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阴》七百

8、番外（乐天篇）

　　乐天篇

　　“我放你自由……”
　　看着磊王眼含忧伤的向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知道，他并不是真心的。至少，他是不忍心的。
　　“为什么？”或许我不该问，因为我看到了磊王近乎充血的双眼死死地向我射来，那目光里的冰冷，让我时常从梦里惊醒。梦没有其他内容，单单就那双褐眸而已。
　　果然，磊王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吧。
　　我蓦然想起前些日子到磊王府做客的那位贵宾，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浑身充满了帝王之气，我猜测，他就是当今之王。
　　他的言行举止，都充分说明了他是一个教养高尚的人，因为他对府里的下人也没有拿架子，对我更是温柔有加。
　　他走之后，磊王的脾气渐渐变得不好，他告诉我，他的计划要提前了，而且是不得不提前。
　　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心里暗暗感觉到什么，但始终没有明晰。
　　现在才通明，原来，竟是要放我自由。
　　“平小王爷，乐天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更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乐天愿重披武装，替王爷誓死效劳。”
　　我到那时，都以为磊王是怕我会有阻他光明的前程，毕竟我不能做史上第一个男妃，或者他是真心待我，为我留一条后路，如果谋反失败，我至少能活出升天。
　　磊王的心思，我从来都猜不着，只能默默爱戴他。
　　是的，我只能尽我的全力，去爱戴他、报答他。
　　磊王是我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刺杀失败的对象。
　　“不是，乐天，我从来没有多想过你。”磊王的神色开始变得痛苦，我知道，通常他开始反驳人的时候，就是他矛盾到极点的时候。
　　我果然不够了解他，是不够善解人意吧，毕竟，很久以前我也算个热血男儿。
　　“你走！”
　　眼前变戏法般都摆出来一个大包袱，磊王铁心了。
　　我无法像那些女人一样满脸泪痕地拽住他的衣角，求他留我下来，即使不做玩物，做下人做什么都好，我苦笑，本想放下一切，不过是动动手指，动动演技的问题。
　　但是，我不能将自己的要求降低至只求一个安身之所，我不能完全放下自己的自尊。
　　就算在他进入我时，我被他弄得狂乱□□时，我都深深地记得，我曾是一个出色的少年杀手，一个被训练了十年的杀人机器。
　　他是第一个制住我的人，即便他是男人，没有杀了我，我就应该跟着他。
　　一个失败的杀手，对组织而言，也毫无用处了。
　　现在，我又要回归流浪的生活了么。
　　我装作轻松地笑了：“谢王爷！”
　　他又无声地凝视我，很深很深，像要把我最后的影像刻进他的眸里。
　　把我刻进心里吧，我也把你刻进心里。
　　我们就这般凝视着，我没有动包袱，因为他的一只手，始终把包袱的另一端抠得紧紧的。
　　舍不得，那为什么要放我自由？
　　一刹那，我多想跪下来大吼，我不想走！
　　当我已经打定主意，不要离开那双充满犹豫和忧郁的眼时，一道圣旨传来。公公尖细的嗓音平空传来时，我分明看到了他身躯在发颤！
　　他是王爷，他是高高在上、手握重权、不可一世的王爷啊。
　　他愤恨地盯了公公手里的黄色旨书一眼，转而又对上我的眼。
　　我向着他跪下，本想表达自己想要留下的决心。只可惜，在这个世间，不管是卑微如我，还是高贵如他，都抵抗不了一个人的命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王府乐天接旨。……”
　　我猛然抬头望向磊王，他是知晓一切的，甚至别过头不再看我。
　　公公说的什么我完全没听清楚，只觉自己的身体跟着磊王一起颤抖，最后便用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捧过了圣旨，重心不稳，差点倒在地上。
　　公公恭敬地向他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清楚。
　　只知道后来公公走后，他轻轻地把我抱进怀中，要我好好休息。
　　我脑中空白一片，那十几步的距离一直听着他的心跳，又急又重，好像把我的心脏也带起了共鸣，重得我换不了气。
　　当晚，我便做了一个梦。
　　梦里全是一个人舞剑的身影，剑气凛然肃杀，像是要刺穿所有不满与憎恨一般。他舞了好久，舞到我从欣赏到哭泣，我想冲上去狠狠抱住他，求他停下来，我不想他力竭而死，如果他死了，我就真的只剩一个了。
　　我知道，我定然是叫他的名字了，不然，梦境的最后不会看到那双柔情中带着血丝的褐眸，还有唇上的轻柔温暖。
　　走的时候，我只对他说了一句话：“相信我，我不会背叛你。”
　　因为最开始的心软收留，因为最后来的“放我自由”。
　　人的命只有一次，而我有两次。后来这一条，我早已不看作是自己的。
　　他了然地点点头，恢复了稳重与沉默。
　　计划还是提前了，因为人为的推动，或许也可以叫做天意弄人。
　　但是这个“天意”也太好笑了，竟然要提前葬送自己的天，把一头浑身带毒的小狮子安放在身边。
　　我坐在舒适的软轿中，心中一片宁静，从这一刻开始，我便要努力成为另一个人的中心，努力成为这个大秘密的引线。我要我爱戴的人，安安稳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厄，先补个乐天的心理独白，交代一下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