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风港》阆十七

3、第三章

　　第一节英语课像是催眠曲一样，江秦秦把脑袋躲在一摞高高的书后面昏昏欲睡，她又想起来去年暑假去李闯家里的事儿：也算青梅竹马十几载，江秦秦不是和其他院儿里的孩子疯疯打打，就跑到李闯家里作乱一番，最主要的就是要蹭到李阿姨家的晚饭。尽管江秦秦初二了，也时常往李闯家里跑。那天周六下午骄阳似火，太阳炽烤着大地。江秦秦走在路上感觉整个人像是化掉了，没了和小伙伴耀武扬威的气力了，抓着物理作业往李闯家去。江秦秦打开门的那一刻，感觉那一刻仿佛是静止了，李闯坐在那张摇椅上，微微欠身向前仰，握着甘璟的手，甘璟手上拿着本书，通红着脸歪倒在李闯的怀里。这幅景象很唯美，只是不该她来打扰。江秦秦粗神经地意识到，其实她和李闯之间一直隔着甘璟，或者是她在阻碍着他们。好像自从甘璟来到这儿，画画的房里不再是之前的那两个人，李闯家里的猫食盆里也不再是江秦秦添满，李阿姨煮的菜似乎也少了她喜欢的糖醋里脊。这算情窦初开吗，明白心里有一点苦涩，有点难过。她看着李闯手脚慌乱地起身，扶着甘璟叮嘱她小心点，双眼一顿酸楚。
　　“秦秦，你来啦，我妈出门前说要我帮你看看物理作业，进来呀！”
　　江秦秦看着李闯白皙的面庞还未褪去的潮红，僵立在门前。
　　好像他们之间不再像青梅竹马那样的感觉了，李闯不是那个儿时装着哑巴却对着树洞絮絮叨叨的孤独的孩子，也不像被人发现秘密红着脸呆立在原地的男孩，被人欺负哑口无言青着脸躲在院后的他。他长大了，会对心仪的女孩手脚无措，慌张掩饰。
　　“江秦秦，你发啥楞呢？”
　　“没……天太热了，有点发懵，我就是来借一下你的物理作业补一下笔记。”
　　“奥奥，我给你拿。”李闯边说边往书桌那走。
　　“秦秦，你的物理学得怎么样，我真的一团糟，今儿来找阿闯恶补一下。”甘璟娇嗔着抱怨，江秦秦只觉得尴尬，很想快点逃离“我……我也只能凑活着完成老师作业。”
　　“嗯嗯，难道真的只有男生才能学好理化吗，老天爷多赐点我天赋吧！”
　　“没关系，你可以让李闯帮你补的。——李闯，找到没？”
　　“找到了，找到了，给你。”
　　“行，我周一还你！”江秦秦抓着作业就往外冲，不敢往后看。从李闯家跑出来，迎面的暖风吹地胸前火烧烧的，到现在脑袋都懵懵的，甘璟窈窕淑女，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通，也该李闯这样俊俏少年郎来配。她一路狂奔伴着黏黏腻腻的暖风，她急切地想宣泄些什么，她不知如何开口，说什么呢？说她豆蔻年华欢喜的少年郎已心有所属，说她心里莫名的难过委屈，可是告诉别人又能如何呢？那天的幕幕像是画掉的颜料粘在记忆那处，无法涂抹。
　　“下课前我想请同学来翻译下今天所学内容。”英语老师的声音忽远忽近，江秦秦立刻醒来，“哪…哪，翻译啥？”
　　“五十二页，sectionA。”
　　手忙脚乱抓着那页，快速浏览，低着头，尽量减少存在感。
　　“郭南，回答。”
　　一声声叹息此起彼伏，一群将醒未醒的眼睛都将救赎的目光投向郭南，一场浓浓睡意的英语课算是结束了。接着两节语文课半痛不痒，再一节强撑着眼皮的数学课以结束。
　　周一浑浑噩噩地穿过兵荒马乱的试卷，在笔头的枪林弹雨中疾速闪躲，迎着老师的唾沫星子想努力辨认上面龙飞凤舞的字。放学铃声一响，校门口瞬间涌现无数的人，煎饼大妈的铲子已跃跃欲试，炸串大叔恨不得把炸串凑到人家面前闻闻，学校保安像护鸡仔似的：“都带好走读证，别明进不来又磨我！”
