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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哐啷哐啷真好听 ...

  •   天边开始出现晕光时,奚阳最先找到了他们,毕竟他也是整日在山里晃荡的猎手。

      刚钻进洞口一杆熟悉的墨色枪就袭来,枪头锋芒直指他胸口,正正好停在距离胸前半寸的距离。

      制敌而不杀。

      “阿索,”奚阳努努嘴,手一抬移开枪头,“我啦我啦。”

      萧索收回枪,看了看他身后,问道:“只有你?”

      奚阳得意地抬抬下巴:“这山里谁能比我熟!要不是昨晚天太黑我肯定还能更早找到你们!”

      “任姨和大师兄呢?都没事吧?”

      “放心,大家都好着!我们本来就约好要是东、西、南都找不到你们,就往北边找边会合,南溪镇往北也就狼头山了。个把时辰前我们在山脚碰过面,然后才分开各处找的。”

      “山里野狼多着,还是快点找到他们,然后下山。”

      “唔······我们虽然从不同方向上的山,但是都是朝着山顶走的,我估摸着依他们的脚程,也差不多要找到这了。”

      “那就等等吧。”

      奚阳越过他,探着脑袋看向后面睡得正沉的梨溶,又看了看萧索,眼神在两人之间不断游走。

      “······?”

      “阿索,你真的深更半夜地把阿溶拐到这来?”

      “······”

      “啧啧,兄弟我可给你提个醒,任姨在后头可马上就杀过来了。”

      “······”萧索压根不想回答他,绕过他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拍拍梨溶肩头:“阿溶,醒了,阿溶。”

      “······嗯······”梨溶拧拧眉心,干涩的眼艰难地挣扎了几下,才勉强睁开。

      她迷迷糊糊坐起身,睁着红红的眼睛呆滞看着眼前两人,一脸傻愣愣:“阳哥哥?你怎么在这?”

      奚阳挤开萧索,笑嘻嘻地凑上去一个弹指。

      “唔!”小姑娘捂着额头,没睡醒的双眼水雾迷蒙,可怜兮兮的:“痛······”

      “醒啦?你绝世聪明又玉树临风的阳哥哥是来找两个夜不归宿蹲在这黑不溜秋的山上的笨家伙!”

      梨溶被他一口气不间断的话绕晕,但至少还是抓住了重点,小脸认真道:“我虽然被人绑到这黑不溜秋的山上,但不是因为笨。”

      “被绑来的?”奚阳眼瞪得像铜铃,同样迅速问出重点:“不是被阿索拐走的吗?”

      两人面面相觑。

      萧索无力,这都什么重点。

      “溶儿!”

      洞口外传来喊声,梨溶循声望去,任飘凤和萧重正站在洞口处。

      小姑娘眉眼一弯,正要跑过去,就被一把搂住,巴掌大的脸被埋在任飘凤怀里。

      “小丫头胆子大了翅膀硬了敢飞了是不是!大半夜荒山野岭的你是要飞来撞树啊还是搭窝啊?!”

      听着她干娘熟悉的声调,梨溶扑哧一笑,心里暖呼呼的:“干娘,您放心吧,我哪都不去,就跟您待一块儿。”

      任飘凤挑眉,“说的好听!那你是怎么跑这儿的?”

      凤眼移到萧索身上,眯眼一打量:“真是这臭小子把你拐跑的?”

      萧索脸色忍不住一僵,他就那么不靠谱?

      梨溶使劲摇头,把脑袋从任飘凤怀里抬起来,连忙解释:“不是不是,阿索是来救我的!我本来是在收摊子,结果被人打晕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扔到这里,还遇到了狼群!幸好萧索及时救我,昨晚真的好险的!”

      任飘凤脸色一变,扫过她周身,除了些擦伤外没有其他大碍,略放心下来,面上一沉怒道:“哪个混蛋孙子干的!老娘不活剐了他!”

      萧索略思索下,然后把事情始末简单的说了一遍。

      奚阳听得一惊一乍,萧重面带微怒道:“若真的查明是许轲做的,一定不放过他。”

      “哼!跟你那个师傅学多了,一样婆妈!”任飘凤眼一横斜:“还等查什么查,老娘先揍他一顿再说!反正那就是个恶霸,平常坏事儿也没少干!”

