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缰》漫无目白

2、献祭

　　混沌之初，孕育着无限的生。
　　死之将至，万千复归混沌。
　　无论是新的王还是旧的王，都只是生命的一把锁。
　　残损破碎，野蛮至极。
　　“由。”
　　“讨。”
　　“我有一双能视的瞳。”
　　“讨！”
　　“我要你，杀了王。”
　　未被虫吞噬的幸，在明光照在由可视的瞳上时，就全部结束了。
　　被带走的时候…
　　“你，都看见了什么？”
　　“我…我看、看见…”
　　“讨。”伽阻止了她，不断转动着幽蓝的瞳，又是长久的沉默。
　　“停。”仿佛什么可笑的事情，伽的身体因这奇怪的突然涌现的笑意难以自抑地颤抖。
　　在讨看来，这怪异陌生的行为对虫们来说称得上是大逆不道。
　　自己又是什么？
　　好像这逼仄的空间里没有除自己以外的多余存在，伽离开时没有施舍给讨一点多余的感觉。如明光似的光源晃动摇摆，不时将刺痛瞳的白光甩砸过来。
　　由不断地问自己。
　　讨是由，没有一只虫知晓。
　　“吾王。”
　　玉看着伏在脚边的讨，被她难掩藏的战栗深深取悦。
　　“主人。她，您忠实的仆人。”
　　伽永远有着一副谦恭的模样，或者说，完全是按照玉想要的魁的样子活着。
　　“留下。”
　　玉的笑是尖利而刺耳的，一连的癫狂的笑声 ，那白的瞳似要冲破破碎的皮逃离出去。
　　讨学会了很多东西，笑是她最不懂的一种。
　　“讨，我是王。”
　　讨无法否认她着迷于玉身上不同于虫的、专属于王的新奇、陌生。这是王巨大权利的微小附属，是万千的仰伏。
　　“是。”
　　“还是一只更呆更乖的虫？”
　　“王。”
　　另一个声音在这空旷的空间里某一个方向传来，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风裹挟起玉巨大的衣袍，翻飞迷乱中，讨瞳中的玉像置身另一个更为荒辽的空间，静的可怕。
　　“啊，是蛮。”
　　玉的声音缥缥缈缈传来，风也一霎静止。
　　魅的出现，让被骤然中止的对话于讨来说更是蒙上一层引诱。
　　可口又危险。
　　讨伏身，“魅。”看着来人行过讨额头感受到的刺骨冰凉的地。
　　“瑰。”
　　如伽一般的对万千的漠视，讨又一次陷入对另一个同样冰冷刺骨的狭小空间的回忆…
　　“退下啊，瑰。”
　　玉尖利的声音炸响在耳旁，尾音极速的从刺锐克制到平静让整句话怪异无比。潮气从体内直冲头额，从回忆抽离。
　　讨一直在适应着新称呼。
　　伽，是魁。魁，万千的圣师，执明经者，是王的无所不达的眼。
　　蛮，是魅。魅，以将魁的之名从学魁，又以师之义教授王。
　　讨，是瑰。瑰，王的仆，王的鬼，王的影，王赎罪的血肉躯。
　　王，国的王。国以王之是非为是非，以王之消存为消存。
　　万千，泱泱芸芸的虫们。众朝王，是矛也是盾。
　　从万千之一到瑰，讨从始至终，就是个叛变者。
　　一双可视的瞳…
　　讨行到千里之外的高处，遥遥俯视着宫。
　　四方高台被万千石柱支耸，四角的金属圆柱是无数飘凌高台之上白纱的基。
　　黑幽冰冷的巨大地砖隐隐绰绰映照浮现着漂浮的彻夜不熄的明亮光源与因风而舞的白纱。
　　讨隐隐捕捉到王对明光的厌恶而对光源的病态依赖。
　　明光不时在讨与宫之间穿过，荒芜之地的风裹挟金属粉末与烟尘迎面而来。
　　刹那飘逝的金属尘埃反射着尖利的光。
　　天地，永是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