　　“秦秦，放学去我家吗？我从董箐箐那搜刮到本宝贝小说，炒鸡吼看！！那是什么绝美爱情啊！！走走走，快，我带你去看。”
　　“行行行，我去，曲艺，唉唉唉你别扯我。”
　　“哎呦，你能不能快点，我哥要是回来了，逮着咋办。”
　　“今天周一呀，姐妹，你哥高中有夜自习的呀！”
　　“阿哈，忘了忘了，那咱买串豆腐吃吧！”
　　“嗯……嗯嗯”
　　刚踏进门槛，曲艺就一把抓住江秦秦：“我透，我哥车停院子的，他今天咋回来了，我天，那书我还摆桌子上的，啊啊啊！”
　　“你急啥，他没事翻你书桌干嘛，咱能正常点吗！”
　　“那啥，不是老妈说要给他房间弄大点，他上周回来就搁我屋睡的。”
　　“你哥都高二了，大学都出去上了，你妈折腾个什么劲儿。”
　　“能搞啥，为我哥以后娶媳妇做准备呀！”
　　“我真是服了，行行行，咱进去吧！”江秦秦和曲艺进去的时候，曲妈妈在里面的厨房忙活，曲艺她哥曲奇和一个穿着灰毛衣的男生坐在堂屋里看电视。
　　“哥…哥,你今天咋回啦，这旁边哥哥是……？”
　　“我昨天去学校淋了一身雨，有点感冒，回来那点药和衣服。奥，这是我同学，叫程植哥哥。”
　　“嗯嗯，我和秦秦去房间学习了。秦秦，走啦！”
　　“曲艺哥，我们先学习去了。”江秦秦看着那个程植握着曲奇哥的手，且一脸心疼，愈发诡异。
　　“砰！”一打开门，曲艺光速扑向书桌。
　　“哇哇哇，没被发现，秦秦，快快快，装起来！”
　　“嗯嗯好，小艺，你哥同学好奇怪呀！”
　　“奇怪，那有啊？”
　　“你没看到，那个程植的手一直握着你哥吗，还一脸难过，你哥肯定不是感冒，他站起来手肘一直垂着，我觉得他可能和谁打架了。”
　　“受伤了，我去，我妈知道不呀，我去问问。”
　　“别别，你哥明显想瞒着，怕你妈担心又絮叨。”
　　“可是我哥是三好学生，是镇高中的宝呢，怎么会打架呢？别是那些小混混嫉妒我哥，不行，这得和我妈说，报到老师那去。”
　　“你先别急，今天晚上睡觉前，你悄悄先问问你哥，可能事儿也不大，你哥都快成年了，比你稳重多了，你妈那暴脾气炮仗似的，还是等会点吧！话说你哥那同学我是头一回见，不是咱镇上的吧！”
　　“嗯嗯，其实我之前见过一次，就是去年我妈让我去给我哥送点厚衣服，我去我哥寝室的时候，我哥还没来的时候那个男生就躺我哥床铺上，他们好像是室友，我一来，程植就给我拿饮料和零食问我哥的事儿，还给我讲我哥天天在学校考第一的事，我感觉他是我哥的小粉丝耶，毕竟我哥是咱镇高中的镇草呢。”
　　“我去，这都陪你哥一起回家拿东西，说明现在关系进展的不错呀，别是喜欢你哥。”
　　“呸呸呸，我哥可是直男，兄弟情懂不，你个思想不健康的女人，打你哈！”说罢，曲艺逮着本书，作势要扔过来。
　　“hhhh，我不开玩笑嘛，难得看见和你哥玩这么好的兄弟。”
　　“嘁，叫你乱说。”
　　“行行行，咱写作业吧，今天布置的作业巨多，老师是不是疯了。”
　　“哇靠，就是，特别是语文老师还布置抄写课文，我都服了，我还是小学生吗，天天搞些无谓的抄写，有屁用呀，还不如写几套卷子来的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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