一体。
　　在伽幽蓝的瞳平静的注视下，讨跪服着，战栗着。
　　伽，能看见的吧？
　　一种名为恐惧的感情从脚尖涌现直冲头顶。
　　阴寒至极。
　　腥风血雨下，万千呼号响彻整夜。
　　强烈腐蚀性的雨水让溃烂直蔓延到四肢百骸深深处。讨此时才知道，这万千的唯一养分也是唯一能让人感受到痛苦的事物。伤口越新越痛，越久也越痛，想象中的麻木、昏死不仅没有到来，反而越发清醒，每一寸血肉因疼痛似发出巨大的呐喊声清清切切可以感知，因为可视的一双瞳更加剧了痛苦，一场漫长的受刑。
　　比往日都要浓重的腥气勾起血脉中的兴奋因子，饱食之后的虫们聚集围绕在宫的周围，阴白瞳中红色血丝无序交织穿杂，迷乱的空与欲。
　　呼号声渐歇，万千仰首凝望，虔诚地等待着王的出现。
　　玉的再一次出现仍是无数亮白光源的骤然亮起，平静端庄，是让讨深深着迷的王的威仪，带着深埋血骨的顺服。
　　玉昨夜的歇斯底里仿佛被一洗而空，从讨身边走过时，轻声道：“起来吧，讨。”
　　伤口在雨停止的一刻起即已快速结疤、愈合，但讨仍要拼命才能维持住站姿。长久的痛苦与恐惧给讨留下深深印痕，是消磨不去的疤。
　　骤然经历的痛苦最为深刻，能生生给人制造出一个致命的弱点来。
　　讨不愿再听到玉口中的瑰，不愿再经历或许更为莫测、难以忍受的惩罚。也是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比想的更为懦弱。
　　而讨眼里的伽永远是一副自若，置身事外的样子，一夜的血雨仿佛并未给他带来与讨一般的痛苦与狼狈。白色袍子的衣角，幽蓝的荧光仍星星点点、莫测地翻涌闪烁着，不时有明亮白尘炸开在转深的幽蓝之上。
　　即使近在眼前，讨仍是看不清这个人——伽。疑虑并未消除，或是说讨已经肯定了伽对自己秘密的了然于心，自己如婴儿般一览无余的置身于他的眼前，他却表现的…并不在意？还是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却又很快推翻自己的猜想，一切的推理似乎都走向否定的答案，或许，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过度猜想。
　　可视的瞳…听起来就已经很可笑了吧…
　　讨回过神，看向前方。
　　玉已走到高台边缘，俯视着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