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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   接下来的日子,陆良基本上都在客栈里看书,偶尔会去登高楼喝茶,听听最近新发生的事,听听别人讨论的内容,虽然陆良不会参与到讨论里,但是他通过别人的讨论也为自己提供了新的思路。
      考试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陆良心态轻松的进入考场,靠着这具身体本来的记忆,结合自己的看法,很快就完成了作答。
      陆良一身轻松的回到客栈,在客栈里该吃吃该喝喝,还是会去登高楼喝茶。不同的是,现在登高楼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很多学子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成绩。看着他们,陆良颇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今天在登高楼里遇到了江子洵。陆良往茶杯添水的时候不经意的看向门口,就看到江子洵摇着扇子走进来。江子洵也看到了陆良,径直向陆良这桌走过来。
      江子洵是一个人来的,坐在桌边毫不客气的抓起一个茶杯就喝干了茶水。陆良帮他添水的时候问:“今天你一个人?魏公子没和你一起来吗?”
      江子洵听到陆良的话,有些生气的说:“谁管那个呆鹅,我刚才去找他,想和他一起来,结果他府里的仆人说他一大早就出门了,谁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哼,我猜他肯定是去哪里玩了,所以不带我。所以我就自己来了。”说完还气鼓鼓的补充“我以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也不会再找他了,不,应该是我再也不会去找那个呆鹅了。”
      陆良有些无语的听着江子洵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默默的往他茶杯里添水。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就听到有人跑进来大喊:“出来了,出来了,获得殿试资格的告示贴出来了。”
      一听这话,店里的学子都纷纷往门外跑。江子洵往门口走了两步,发现陆良没有跟上,回头一看,陆良还老神在在的喝茶,急道:“你还坐着干嘛,还不快走。”
      陆良说:“急什么,这会人这么多,又挤不到跟前,去了也看不到啊。”
      江子洵道:“早点看到结果不好吗?万一你能获得殿试资格呢?”
      陆良道:“反正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去的早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只要能看到结果就行了。再说这告示又不是看完就消失再看不到了,所以不用着急。”
      江子洵却是懒得再和他说什么,直接拽着陆良往门外走。
      等两人走到张贴的告示跟前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有人发出激动的惊呼,有人发出难过的叹息,也有人看到结果后就哭了出来。
      陆良看这情景,对身边的江子洵说:“看吧,我就说不用着急吧,现在人这么多,咱也看不到啊。”说着转身看向江子洵,可是哪里还有江子洵的身影。
      陆良四下寻找,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一个奋力向前的人影,那正是江子洵。
      只见江子洵奋力用手拨开围着的人,嘴里还大声喊着让一让,好不容易冲到最前面,仰头仔细看着告示。
      陆良在人群外焦急的转圈。他也试图往里面冲,但是围着的人不停的走来走去,陆良好几次都差点被撞到。陆良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江子洵能那么顺利的挤进人群自己却不行,屡次尝试未果的情况下只好焦急的在人群外看着江子洵冲到最前面。
      没一会就见江子洵原路返回,刚冲出人群就兴奋的对陆良说:“成了,你成了!你进入殿试了!!”
      陆良没听到江子洵说什么,皱眉看着江子洵被挤皱的衣服。伸手准备帮江子洵整理的时候,江子洵被涌动的人群撞了一下,身体不受控的朝着陆良倒去。
      陆良大惊,正准备接住江子洵,却见江子洵被一只手拽到了旁边。
      是魏战。
      陆良看清来人,就收回了准备扶住江子洵的手。
      江子洵摔进魏战的怀里,有些晕乎乎的。他甩甩头,站好后才看清在谁的怀里,锤了魏战一拳,没好气道:“魏战?你干嘛来了,你不是有事一大早就走了吗?”
      魏战左手提着东西,右手仍横在江子洵的身后,将他与人群隔开:“事情办完了,路过这里看到你和陆良在一起。”
      江子洵哼了一声,仍然没给魏战好脸色。他一转头高兴的对陆良说:“陆良,你获得殿试的资格了!太棒了!”
