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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借个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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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的别墅建在沥市数一数二的高端住宅区,南临沥江,东倚金融城,环境闹中取静,地段绝佳,寸土寸金。
车子缓缓驶入花园,孙正钧刚把车子停稳,王叔撑着伞迎上来。
“钧少,小姐。”王叔把伞斜举着,挡住刮进停车棚的雨粒。
孙正钧下车,反手拍上车门,问:“我爸回来了吗?”
“刚打电话问过,老爷和夫人正准备回来,不过这个点有些塞,又下雨,路不好走,估计还要晚点才能到家。”王叔脸上带笑,说着转头看向林蓝,“小姐,您的行李箱我给您送到二楼房间了。”
林蓝微笑:“麻烦你了王——”话音没完,侧过头去打了个喷嚏。
上了台阶的孙正钧脚步一顿,侧身回头,扫了林蓝一眼,皱眉道:“赶紧上楼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林蓝刚想说没事,寒风迎面一扑,鼻子一酸,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再抬头,见孙正钧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一副要训话的模样,林蓝也不多话,换了鞋直接上楼。
林蓝的房间在二楼走廊最末尾,推开房门,一阵淡淡的香气萦绕而来。林蓝抬手在墙边摸索一下,开了灯。房间还维持她刚搬走时的模样,床褥枕头摆得整整齐齐,靠窗的梳妆台擦得铮亮,在花园橘黄灯光的映照下,泛出一道幽暗的流光。
除了角落多出来的那个行李箱,还真是一点没变……也不对,林蓝视线扫到梳妆台上那只白瓷花瓶,心想,还是有些变化的。
瓶里插着几支玉兰,开得正盛。
怪不得这么香。
林蓝嫌身上脏,没去衣柜找换洗衣服,径直进了浴室。
她没往浴缸放水,直接脱了衣服甩了鞋,站在淋浴头下冲洗身子。水温调得有些高,浴室很快就热气蒸腾。林蓝仰起脸,闭气,任热水噼里啪啦砸在脸上,又烫又疼,林蓝往后躲了躲,飞快换了口气,又伸着脖子把脸递到花洒下。
这次憋气时间比上次长,林蓝被热气蒸得有些晕,终于停下来,退后一步,背靠冰凉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气。空气争先恐后涌进肺部,林蓝胸口起伏,感觉到重新呼吸的畅快,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套上浴袍,林蓝侧着脑袋,把湿发用毛巾包裹起来,一边揉擦,一边从浴室走出来。
氤氲的雾气散开,林蓝抬眼便见床尾坐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林蓝手上动作一顿:“来了?”在浴室熏得久,她的嗓音听起来略显沙哑。
听见声响,潘胤回过头来,恰好林蓝松了手劲,一瞬间,大卷的浓密的湿发从洁白的毛巾里翻出来,如泼墨散在白纸上一般,发梢悄无声息滴着水,细小的水珠倏地滑入浴袍,再不可见。
潘胤对上她的眼睛,英俊的脸庞露出温润的笑容。
林蓝下意识回以一笑,似乎才回神,抬起手继续擦拭头发。
浴袍系得松,她抬起胳膊擦头发时,纤细的锁骨和胸口大片白里透红的肌肤漏了出来,浴袍下摆一晃一晃地动,便见那两条光滑匀称的腿,皮肉白得晃眼。
“我来吧。”潘胤移开目光,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伸出手。
他一身银灰色西装,连领带都没来得及松,看起来是匆忙从工作中赶来的。
林蓝顺从地松开手,潘胤把毛巾接过去,动作熟练地帮她擦拭湿发,手法轻柔。
“什么时候过来的?”林蓝问。
“刚到不久。”
“收到我信息了?”林蓝在梳妆台前坐下,定定看着镜子里的丽人。鹅蛋脸,细白的皮肤被蒸得泛红,连同眼尾都染上一丝红意,唇微微抿着,似乎带着淡笑,又似乎没在笑。
“容姨的生日,忘不了。”潘胤弯着腰,高大的身躯从背后笼着她,透过镜子盯着她的脸看,“你打电话过来那会儿我正好在法院,不方便接电话,你别生气。”
林蓝见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脸,目光和他一碰,笑吟吟问道:“好看么?”
潘胤听她打趣,佯作一副认真打量的样子。
怎么可能不好看?这是一张极为漂亮的脸,皮肤娇嫩,眉目清艳。她的面容一向柔美,卸了妆后,更显黛眉舒展,星眸水润,说是清丽脱俗也不为过。此时的她,看起来比平日要年轻一些,稚嫩一些,也更冷一些。
仿佛没了掩饰,她的眉眼透出里头的一股疏远,出尘离世,让人难以靠近。
潘胤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显得那么温顺柔丽,可他却敏锐觉察到她的眼里没有一点笑意——这个女人骨子里是冷的。蓦然的,她让他想起自己年少时的经历,那时他刚开始学人玩玉,无意淘到过一块轻白的玉,半透明的,中间沁了一点青。那一抹青很满,仿佛将将要溢出来,细看又像是藏在极里面的地方。
那软玉并不是多好的料子,又白中闪青,价值更是大打折扣,可偏偏合了他眼缘,收藏至今。为此,潘胤几番被好友调笑,说他眼光“与众不同”。
后来潘胤对此道精进了些,才知道软玉和翡翠不同,翡翠讲究光泽外射,软玉则要求精光内蕴。
精光内蕴。说的不就是林蓝么?
潘胤觉得这词太妙。
“怎么,都看呆了?”林蓝见他眼神都凝住了。
潘胤回神,突然弯唇一笑,偏过头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声音带笑:“我在想,今年这份生日礼物应该能合容姨心意。”
林蓝扭腰转过上半身,看着他,好奇道:“你准备了什么?”
“不是‘你’,是我们。”潘胤笑着直起腰,抓着毛巾继续帮她擦头发,“这礼物是我们一起选的,到了容姨面前可别说漏嘴了,知道吗?”
林蓝没说话。
今天是林蓝母亲龚映容的生日。她人正在南市出差,又逢这段时日沥市阴雨连绵,航班大面积延误,林蓝在南市机场干坐几个小时,顶着风雨硬是赶回来。一路奔波狼狈,不过为给母亲龚映容庆生——可她没有准备生日礼物。
她不知道潘胤是怎么知道的,也不知道潘胤是怎么想的。
潘胤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一手攥着半湿的毛巾,一手拉开梳妆台的抽屉翻找:“礼物在楼下呢,吹干头发我们一块儿去看看,正好你给掌掌眼。吹风机呢?”
抽屉里没有吹风机,潘胤正准备拉开另一个抽屉,房门突然被敲响。
潘胤停下动作去开门,孙正钧一手插着裤兜,身姿笔挺站在门外。
“钧哥。”潘胤嘴角带笑。
孙正钧往房间里扫了一眼,见林蓝端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抬了抬眉梢,说:“爸他们快到家了,准备下楼吃饭。”
潘胤回头看了林蓝一眼,对孙正钧说:“钧哥你先下去吧,我给蓝蓝吹了头发就来。”
孙正钧点头说好,转身之前又说:“吹风机在浴室的柜子里。我先下楼了。”
潘胤手搭在门框上,仍是一副笑模样:“好,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