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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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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流的早晨时光是最忙的了,要准备出摊的铁皮车的清洁养护,还得把面和好菜切碎佐料等一应俱全地摆在车里。最费力的恐怕就要属将煤气罐弄到车上那一环节,每天都把他累得摆摊的激情都没有了。无奈生活还在继续,想要护住这口气,就得努力得赚钱喂饱自己的胃。
苏流摇摇头,忙中偷闲地看了看考拉,已经醒了啊,大概是自己动作太大了。苏流抹抹汗,朝考拉笑了笑,回过头继续自己与煤气罐的“大作战”,再不快点儿,大家都会不耐烦了吧。俗话说“顾客是上帝”,上帝可得罪不起。
忽然,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轻轻松松抬起苏流手中的煤气罐,扛在了肩上。
苏流不可置信地回头望了望眼中略带得色的考拉,【谢……谢谢。】
看不出来他这么清瘦白皙的身体里蕴有这么大的力量,真是看走眼了,像这种力气,应该不会被人抢劫吧?不,说不定是被群殴了……
看考拉还将煤气罐扛在肩上,苏流用手指指铁皮车的右下角,示意考拉不用一直扛在肩上,放那儿就可以了。
考拉也不知道是真没看懂还是故意的,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把苏流望着。苏流也愣了,都忘了是考拉一直不说话而不是自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还是用手指了指右下角,还拉着考拉的衣角向那个方向走了两步。
考拉的脸上生出了迷茫的神色,看看苏流,最终将煤气罐放了下来,自己却钻进了铁皮车右下角那狭小的空间,惹得苏流惊呼过后一阵大笑。
【哈哈……考拉,你太逗了。】
考拉也仿佛被苏流的笑颜感染了似的,僵硬地,扯开了嘴角的弧度。
苏流却以为考拉是在故意捉弄他,逮着考拉的衣袖将他拉至自己同样高度,两手轻轻捏了考拉的脸颊一下,意外的滑嫩啊,随即嘴唇一翘,两只食指就着考拉糯糯的脸往上推去,直到一个大大的笑容出来。
【这样笑比较适合你。以后不准像刚才那样笑了知道么,像在嘲笑我一样。】
随后将考拉拉出来,给他理了理头发,【算了,我来。今天你乖乖留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等我回来好不好。】看这孩子呆得,出去准又挨欺负。已经隐隐觉得考拉不是在装傻倒像是真的傻,苏流开始不太放心他了。
【带你出去准得被那些大叔大婶问东问西,我可不知道怎么回答啊。】苏流终于将煤气罐推上了铁皮车,【走了,不要离开屋哦。】扔给考拉一个告别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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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流今天烙饼子似乎有点儿心不在焉,这点儿是逃不过大叔大婶的火眼金睛的。
【苏流,你今天有点儿不自在啊,是出啥事儿啦?】刘大妈一如既往地热心。
【呃,有吗?】抬起雾蒙蒙的双眼,傻傻地笑了声,可能是吧,被大妈看出来了呢。【没有啊,觉得有点儿冷而已。】
【那你做完了我们的生意赶紧回家歇歇吧,感冒了就不好了。】人群里冒出个声音,苏流听出来了,是老赵。
【好。】冲着人群抱歉地笑笑,苏流重新埋下头认真地烙起饼子来。摒除杂念,一心工作。想着一会儿就可以回去看考拉了,苏流的手不禁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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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地打开门,想象着考拉可能发呆可能睡着的种种状态,苏流心里说不出的甜,像第一次养宠物的主人一般,心里痒痒的,又期待又不安。
【嘭——】什么东西倒地了。苏流心下一惊,连忙推开门进去,床上没人,桌旁没人。呜呜,这么小而空旷的家一眼就看完了,都没人,考拉呢?那声音又是什么声音?
门口一团黑色的东西映入眼帘,时不时还蠕动一下。苏流顿时三根黑线,这家伙,莫不是从我走了后一直在门背后靠着?直到开门才摊下去啦?
轻轻拍了拍考拉倒缩在地上的身子,没反应,看来已经睡着多时,连自己从门上滑到地上都不知道。
咦,不对!苏流当摸到考拉的细颈时就明白过来,炙手的触感,考拉发烧了!
这下可不得了,苏流也不顾自己吃饭的家伙还摆在门外没收回来,立马拖着昏昏沉沉的考拉就往床上拽:【我的小祖宗,地上凉,你可得给我换个地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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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拉不停得打着哆嗦,眨巴眼睛直掉眼泪,嘴里唔唔哼着,两条杂杂的眉毛皱成一条波浪线,看得照顾他的苏流微微心疼。苏流再不济,从小也是照顾自己惯了的,还没见过哪个人这么不懂爱惜自己身体。
【唉。】苏流翻箱倒柜将家里最后一床棉被——他妈妈的嫁妆搜了出来。虽说是嫁妆,可妈妈走了多少年,这被子也就藏了多少年,现在都有一股霉味儿了。苏流皱皱鼻子,没想太多,紧紧掖在考拉本已厚重的身上,只求眼前这个小祖宗不要再烧下去了,他可没钱让他去医院啊。
考拉仍轻哼着,咿咿呀呀,可就是不成句,苏流有些奇怪,却没多想,洗洗也爬上床钻进了被窝里。
【听老人们说,这样的退烧方法最有效了。】苏流呢喃着,右手绕过考拉的颈后与左手相交,没太多知觉的腿费力地往考拉身边挪了挪,【也不知道真有效没。】
苏流将头也靠了过去,【现在我也像考拉了。】轻轻笑着,闭上了眼。
运气很好,苏流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摸了摸考拉的头,烧已经退了。考拉正用一种极其执着的目光看着他,看样子醒了很久了。
【嗯?】苏流渐觉不好意思,装作打了个呵欠,将双手不着痕迹地放开了考拉,也稍微退开了点儿,随即笑了笑,【早上好,你已经退烧了,身体不错嘛。】
考拉沉默着,仍旧一脸执着,或许是自己理解错了,应该叫面无表情才是。苏流点点头,认同了自己的解释。
因为早已习惯考拉一贯的沉默,苏流并未多做停留,不工作可没有饭吃,今天看来是又要迟到了。他费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拿衣服穿之前仍不忘将被子替考拉掖好,同时叮嘱到【桌上还有点儿昨天的剩菜,你待会儿自己吃一点儿,我得马上去摆摊……】嗯?摆摊,对,我的车!
苏流这才想起他昨天根本就忘记让他吃饭的家伙进门儿了。
哎呀,狠狠拍了下脑袋,那东西可丢不得,看我这败家的。
苏流急得差点儿没拍烂自己,也顾不上坐上轮椅了,一下翻下床。没料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竟一个手打滑,直挺挺栽下床去,“嗵”的一声闷响,摔得苏流眼冒金星,眼前一篇模糊,腿脚更是痛得连叫都没力了。
突然,一个温暖的手覆上他的背脊来,轻轻将他扛起,又轻轻放在了床上。
电光火石。
脑袋还是不太清楚,但苏流清楚地知道是考拉,他的手指,他臂弯的形状,他不太宽阔去结实得很的胸膛,忽然眼底涌上一丝感动。
太久了……没有谁在乎他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