      陆良这才听清江子洵说的什么,有些呆滞,他没想到自己真的中了。
      江子洵开心的好像自己进入殿试一样,大力拍打着陆良的肩膀,嘴里嚷着一定要庆祝一下,拽着陆良就往酒楼走。
      在酒楼里落座后,江子洵一口气点了好多菜,还要了壶酒。等小二下去后才看向坐在旁边的魏战,不满道:“你怎么来了?我和陆良又没有人邀请你,你来干嘛?再说了你不是一天天忙的很吗?现在怎么有空和我们这两个闲人吃饭啊?”
      陆良有些尴尬,正欲开口缓和下气氛,却见魏战把一直提在手里的东西放上桌。
      江子洵看清桌上的东西,睁大眼睛说:“居然是城南景泰峰的包子!他家的老板不是回家探亲了吗?”
      魏战道:“昨天回来的。这是今天第一笼。”
      江子洵看着包子,心里堵堵的,说不出话来。江子洵非常喜欢他家的包子,尤其是每天第一笼的包子。但是这第一笼的包子十分难买,江子洵让家里的仆人去买过几次,但是每次都买不到第一笼,久了自己也就不想了。前段时间江子洵听说他家的老板回家探亲了,还难过的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他家的包子。可是没想到魏战不仅打听到老板已经回来了,而且还给他买到了难买的第一笼包子。江子洵看着桌上的包子,心想,也不知道魏战是什么时候出门才买到了这个包子。江子洵想到这,心里突然就酸酸的。
      小二正好在这时进来上菜,快速的布好菜后就出去了。江子洵看着满满当当的菜,吸吸鼻子,故作大方的对魏战说:“你给我买包子,那我请你吃饭好了。刚才点的有点多,反正这么多我和陆良两个人也吃不完,正好便宜你了。”好像魏战是沾了多大的光一样。说完就拿过包子,大口的吃起来。
      魏战像是已经习惯江子洵的别扭,没动筷子,而是先倒了一杯酒,对陆良说:“恭喜。”
      陆良有些受宠若惊的举杯,道:“多谢魏公子。”
      魏战道:“唤我魏战即可,你是子洵的朋友,对我不用太客气。”
      陆良应下了,两人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江子洵快速的吃完了包子,也举起酒杯向陆良道喜,三人在酒楼里吃吃喝喝好一会,酒足饭饱之后才各自散去。
      殿试的时间是在三天后,殿试的内容并未公布。陆良觉得可能就是看每个人的临场能力吧,对这点陆良不怎么担心,轻松的度过了三天。
      殿试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陆良一大早就起来了,梳洗完毕后就从客栈出发。陆良原以为自己应该到的挺早的,但是等到了皇宫外面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等着了,有参加殿试的人,也有他们的家人。
      陆良独自前来,找了个角落坐着,正准备小憩一会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你来的还挺早啊。”
      是江子洵,他打着哈欠从马车上下来。
      陆良奇道:“你怎么来了?”
      江子洵迷迷糊糊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吗,我怕你紧张,所以过来陪你。”
      陆良不知道该说什么表达自己心中的感受,最终只是在江子洵肩上拍了拍,和江子洵一起坐在马车上。陆良看江子洵实在是困,就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江子洵嘟囔了几句很快就迷糊过去了。
      陆良没有动,静静的坐在江子洵的身边。
      终于有太监来领他们进去。陆良将江子洵叫起来,让他先回家去。江子洵揉揉眼睛固执的说:“我就在这等你。”陆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让江府的仆人照顾好江子洵,就跟着前来的太监一起进了皇宫。
      皇宫内来往的人很多,但是每个人都低着头快速而无声的走过。整个皇宫的气氛是肃穆且庄重的,让人不自觉的屏住呼吸。陆良一行人一路上都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低着头,丝毫不敢东张西望。
      直到领路的太监将众人带到一处大殿门口,给他们讲了进殿之后的规矩,让他们在门口等着就转身离开了。
      陆良本来并不紧张,可真的站在大殿门口,紧张从内心深处开始蔓延到全身。
      陆良做了几个深呼吸,慢慢的看着周围准备转一下注意力的时候,面前的大殿门打开了,从里面传出太监尖细的嗓音:“宣参加殿试者觐见!”