      萧重被噎住,想要说这样好像不恰当,终究还是咽回去。

      他师傅在任姨面前,都从不争辩。

      萧重目光落到萧索身上带血的衣裳,两道粗眉皱起:“阿索伤哪了吗?”

      “没事······”

      “他被狼咬了一口!在手臂上!”梨溶看着任飘凤,请求道:“干娘,您懂医的,帮萧索先看看吧!”

      任飘凤瞥了一眼她,伸手抓住萧索手臂直接捋起他衣袖。

      看得梨溶直急呼:“干娘您轻点,轻点。”

      任飘凤一个瞪眼,梨溶缩缩脖子息了声。

      “没伤到筋骨,倒是幸运,不过野兽咬的伤容易发炎溃烂。”任飘凤帮他把衣袖拉下,顺手往他结实宽阔的肩膀一拍,“这些日子乖乖养着吧小子!”

      “唔嗯。”萧索捂着胸前,一个没稳住脚下挪了小半步。

      昨晚和那群饿兽打斗,就似乎牵动到之前胸口的伤了。

      “干娘!”梨溶急匆匆地扶住他,低声问他疼不疼。

      任飘凤眼一眯:“小子,我拍的你肩头,你捂胸口?!”

      梨溶也反应过来,可她跟任飘凤想的可不是一回事,急道:“是不是上回被狼抓的伤裂了?”

      “赶紧下山先,回去清理伤口。”萧重忙道:“阿阳,你帮阿索拿着枪。”

      “好!”奚阳把穿云弓往肩头一架,拿起萧索的逐渊长枪。

      任飘凤撇撇嘴,径自往前先走,走了几步见梨溶没跟上,回头道:“溶儿!”

      萧索推了推梨溶,示意她走前面去,梨溶无奈,只好小跑几步跟在任飘凤身边,时不时回头担忧地看他。

      奚阳走在萧索边上,边走边手脚比划着问他,是这样杀狼的?还是这招?

      走在最后的萧重看着前面窜上跳下的奚阳,再看看步步稳健的萧索,提了整晚的心总算放下。

      天边的晨光一线线露出。

      该回家了。

      俗话说,老实人不是好欺负的。

      俗话说,不是老实人更不好欺负。

      基于萧索从不以老实人自称,任飘凤更是那种你拔了我一根头发我就能让你秃顶的人物,再加边上还有个摩拳擦掌兴冲冲的奚阳。

      萧重看了看狼狈疲倦的梨溶,再看看胸口手臂都被包成粽子的萧索,极其可靠而敦厚地说出所有人的心声。

      “你们,想怎么折腾许轲?”

      奚阳眼睛炯炯发亮:“套上麻袋,拖进巷子,揍一顿!”

      任飘凤嗤之以鼻:“没意思!太便宜他!”

      “那也扔到狼头山去?”

      “狼吃他都嫌肉臭!”

      梨溶犹豫了下提出:“有没有可能,害我们的人不是许轲,到时我们找错人、报错仇?”

      萧重赞同道:“有道理,毕竟我们现下都只是推测,还是查实先比较好。”

      “从那个给我带口信的人入手。”萧索道:“那看着是个乞丐,我去镇上乞丐平时聚集的地方认人。”

      萧重点点头:“我陪你去,你身上还有伤。阿阳留下,帮着照看任姨和阿溶,别再出了事······”

      他话音未落,任飘凤已经不耐烦地摆手:“滚滚滚,从今天起老娘十二个时辰守在家,还用得着这个小子照看?别来碍我们母女俩的眼,把他一起带走带走!”

      奚阳一撇嘴,双手交叉道:“任姨,你有武功,但是我小溶妹妹没有啊,我可以保护她!”

      “你觉着,有老娘在,会让人动我女儿一根汗毛?”

