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阿民遇上田螺姑娘》豬呀

10、第 10 章

　　工作據說有個指標, 譬如用積分出機票, 每日至少要出100張, 過試用期後如數量不夠, 可能會扣獎金. 因此用最少時間可以做出最大數量, 是所有人的追求. 每個工作範疇都有捷徑, 譬如這星期負責出機票的, 就會希望只做已提前儲存信用卡號碼的, 這樣出時只需判斷其他因素是否合適, 按一個鍵就可出, 但如做沒提前儲存信用卡號碼的, 就要打電話給客人, 要求提供信用咭資料扣機場稅, 只要是打電話, 所需時間起碼是不需打電話的三倍, 即你打電話只能做一隻的時間, 人家做已提前存入信用卡資料的, 做三隻. 時間一長, 這差距將會很大, 而且不公平. 打電話的明明付出更多, 結果得到更少, 導致獎金更少. 所有人分三組, 負責三部分工作, 一部分負責出機票, 一部分負責做更改航班日期收錢或扣積分, 一部分負責取消機票收錢或扣積分, 每項工作每次做一個星期, 如這星期出機票, 下星期就負責更改航班日期, 再下星期可能負責取消機票, 三部分工作都分需要打出電話和不需要打出電話.

　　廖麗麗說喜歡做打出電話的收錢種類, 多過不需打電話的扣積分種類. 過幾日, 又改口. 那個星期陳阿民負責做取消機票, 扣積分的個個都想做, 落到陳阿民身上的多數是打電話, 那日趁同組其他人去吃飯, 只有自己一個做這範疇, 當系統浮上2隻扣積分的單, 陳阿民印出來做, 去打印機收打印紙時, 見到這個星期去樓上培訓的黎鄉和劉環下來, 黎鄉正探頭望自己的屏幕, 口中正唸唸有詞讀客人的英文姓名, 這種古怪, 陳阿民只能想到她是窺視自己是印收錢的單還是扣積分的單, 張望時見自己走回, 所以才會讀出客人英文姓名這樣古怪; 連印兩張都被去培訓的人窺視, 這種壓力! 陳阿民討厭她討厭到轉過身背對她. 然後開始做時, 同組的坐旁邊的吳樹吃飯回來, 和黎鄉她們談了一會, 打開自己電腦, 看著自動浮單的系統, 居然自言自語:\\\"咦, 有兩隻扣積分的被人做了.\\\" 這種話中有話, 陳阿民受不了, 即刻說:\\\"我正在做, 你有什麼想講\\\" 他又不出聲.

　　有張單因為之前的職員出錯不能做, 陳阿民檢查過後, 發電郵通知資深員工跟進, 然後花時間做各種後備註明. 一小時後收到電郵說已更新資料, 馬上去浮單系統將個重新入檔的個案印出, 去收打印紙回座準備做, 這是個扣積分的個案. 因為已更新資料, 只需扣積分就可完成, 非常簡單. 然而陳阿民在貝多芬系統打開資料, 仍然正常顯示未完成, 到了忠誠系統, 卻發現已被人做了, 此人正是吳樹. 陳阿民非常驚訝, 因為有註明是自己在跟, 他理應看到, 而且自己在浮單系統印單時, 系統明明顯示未有人列印, 為何吳樹會有此單資料, 且只完成一半 他從未離開過座位去收列印紙. 這時陳阿民還未明白有人搶單, 指給吳樹看你為什麼還有一半未完成他說已完成, 陳阿民說我的電腦畫面明明見到貝多芬系統內未完成, 他說得啦交給我跟進, 一邊說一邊不斷按滑鼠. 無法說出的古怪, 陳阿民按一下更新資料, 畫面刷新, 狀態由\\\"未完成\\\"轉了\\\"完成\\\". 陳阿民明白了, 原來自己跟工作程序先去浮單系統列印並去收列印紙時, 他即刻利用複製貼上得到客人的檔案編號, 先一步在電腦上完成. 當自己問他時, 他就正在做. 要多麼無恥, 才能跟坐在身邊的人, 用這種手段去爭人家用了很多時間去跟進的單. 只不過是一張單, 陳阿民也沒這麼在乎, 可是這種被人當傻子耍, 一口惡氣頂在心頭. 當他再講這單時, 陳阿民即刻揭穿他:\\\"我印時浮單系統明明未列印, 你幾時先我一步列印\\\" 他馬上說對不起, 並湊近到很近的位置凝視陳阿民, 再讚他的手錶漂亮. 陳阿民起身走開. 這時廖麗麗走過來說還有沒有扣積分的, 我喜歡做扣積分吳樹不敢不答她, 低聲說有一兩隻. 那日陳阿民打出很多電話也只不過做30單, 只做這範疇半日時間的廖麗麗, 報數時竟有48單, 若不是做扣積分, 怎可能這樣快! 可是搶得這樣厲害, 為何她有這麼多扣積分的單做!

