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冰龙的背上》天天大王

2、壹：卡丽丝的名字

　　面色苍白一身黑衣的车夫把卡丽丝送到学校门口，等她下了马车就直接离开了。卡丽丝双手交握着给自己打气，感觉到自己的体温，突然有点怀念刚才无意间接触到车夫的手带来的那一阵舒适的凉意。

　　突然出现在驿站等车的她面前，说了一声：“您的父亲安排我送您去学校”，而她竟然就毫不犹豫全然的相信了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上了车。

　　真是个奇怪的人，完全感觉不到他身上有活人的气息，但却比以前接触过的人都让她觉得熟悉，舒服，带着凉气让她无比的放松。卡丽丝这样觉得。

　　学校的大门很破旧，一块木牌上写着名字：西七高等学校。一瞬间卡丽丝松了一口气，看上去这样古老失修的学校会比较符合她这样的穷人。

　　如果不用看别人的眼色生活，那将是多么的愉快。

　　顺着标示的指示牌到新生处报导，接待她的是一位自称拉法尔•阿特兰特的青年男人。长着一张高傲的面孔，尖尖的下巴显得太过刻薄以致不会让人去注意他的五官。卡丽丝默默的跟着这个一身华丽白袍的男人穿梭在一片树林之间，虽然被告知所有的费用都已免去这点让她很高兴可以省下一笔不少的钱，但是不免有点没有底气。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点卡丽丝一直很明白。于是她也就顺带着把拉法尔冷淡的态度当成是自己因为免费而该承受的代价，想到这一点不免安心了许多。

　　精神上的不满足，必定会有物质来填补。

　　卡丽丝有点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宿舍：一个单人的套间，有阳台，有浴室，竟然还有厨房。这一切美妙的出乎她的想象，以至她不顾拉法尔蔑视的眼神，像个土包子一样反复的询问了确认这是不是弄错了。

　　拉法尔讥笑的一挑眉毛：“当然不会错，尊贵的大小姐。”，说完就告退了。

　　这一点都没有破坏卡丽丝的好心情，她太累了，急切地需要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而这里看上去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两个月来每天近十五个小时的工作累得她一直像个陀螺一样不停的旋转。

　　生平第一次，带着一份对美好事物的尊敬，她在浴室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梳顺了一直乱糟糟的头发，换上自己最好的一件棉质睡衣。躺在柔软的床上，还来不及感受一下它的舒适，卡丽丝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有温柔的女声喃喃的唤着：卡丽丝，我的孩子。

　　这让她觉得十分的舒畅，仿佛十六年来压在她肩头的所有负担一下子全都了无痕迹。

　　学校的课非常的轻松，卡丽丝像一个饥渴人快要死去的人发现一泓泉水那样贪婪的吸食着自己所有能接触到的知识。过去的生活太窘迫，何曾能够像这样毫无负担的捧着书看。走在图书馆一排排书架间挑选着图书的卡丽丝只觉得一切是那么美好，是梦中都不曾想象到的。

　　生活美好的让她像漂浮在云端之上，嘴里吸食着美味无比的琼浆。对这层表面下的暗涌波潮失去了以往的警觉性。

　　这一届的新生入学前，所有的人都被传递了一个奇怪的消息：忽视卡丽丝存在，此人极度危险。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种事是前所未有。也有人提出过疑义，既然无法控制此人的危险性，为什么要收她入学。上面传下来的答案是：欠下的债必定要偿还。

　　作为西七高等学校校长的迦加门农•基奥普斯，在最初接到要求一位珀耳塞福涅进入西七学校就读的信件时，十分的恼火。他已年岁近百，当然这样的年纪对一个魔法师来说算不得什么，即使头发已近花白，他依然精神抖擞，头脑清晰极富领导决断能力。

　　现在的他坐在桌前，看着水晶球里那个安静的女孩子，心潮难平。

　　几个月前，当迦加门农在学校的花园散步的时候，一个黑袍加身的男人影像出现在了半空，递上了那样的一封信。信中的语气很恭敬，但是内容着实让他火冒三丈，全大陆三个帝国一共有九所魔法学校，为什么偏偏挑中了他的这所。

　　这件事很重大，以致于理事会举行了一次会议。他依然记得当他把这封信展现在那些理事的面前，并传达那位“永远的珀耳塞福涅”的愿望时，所有的人都眉头紧皱，满面怒容。

　　“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这个问题道出了大家的心声，愤愤地，不甘的。

　　“这样一位恶名昭著珀耳塞福涅对我们以后……”，说话的人正是后来接待卡丽丝的拉法尔，他来之高贵的阿特兰特家族，刚接替去世的父亲进入这个权力的最中心没几天。

　　“注意你的言词，阿特兰特家的拉法尔。没有那位‘永远的珀尔塞福涅’就没有我们现在的和平。”，迦加门农•基奥普斯严厉的打断了他的发言，迅速的作出了总结，“欠下的债必须要偿还。”