      陆良深深吐出一口气,跟着前方的人走进大殿内。
      殿内雕梁画栋,摆设用心且精致,无一处不透着大气和力量,不透露着皇家的尊贵和天子的威严。殿中还站着朝中重臣,各个神情严肃,眼眸半垂,对进来的众人完全不放在心上。
      一行人在御前齐齐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
      “谢皇上。”
      陆良站在后面,随着众人的动作一起跪下行礼。等站起来才发觉自己的内衫好似有些潮湿了。这大概就是天子之威吧,陆良心想,这就站在顶端的人的气势,无处不在,威压沉沉,让人心生畏惧。
      皇上扫视着站在御前的人,开口道:“众位能走到这里,说明你们的学识丰富,基础扎实。但是,朕希望你们知道,一旦入朝为官,并不仅仅只有学识够就足够。学识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审时度势,是在合适的时机作出合适的选择。”
      低沉的嗓音,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说的内容却让站在下面的人都提起精神来。皇上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下台阶,走向站在御前的众人。
      “最近,朕遇到一个难题,左思右想均不能得到满意的解决办法,所以想将这件事与众位分享一二,看能不能有好的解决办法。”说话间,皇上已经走到众人面前。
      皇上边踱步边说:“朕收到一份奏折,上书城中有一富豪,家中仅有一子。此子自小备受宠爱,家人对其要求无不满足,故而此子性情狂傲,目中无人。长大后在城中无恶不作,欺压商贩,成为城中一霸。此子扰乱秩序已是常事,且此子十分好色,经常将在路上看到的女子强抢回家,被抢的家人上门讨说法反而被打出大门。”
      陆良听着那个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眼角扫到明黄的衣袍角挨着自己的衣角,呼吸微微一滞。很快,那挨着衣袍角随着主人的走动离开了,陆良轻轻松了口气。
      “某日,此子在街上闲逛,忽见一对贫穷父女互相扶持走来。那女儿虽面黄肌瘦,但掩不住其清秀的面貌。此子见之色心大起,指使家仆上前将女儿抢回家。老父亲两拳难敌四手,生生与女儿分离,痛苦不堪之时便扑到此子身边,捶打此子,并扬言要去官府告他。此子心生不耐,便将老父亲痛打一顿。老父亲被打倒在地之时,此子见旁边有一木棍,捡起准备再往老父亲身上来几下的时候,却不料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老父亲见机拾起了木棍,反身向此子击打过去,第一棍打在此子的后脑上,重击之下此子当场昏倒在地,但老父亲并不知道,仍朝此子多次挥棒,直到被旁人拉开才停手。此时,此子已经失去了呼吸。”
      皇上站在众人面前,道:“此事发生后,此子的家人将老父亲状告到官府,官府认为此子死有余辜,老父亲事出有因,十分可怜。但其家人大闹不已,搅的官府不能正常办公。故对此案拿不定主意,特上奏与朕。但朕对此亦无好的解决办法,所以将此事说与众人,希望众人能为朕提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没有头绪。皇上说:“若有人想好了,直接说便可,不必拘束。”说罢,便坐在一旁喝茶。
      众人都在思索,很快就有人上前一步,行礼道:“草民认为,此子生性恶劣,无恶不作,实属社会之祸。这样的人,他的死亡对百姓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而老父亲作为做这件好事的人,如果收到律法的处罚,有些不妥。”
      话音刚落,就有人站出来反对:“我不同意,就算他是恶人,但是他也是有父母子女的,与任何人没有什么不同,对待他不能区别对待。再说,死者为大,要有人需要对他的死亡负责。”
      又有人站出来,说:“我不这么认为,此子之所以死亡,完全是因为他的行为,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他能与人为善,在遇到那对父女的时候施加援手,那么他就不会遇到这件事。说白了还是因为他有错在先,这个结果应当由他自己来承担。”
      说着,殿里的众人各执一词,无法形成统一的意见。
      皇帝顾玄辰就坐在一旁喝茶,并未说什么。直到众人争执声慢慢停下来,才慢慢说:“说完了?那你们除了目前提出的意见之外,有没有其他的意见。”
      众人相互看看,暂时提不出什么其他的意见了。
      顾玄辰指向人群中的一个人,说:“你说说看。”
      那人正是陆良。刚才众人都在争执的时候,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思考着。因想的太入迷并未注意到身边的众人是什么时候停下争吵的,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点名了。