　　午飯時走出去, 剛好遇到上樓培訓的黎鄉和劉環走入, 面對面通常是不打招呼的, 陳阿民覺得自己總是低頭走路, 這時抬起頭, 劉環大聲說:\\\"好噁心.\\\" 陳阿民過好一會才領會到是在言語襲擊自己. 因為這一層是兩個部門使用, 近門口的位置是另一個部門, 那些人都不認識, 而且不應大聲喧嘩, 劉環若是說本部門熟悉的人噁心, 不會在這麼遠的距離講. 這竟是說自己! 無端端為什麼受到這種無畏無懼的襲擊? 是因為自己把頭抬起? 低頭太久, 一抬頭就被罵. 沒有冒犯的情況下. 這些, 是什麼人!

　　放工時一班新人坐一起, 包括黎鄉和劉環, 吳樹正抱頭痛苦說我已盡力, 但是他不講話, 我放棄了. 眾人在嬉笑. 陳阿民猜測他是在講自己, 難道他白天的行為, 是在引導自己講話? 而且, 幾時從集體冷暴力, 轉到引導自己講話? 這種群體性的時好時壞, 想怎樣就怎樣, 毫無顧忌, 就是問題. 而且他們似乎有特別渠道得到消息, 會共同做同一種事, 群體性的時好時壞只是其中一種, 另一種, 譬如第二個舊人陳小姐來指導那日早上, 他們幾乎同時很早大聲講電話, 大聲到聲音震耳, 他們平時高談闊談, 但到和客人講電話時卻小聲到像講腹語, 坐旁邊都未必聽得清, 那日早上群體性這樣, 很不尋常. 事實證明陳小姐討厭偷懶, 譬如會坐在奉行"做少錯少"的梁景後面, 緊盯他工作, 又刨根問底問梁景那些本應由他跟進的麻煩個案, 去了哪裡? 梁景答放到所有個案的最底, 她馬上回自己電腦不知怎麼查, 很快就說沒看見, 梁景才承認不知怎麼按按走了. 有人聊天她會說:"不用做?" 有舊人下樓探望呂小姐, 她說:"好得閒?" 坐她旁邊的新人走過另一邊和其他新人說話, 回來說過去是回答那新人的問題, 她說那新人問什麼問到你這麼遠? 她下來的第一日早上, 眾人群體性的高聲勤奮, 是迎合了她性格, 可是是誰通知他們這樣迎合陳小姐? 得到消息的群體, 並沒包括陳阿民. 這些行為本身, 就將陳阿民排擠了出去.

　　這時吳樹幾個說起上樓培訓的黎鄉和劉環, 培訓者並沒罵她們, 而且培訓內容也不難, 和溫英英說的不一樣. 呂小姐說溫英英誇大了惡劣情況, \\\"不過,\\\" 她站在陳阿民背後, 大聲說:\\\"真正的目標只是兩個, 不是四個!\\\" 不遺餘力地一次又一次, 向眾新人宣揚這些人的\\\"落難\\\"與陳阿民有關, 大概下一句是\\\"冤有頭債有主\\\"

　　這個組別有分舊單和新單, 舊單壞帳機率甚高, 電話打出去經常沒人聽, 沒人聽但很多功夫仍然要做, 但只要沒收到錢, 就不算一隻成功的單. 所以沒人喜歡做舊單. 早上吳樹要求陳阿民做舊單, 他自己只做幾隻就改做新單, 陳阿民抽了最大沓的那沓做, 以為吳樹會繼續做其他舊單, 他卻不做了, 陳阿民問他, 他說已做了, 陳阿民說是不是早上那幾單, 他說還有留言類別的, 陳阿民說留言類別明明在我手上, 他不出聲. 一會呂小姐走過來, 要求陳阿民幫電郵組出電郵, 問他舊單做了多少, 然後怪他為什麼這麼遲才做舊單, 導致還有舊單未做! 她不怪吳樹不做, 卻怪愿意做大沓單的陳阿民, 做得遲.

　　有日陳阿民因為出唇瘡, 請一日病假, 第二日上班後並沒餅卡, 為什麼之前嚴鳳有?