　　“但是，”他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平缓，“这未尝也不是件好事。”，迦加门农轻轻的挥了一下手示意大家等他说完，“在接下来的大陆会议里，我们会得到补偿，其他联盟以及帝国的统治者将会知道，是谁替他们承担了这么一个天大的责任。”

　　在一片议论声中，他们得出了一个说不上满意但可以执行的方案，就是此后的“忽视卡丽丝的存在，此人极度危险”这条面对所有师生的警告。

　　迦加门农手按着自己的魔法杖，摩挲着，想到：该是时候见见那个孩子了。

　　当天晚上卡丽丝在房间的桌上看到了一张纸条：请于明日中午休息时间到校长室。她放下手中一堆厚重的图书，抓着这张纸条有点紧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做错了什么。一张来意不清的纸条就轻易的把她打回了那个被人冷落，恶意对待的卡丽丝原型。

　　忐忑不安了一夜外加一个上午，中午没有顾上吃饭，她就往校长室赶去。这件事弄得她完全失去了胃口，所以也不觉得饿，只是有点冷。

　　校长室在教学楼后面的一个院子里，单独的一座小巧的楼房，有着尖尖的屋顶。院子里开满了娇艳的花朵，还有许多雀跃的小动物生活在其间。卡丽丝却无心欣赏，走到了挂着“校长室”牌子的大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敲了门。

　　房间内响起一阵絮絮的声响，然后一个和蔼苍老的声音响起：“进来，我的孩子。”

　　卡丽丝的心突然定了下来，她仿佛重新获得了无穷的能量，现在就算面前是世间最凶恶的怪兽，她也绝对不会胆怯。不会更糟了，生活。

　　推开门，一张红褐色的光亮的书桌后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正亲切的冲着卡丽丝微笑。

　　卡丽丝依旧不敢放松，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您好，尊敬的迦加门农•基奥普斯校长。”，她有点拿不准该怎么称呼这么一位大人物，最后还是决定称呼全名。

　　“啊，孩子，坐，你这么快就来了，吃过中饭没有？”，迦加门农依旧是满面笑容，他一边打量着这个面容平静但掩盖不住紧张的瘦小女孩，一边指着旁边的一张椅子让她坐下。然后按了按桌上的通话机，“我有客人，送点茶和点心进来。”，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转头来问卡丽丝，“我亲爱的小姐，你愿意喝茶还是果汁？”

　　“茶就好了。”，坐下来的卡丽丝干巴巴的回答着，她是觉得有点饿了。乘着迦加门农和通话机那头的人说话的间隙打量着这个房间。光线充足的窗户，厚重的深褐色窗帘被收拢起来在其底端打了个结。几盆生机勃勃的盆栽站在房间的角落。靠着墙壁的地方是书架，满满的书，再远一点的地方是画像……

　　“亲爱的孩子，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对学校的感觉怎么样？”

　　突然冒出来的话吓了卡丽丝一跳，她转回东张西望的头，看着和蔼的老人，琢磨着该怎么回答这么一个泛泛的问题。

　　“学校很好，嗯……”，她思考着开口。

　　“赫赫”，突然迦加门农轻笑出声，他打断卡丽丝的话，“我换个问题问，抱歉。你觉得上课的东西能听懂么？还有伙食，住宿怎么样？要知道，如果满足所有所有人的需求的话，这简直是自讨苦吃。可惜，我就是这么一个糟老头子。”

　　他的话惹得卡丽丝笑了出来。

　　“啊，你终于笑了，可爱的小姐。”，迦加门农冲卡丽丝眨眨眼睛，竖起食指仿佛在说什么秘密一样，“现在，有人要进来了，带着我们的美味。”

　　果然，门被敲响。

　　迦加门农高喊了一声，“进来，我的孩子。”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笑得开怀的一老一小，放下托盘，鞠了一躬离开了。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来聊天了吗？就当帮助一个老头子排解寂寞吧……”

　　卡丽丝捧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茶，嘴里嚼着美味的点心，整个人不由得放松了下来。从来没有人这么认真的听她说话，她能明确的感觉到面前这个老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有的时候无意间说的有些冒犯的话也被他轻松的带过，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她笑得次数比以前所有的加起来还要多。

　　她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无所图的对另外一个人好，这样亲切的嘴脸后隐藏的肮脏欲望她也曾见过许多次。

　　但是这样的一个大人物能够从自己身上获得什么。卡丽丝想了很久，答案是无。于是，有点嫌弃起这么爱怀疑别人的自己。

　　精致的白瓷茶杯中袅袅升起的雾气让她的凑近喝茶的脸庞感受到一阵湿意，渐渐的，她的心也变得湿润柔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