      陆良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行礼道:“草民拙见,还请陛下见谅。草民认为,无论身份如何,死亡的结果,都应当有人负责,不管这人是城中恶霸还是无辜女子,都应当有人为他们生命的重量承担责任。因此,陛下所说的城中恶霸的死亡是由老父亲造成的,故老父亲应当对此承担责任。但”
      陆良停下来,看向顾玄辰,接着说:“但,即使每件事情看上去经过和结果都差不多,但是差别之处就决定了世上没有任何两件一模一样的事情。陛下说的事件当中,老父亲造成城中恶霸的死亡是有原因的,是城中恶霸动手在先,并且在如果老父亲不加以反击或者自保就会危及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同时,城中恶霸在将老父亲击倒在地之后想拿起木棍,只是没有拿稳。那么如果这个木棍没有掉,那么老父亲势必在劫难逃。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都会想办法予以反击,只不过老父亲是捡起了城中恶霸掉落的木棍,但是这是一种处于自保的心理所实施的行为,而不同于城中恶霸是怀揣着恶意袭击老父亲的心理。”
      陆良组织了下语言,接着说:“故,草民认为,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样的,且每个人都需要对自己的行为和造成的结果负责,故老父亲应当要为自己的行为及造成的死亡结果负责。但是,造成这个结果是有原因的,并且老父亲的行为也没有违背一般人的正常反应,因此草民认为,对老父亲可以定罪,但不应当予以刑事处罚。”
      陆良说完,殿内安静下来,一时没有人说话,都在思考陆良说的办法。顾玄辰听完后,蹙眉想了一会,忽然开口:“这样做的话,那城中恶霸的家人必定会不满意,说不定还会大闹一场,这该如何处理?”
      陆良想了一下,道:“他的家人确实是会闹,但是他家会有这个结果,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家人对他的宠爱。况且这件事,如果处理的不好,恐怕会引发老百姓对官府的不满。毕竟,这个恶霸在城中的行为,早已惹得怨声载道。如果,为百姓除了一害之后的善人反而受到严重的惩罚,难免会让百姓失去对官府的信服力和对律法的信心。况且,对老父亲并不是没有处罚,只是没有刑事处罚罢了。这样做,既体现了律法的公正,也体现了律法的人情,才能得到百姓的拥护。”
      顾玄辰听罢,微微一笑,觉得面前这个人的想法虽然还有不足,但是已经很符合自己的心思了。
      顾玄辰看着陆良,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良连忙低头:“草民陆良,来自新城吉县。”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陆良抿了抿嘴唇,慢慢抬起头。
      陆良顺着明黄的袍子一路看上去,凌厉的脸部线条,微微抿起的薄唇,挺直的鼻子,如黑夜大海般的眼睛,锋利的眉毛和宽阔的额头。陆良觉得这些五官单看可能没有很好看,组合在一起竟莫名有了攻击的味道,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陆良受惊似的,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顾玄辰看陆良低下去的头颅,没有说什么。而是坐回龙椅,看着下面的众人说:“朕已经听取了你们的意见,心中已有了大概的决定。各位爱卿,还有要说的吗?”
      站在两旁的大臣们均表示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散了吧。”顾玄辰心情很好的挥挥手,结束了今天的殿试。在即将走出大殿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参加殿试的人,新城吉县,陆良。顾玄辰嘴角勾了勾,有点意思。
      其他人自行散去。陆良跟着众人一起往宫门口走去。快到宫门的时候,领路的太监对他们说大约在五日之内,就会告知最终的结果,请各位耐心等待。
      陆良在走出宫门的时候,莫名的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待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他才转身匆匆离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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