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冰龙的背上》天天大王

15、拾肆：成为传说的过去

　　回到房间后，卡丽丝整个人陷入了柔软的沙发中，随着她的动作沙发自动的变幻着线条以使主人觉得舒适。这种感觉有点像陷入了一团棉花中，自周都是软软的又不着力，恰到好处的提供着保护，恰到好处的保持着距离。

　　一点都不像以前的极昼之夜，为了度过持续严寒，连索尼娅也一起跟她躲在壁炉旁被窝里。家里所有的被子都被拿了出来，她被索尼娅搂在怀里身上压着厚重的被子，严实的让她觉得透不过气。

　　每当这个时候，卡丽丝都有一种头晕目眩的幸福感，她小心翼翼的不敢动作，心满意足地嗅着索尼娅身上带着淡淡水腥气的味道，那是她母亲的味道，透着紧密贴合的体温传来。

　　母亲的体香，母亲的体温，厚重的被子，僵硬的姿势超越了严寒成为了卡丽丝对极昼之夜的记忆。

　　时间过得飞快，窗外的天边映出了白光，把夜空染成了一片深蓝色。苍白色的光线不带温度的照亮了这个世界，这黎明的希望直让人觉得绝望般的寒冷。太阳爬了出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升到空中，暖黄色的光线彻底的驱除了严寒。

　　卡丽丝看这眼前的景物，思绪却陷入了一阵一阵的空白当中，有时间觉得脑中分外清明下一刻却又忘了刚才想到了什么。莫瑞斯说舞会结束回来找她，卡丽丝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主动联系他，想了想还是等他主动来找自己的好。

　　新年的欢乐笼罩着整个大陆，崭新洁白的开始每个人都喜欢。

　　各个大家族之间筵席不断，接客处其它家族前来送贺礼的仆人络绎不绝。

　　每天晚上，萨琪儿都兴致勃勃的拉着卡丽丝一起拆礼物。卡丽丝收到的多半是贵重的宝石，魔法石，魔法卷轴。萨琪儿拆了几个之后就转而陪着卡丽丝看她的礼物，不时欣喜的指出其中精妙之处。在她的感染下，卡丽丝坚持拆完了近百份的礼盒。

　　连续九天的新年庆祝，女眷只有在特定的场合才能出现。似乎是更加严格的遵循了传统，一些平日已经淡化的规矩此刻被重新提了出来。这九天女眷不可外出，只有在男人们前来拜访的时候按照身份等级出面接待。

　　作为帝国第一贵族阿特兰特族长的养女以及继承人，卡丽丝需要出现的次数很少，身份超过了一定的等级断然没有外出拜访的道理。卡丽丝也乐得轻松。

　　到了第十天，一早萨琪儿就像被放风一样按耐不住的拉着卡丽丝往外跑，两个人兴致勃勃的逛起了新年的集市。廉价新奇的小玩意别有一番趣味。

　　突然卡丽丝发现萨琪儿神色不对，眼神发怔不可思议的盯着前方。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一身华服的阿斯托夫正在陪同一位娇小粉嫩的女孩子逛着集市，那女孩子一头红色柔顺的大卷发，不时的娇笑更称得整个人如同娃娃一样精致，她亲热地挽着阿斯托夫的手臂。

　　“那是谁？”，卡丽丝开口问道，只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子是阿斯托夫的结婚对象之类的。

　　“伊薇特公主殿下”，萨琪儿的声音透着一股冰冷，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人群，不动声色的拉着卡丽丝准备离开。人群中已经混入了不少伪装的保镖，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见的好。

　　然而主神似乎不肯放过已经心乱如麻的萨琪儿，阿斯托夫热情的招呼声已经传到耳边，这个时候抽身离开已经迟了。

　　相互介绍过之后，同样热情的公主殿下已经改口称呼两人“萨琪儿姐姐”和“卡丽丝姐姐”，眼中满是单纯的欢喜。只是她一直粘着阿斯托夫的举止让萨琪儿觉得分外刺眼，一起逛了一会就推说身体不适要提前离开。

　　“你没事吧？”，一听说萨琪儿身体不适，阿斯托夫立刻上前拉着她的手焦急的关问道。

　　“没什么大问题，估计是累了。”，萨琪儿勉强的笑了笑，却让阿斯托夫担忧更深。

　　卡丽丝站在一旁心里憋着笑，眼睛扫到站在一旁的小公主。

　　伊薇特眨着眼睛好奇的看着拉着手交谈的两个人，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嘴唇，最终还是笑嘻嘻的上前拉着挽着阿斯托夫的手臂，对着已经决定要回去的萨琪儿开口：“萨琪儿姐姐，我可以去看你吗？”

　　萨琪儿眼色一沉，带着一份柔弱微笑应了下来，抿抿唇转身离开。

　　很快学校就开了课，这正衬了卡丽丝的心思。在家里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一举一动都被记录的一清二楚，许多事都不适合去办。莫瑞斯一直不来找她这件事一直埂在她的心中，却又不方便直接去找他，开了学，才会有偶遇的机会。

　　没有等到莫瑞斯，倒是当初的那家武器店老板向她发起了邀请，这件事有点奇怪，但又让卡丽丝觉得本来就该如此。邀请是通过梦中人之口发出的，这使得卡丽丝对于这次的会面期待万分。

