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
静静地在床上平息自己刚刚的澎湃，苏流不敢睁开眼睛，他怕看到考拉还是面无表情的脸。
自己偷偷地想过，没有谁找他回去自己就把他留在这儿了，那么，他就是“家人”。虽然这个“家人”感觉不太灵光，连话也没说过，但对他熟悉的感觉，就是抹不去。会不会是天老爷看我一个人太可怜，给我找个伴儿呢？苏流闭着眼傻傻地笑着，女娲造人的时候把人分成了两半儿，所以人的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这样，才是完整的人生。那么，他有没有可能就是我的另一半呢？
忽然觉得面前的气压一下重了下来，苏流睁开眼，还是有点儿模糊，不过考拉的影子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覆上他的肩膀将他推开了一点点，也就一点点，【谢谢考拉！没有你，我大概就昏在地上了，然后冷冷地死掉。】很认真的眼神。
考拉同样回以认真的眼神。他双手撑在苏流身侧，静静聆听好听的声音从那张一开一合的小嘴里漏出来，也近似虔诚地看着。
可惜，他并不知道苏流在说什么。在他的世界里，多了一个苏流，也就多了。
【冬天大概可以掩饰腐烂的味道，所以当大家在春天找到我的时候，大概已经认不出来了吧。】苏流仍旧自我调侃，可眼里，尽是希望，极其认真地渴望着。
他希望从考拉嘴里听到点儿什么，一句简单的【不会】都好。可对上眼的，仍是迷惘的灰褐色眼球，没有回应，也没有欲望，什么都没有。那么这个姿势，又代表了什么呢？
【我好了。】半分钟过后，苏流死心，琢磨着自己休息够了，便想着出摊去。车子丢了也只好自认倒霉，大不了将全部的积蓄拿出来再做一辆，力气使不完的，钱还可以再赚，自己跟自己赌气就没必要了。
不想跟自己赌气，却在心底暗暗跟考拉赌上了。那家伙从自己翻身下床到坐上轮椅一直没反应，撑在床上很好玩儿么，也不来帮帮手。我怎么会被那一抱感动到啊？说不定他只是觉得“东西”掉在地上应该快点儿“捡起来”……
【我出去啦。】郁闷地向屋内大吼一声，苏流用力关上了门。车都丢了，也没法出摊了，可就是不想再待在屋里和那家伙大眼对小眼。
去老赵那里看看吧。
====================================
【苏流？今天没去摆摊啊，都没见你害我白跑一趟了！】老赵老远就看见苏流的轮椅影子，朝前走了两步笑呵呵地吼了两声。
【……】看来今天不宜出门，人还没走拢就被说了。苏流想归想，手下仍没停着，继续朝老赵的书店走去。
【怎么？好像情绪很低落呀？】老赵拍拍苏流的轮椅背，含笑地望着开始东张西望的苏流。
【老赵，你最近进新书没啊？】回头抛给老赵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孩子，无视我？老赵心下暗自思忖着，这么逃避我的问话，不像苏流一贯的性格啊，莫不是真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了？
【苏流！】一把拉过苏流的轮椅正面对着自己，老赵正色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苏流被这么急速地一扯差点人神分离，头一晃，突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发生什么事了……】
【恩？】
苏流皱起了杂乱的眉头，车丢了。不过这话是万不能和老赵说的，来这边，也只是想看看书，疏泄下紧闭的情绪吧。于是摇摇头，接着问：【进新书了么？】
这孩子看来今天思维很不正常，肯定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老赵一边打量着苏流木木的表情，一边脑海里飞快旋转，难道是他爸妈回来了？他们是回来接苏流走的吗？那是好事啊。不行，看苏流这样子多半因为受伤太深又想逃避了，还是我给去知会一声吧。
老赵暗自点点头，孩子，一个人独立是一种自我的享受，有了亲情就是一种集体的享受，这个主，我帮你做了吧。
苏流虽然正面对着老赵，但脑海里全然是“今天要看什么书来打发”这样的想法，直到老赵一句【帮我看着，我出去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什么嘛，好容易休息一天，搁这儿又干上了……
习惯性地撇撇嘴，随手抄起一本书翻了几页，是文言文的啊。苏流皱了下眉，算了，将就看吧，虽然自己对文言文还不是太懂，但读个大概应该还是成。
============================================
老赵一路赶到苏流的屋门口，生怕晚一步他那无情的爹妈又走了。就多给那苦命的孩子一些爱吧，老赵喘了喘气，用力敲了几下门。
没有动静。接连敲了几次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可是苏流会为了他爹妈以外的事这么走神的吗？那孩子不是对任何事情都免疫了吗？看来还是太疏忽他了。
正当老赵准备抬腿走人时，门突然轻轻地开了一条缝。
老赵当场被吓得直挺挺地站了半分钟不敢挪腿，而后又觉得不对，这青天白日的，于是大起胆子吼了句【谁？谁在里面？】
没有人回答，只感觉一阵接一阵的风从豁开的那条门缝里窜来窜去，老赵伸出手掌轻推了下，把门弄开了些，大抵能看见里面的光景了。
床沿有个黑影！一动不动。
那是个……人吧？老赵心里一阵发憷。长而乱的头发全部因为耷拉的头而倒挂着，完全看不见脸，两只手环在胸前，一副，一副惹人心疼的样子？
老赵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想用柔弱来形容那个看起来应该是人的人。总觉得，那样自我保护般的姿势，那样低垂的不安的头颅，那样虽然看起来阴森了点，但总传达给人“想要被保护”意念的……人，他的表情，必然是夹杂着深邃的不安。或许，他正透过密麻的乱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
想到这层，老赵不禁脸色柔和下来，也没有深思为何有人在此时此刻会待在苏流的房子里，他缓缓靠近了那人，脸上带着笑，细声问到：【你，来这儿有事吗？】
一阵沉默。老赵不死心，稍微走进了点儿，他能感觉，随着他的步入，那个人显然比起之前紧张了些，于是老赵就停在了离床一米来远的地方：【你不要怕，我没有恶意。】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