　　這星期又是溫小姐下來, 和呂小姐共同指導. 陳阿民打出電話時遇到麻煩客人, 呂小姐講一段指示要寫入電腦內的註明欄內, 溫小姐這時態度仍友善, 幫忙打字但打不來, 問能否再講一次, 呂小姐並沒再講, 上樓培訓的劉國國剛好在15分鍾的休息時間內下樓, 走過來重複呂小姐說的指示, 說說下似乎不愿說下去, 就走開了. 溫小姐皺眉, 隨便打些字就走了. 陳阿民猜測劉國國惱了自己, 這是個當眾欺凌但之後有悔意的人, 壞又壞不夠, 自己並不是不能原諒, 只是每次他下樓, 自己剛好忙或者也到了休息時間, 沒什麼可以講. 之後因遭遇越來越惡劣, 這些人集體性地一起好一起壞, 或者一起玩你, 自己的內疚心就弱了. 朝不保夕時, 誰比誰更可憐! 他之後都不肯再走近, 溫小姐見風使舵得十分厲害, 態度又變. 這日臨收工, 因為做錯一張單, 陳阿民請她刪除錯誤的步驟, 然後自己才能繼續做正確的. 她在按電腦時, 忽然喝叫背後的梁景:\"shut your mouth up .\" 這時並無人出聲, 包括梁景, 而且他在後面並沒影響到這一邊. 梁景古怪笑著轉身看她, 陳阿民傻呼呼地笑:\"他並沒出聲啊.\" 說完就想摑自己, 這明明是罵站身邊的自己! 你能想到, 有人的口德差成這樣! 陳阿民尷尬到, 即刻退後兩步, 一轉身, 見到同組的郭曉霞看著自己, 吳樹也看著, 並低聲對郭曉霞說看來他聽不懂人話. 陳阿民再轉身, 吳樹又說:\"他聽到了.\" 然後叫溫小組過來, 溫小姐蹲在他凳旁, 這一次吳樹真正用了聽不見的聲音對她講話, 溫小姐奇怪地瘋狂大笑. 陳阿民被戲弄得又是羞愧又是煩悶, 按電腦時亂按, 忽聽後面一聲重重呼氣, 正是站身後看自己按電腦的溫小姐.

　　自己大概成了這班人的玩物.

　　新的一星期到來. 只有呂小姐一個培訓者.

　　陳阿民這星期被安排做出機票, 第一日上班, 打了2小時的電話做未儲存信用卡資料的單, 然後呂小姐就打電話去樓上請示, 可否將自己轉到做取消航班的組別樓上答應了, 於是陳阿民由出票轉做取消航班.

　　第二日回來, 呂小姐又打電話到樓上, 要求將自己轉做更改航班時間的組別. 樓上又答應了. 於是陳阿民又轉組. 大腦還未調過來, 連續做錯2單, 將更改航班當成取消航班來做, 幸好及時發現, 但錯已犯了. 同時, 做出機票的三個組員, 竟同時每人得到一單需要人手打程式組合成機票的機會, 可以實踐練習. 他們之前已練習多次, 陳阿民卻只練習過一次, 還是第一個陳小姐教的, 呂小姐從未教過. 如今竟同時有3單, 落到這3人身上, 就是沒自己. 將自己調組, 是故意使開自己嗎更不幸是, 在更改航班時間組別, 自己要跟進一大沓舊單, 而那兩個真正屬於更改航班時間組別的人, 做幾張舊單後, 就轉做更有機會做得成的新單. 新舊單的區別是, 舊單壞帳的機會率高, 電話是白打, 打電話之前看的檔案, 也是白看, 時間白花了, 卻沒成果. 只要沒成功, 這些花費的時間不會計入每日完成的指標內. 陳阿民打了很多電話, 2個小時只做2單. 或者是陳阿民臉色難看, 或者是呂小姐自己心虛, 她說你手上那沓單很厚哦. 陳阿民說是啊, 她笑說不過只是打個電話, 應該不難. 打電話之前看檔案需要的時間呢只是打電話嗎她笑過之後, 不一會又走來, 翻翻那沓資料, 說:\"你知不知道不能成日只做舊單? \" 陳阿民還以為她會將這沓還未打完的舊單, 分些出去給那兩人做, 誰知她說完就放下, 說你繼續做. 這是怪自己打得慢? 呂小姐走過去梁景那裡, 不知說了什麼, 梁景走過來將未做完的要走一半. 為什麼呂小姐不直接將舊單拿過去給他們做, 而要他們自己過來拿, 造成新人之間的利益爭奪? 呂小姐十分機變, 居然印了十幾張扣積分的單給陳阿民做, 並對旁邊的鄧樓說:\"明日到你轉做取消航班組別好嗎?\" 鄧樓拒絕說:\"不要, 我喜歡做出票, 而且我上星期才做過取消航班組別\\\"........

　　陳阿民心情極惡劣, 覺得呆不下去, 或者辭職前, 向組長要求調去電郵組, 做個緩衝? 和這些人, 能不說話, 就不要說話.

　　呂小姐笑得十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