　　那天下午的拜访对于卡丽丝意义重大，尤里克恩说出了关于她父母的往事。

　　一直以来存在于卡丽丝脑中半推测半想象的情节串连了起来，让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她的父亲是一位亡灵法师，也是历史上修炼到最接近神的等级的法师。而她的母亲的身份却是在尤里克恩异常恭谨的语气中说出，她的母亲来之神的使者 — 龙族。

　　卡丽丝恍然大悟，她现在所受到的一切待遇都来之她的父母。她的父母如此的强大以致他们去世之后多年余威仍在，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觉得自豪起来。

　　尤里克恩看着一脸骄傲的卡丽丝，心中立刻明了，暗暗的高兴了片刻却又莫名的觉得压抑，又说了几句话就乘着店里来了客人跟卡丽丝告别了。

　　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永远的珀尔塞福涅”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他的女儿这些，而且故意隐瞒了一些不是关键却又起着重要引导作用的信息。摇摇头，尤里克恩感慨着大人物的思想果然是深不可测，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为这个深得他心的小女孩祈祷起来。

　　卡丽丝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她很兴奋，她终于知道了关于她的父母的故事，那些久远的已经被当成神话来述颂的赞歌。

　　她不仅验证了她的父亲的存在，而且父亲还是一个强大到出乎想象的人物，这大大的激起了天性中对于父亲权威的崇拜。听到了父亲与母亲曾经相处的故事，卡丽丝开始幻想如果她早出生几年，也许能够体验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幸福生活。

　　只是此刻的卡丽丝不过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女，不管她以前的生活给了她多少磨练，缺少了以消耗时间为代价换来的经验，终究无法探究到每件事情的本源。

　　这个时候，她并不明白亡灵法师这个称呼对于一般人的意义，不了解这个称呼几乎等同于臭名昭著，邪恶血腥，不祥之人这样的字眼。她也不明白她的父母的相爱以及结合是多么的天理难容，人神共愤，她只是单纯的高兴 — 她是父母相爱而生下的孩子。

　　在卡丽丝的心中，没有强烈而坚定的是非观，异常的生活经历加上初入社会，对于她来说，没有对于错，只有能不能接受。

　　当天晚上，卡丽丝心里明白了过来，梦中一直出现的人其实都是死去的亡灵。只有亡灵法师才能与这些寂寞的灵魂交流，他们被困在各自的地方，沉默成为了他们的代名词。他们看到了世间的一切，他们清楚所有的过往与历史，作为旁观者却不能插上任何一句话。

　　他们向卡丽丝道着谢，小心翼翼的担忧着卡丽丝以后还原不愿意再来找他们交流，他们的身份对于人类来说都是恐惧的存在。

　　卡丽丝大声地否定了他们的猜想，在她的心里，他们是这个世界上亲人般的存在。不管他们是什么，陪伴了她成长，教给她各种知识，这些事情只有亲人才能做的到。

　　尽管还不知道父亲的姓名，不过卡丽丝喜滋滋的想，这一天不远了。

　　学校的课业还是一样的轻松，这只对于女孩子而言，男生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从这一学期开始，学校增设了多门的身体训练课程，在魔法课之外多了许多武技课。每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总能听到阿斯托夫抱怨完武技老师的非人待遇后又荣光焕发的期待下一轮挑战。

　　“最近伊薇特小公主没有来找你嘛……”，萨琪儿一边往阿斯托夫的餐盘里添肉，一边调笑着。

　　“饶了我吧，”，一听这话阿斯托夫立刻连连求饶，对这个话题分外头疼，“我可不想照顾小孩子。”

　　“小孩子？”，萨琪儿浅笑，“伊薇特殿下可是很喜欢你哟，万一皇帝陛下给你们指婚……”

　　“别！”，话没说完，阿斯托夫激动的大叫一声，满脸紧张，“别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么恐怖的事！你们不知道那个丫头多恐怖……”，一边嘀嘀咕咕的却止了话语不再往下说了。

　　萨琪儿见他这样立刻换了个话题，开始询问他关于武技课的事。

　　卡丽丝默不作声的吃着自己的那份午餐，笑着听这对冤家的谈话，每次她的胃口都会比平时好上许多。

　　不久之后，在各个年级女生间又开着了医疗课，原本作为魔法课一小部分的课程被重点提了出来。有了男生的武技课作前提，也没多少人对额外占有的时间提出抗议，学生多半还是想多学点东西的。

　　这个时候莫瑞斯倒是突然冒了出来，出现在卡丽丝的课堂上。想到他的医生身份，卡丽丝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原本是他的正职，却被她差不多忘在脑后了。

　　下了课后，莫瑞斯满脸堆笑的招呼卡丽丝：“没生我的气吧？这么久没来找你。”

　　卡丽丝默默地摇摇头，她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好生气的。别人帮，自己要感激；别人不帮，自己也没资格去指责别人。

　　莫瑞斯仔细的打量着卡丽丝的表情，见她倒是真的不生气，心里不由的有些愧疚。收起平日公关笑脸，拍拍卡丽丝的肩膀，陈恳的道着歉：“真是抱歉，今天你晚上有空吧？”

　　“有！”，卡丽丝点点头。

　　“那好，晚上去找你。对了，偷偷告诉你一个消息，”，莫瑞斯眨眨眼，眼中闪着分享秘密的喜悦，“那个傻小子阿斯托夫要跟伊薇特公主订婚了……”，说完又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卡丽丝不敢置信的张了张嘴唇，半天吐出一句：“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