      任飘凤冷笑,

      “谁来找茬,就是找死。”

      奚阳一个激灵,不说话了。

      萧重揉揉额角,师傅,你不在,任姨更可怕了啊······

      “就这样,该干嘛干嘛去,走走走,我们母女俩要休息了!”任飘凤毫不给面子地赶人,带着梨溶转身进屋,关门睡觉。

      门外三人面面相觑,萧索最先抬脚走人,萧重见他走了也跟上去,两人边走边商量要从哪里开始找那个乞丐。

      剩下奚阳看看已经大亮的天,摸摸肚子,

      该吃早饭了。

      过了没两天,萧索果然带着让任飘凤满意的答案来了,旁边还跟着个来蹭馄饨吃的奚阳。

      “确定是许轲了吗?”梨溶端着馄饨过来,大口碗里满满圆滚滚的馄饨,一个个像吃撑了的珍珠圆子。

      萧索接过她手上发烫的碗搁桌上,边把这些天做的事儿告诉她:“我们找到了那个乞丐,他叫小苟,平常在镇子口讨乞,吓唬了几句就全说了。那天有两个人找他,其中一个人就是许轲,许轲常在镇上走动,小苟认得。”

      “许轲给了小苟一串铜板,让他拿着你那个簪子来萧家,指名道姓地给阿索带句话‘卖馄饨的那丫头在狼头山,萧索要是去晚了,就等着那丫头被狼吃得骨头都找不回!’。”奚阳嘴里塞着馄饨,含含糊糊说道:“阿索,看来许轲是真的很想你死。”

      “过分!太过分了!”梨溶一捶桌子。

      奚阳被她突然一吓,嘴里的馄饨嚼都没嚼,咕噜地就咽下去。

      “镇子里几时有这么歹毒的人,想出这种狠毒的法子来害人!我和萧索差点都死在山上了!”梨溶气得脸都涨红。

      萧索倒了杯水塞到她手里,让她喝两口顺顺气。

      梨溶捧着水杯抿了一小口,脸上还是写满愠怒,但上冲的那股怒火缓和了些:“有两个人去找小苟?那另一个是谁?”

      “小苟不认识,但是听着描述,应该是那天跟着许轲来,又被我踹飞了的瘦竹竿。”萧索一勺一个馄饨不紧不慢地吃进肚。

      奚阳碗里的馄饨已经消失大半,咬着汤勺一脸满足:“小苟不是听见了吗?许轲叫那个人‘堂兄’。”

      “啊!”梨溶嘴微张,拍掌道:“我记起来了!那天许轲就是叫那个瘦竹竿作‘堂兄’的!”

      萧索手上的汤勺一顿,然后摸摸梨溶的头,安抚道:“不急,他们都跑不了。”

      “谁说不急?老娘的女儿可不是让人这么欺负的。”任飘凤端着水盆走出来,正好听见他们对话,抹布往桌上一扔,斜倚着墙,看着萧索道:“臭小子,这事儿因你而起,你最好麻利地处理了!”

      梨溶扯扯任飘凤衣袖:“干娘,是那个许轲不对在先的,不干萧索事儿,而且他为了救我都差点赔上命的。”

      任飘凤眼一横:“那你不也是因为他,差点赔上命?得了得了,女大不中留,干娘替你担心,你却一心护着这臭小子。”

      梨溶面上微红,小声反驳道:“干娘,您不要乱说。”

      任飘凤哼声,丹凤眼在萧索和梨溶两人间转了几圈。

      萧索被她看得不自在,几口喝完汤水,把碗筷放下,抹抹嘴站起身,顶着任飘凤的打量,恭敬道:“任姨,我们先走了,您放心,许轲的事一定给您个满意的结果。”

      任飘凤依然没给他好脸色,鼻音“嗯”了下。

      萧索朝梨溶一点头,然后拍拍奚阳肩头,示意他走了。

      奚阳头还埋在碗里:“阿索你先走吧,我还没吃饱。”

      任飘凤眉一挑。

      萧索看着她这一神情,正要伸手拽着奚阳走,任飘凤扫过来,萧索收回手,若无其事道:“那我在前面等你。”说完,转身走了。

      奚阳仰头,唏哩呼噜地喝光汤底,把几个空碗叠在一起,满足打了个饱隔:“小溶妹妹,你做的馄饨真是太好吃了!”

      “好吃?”

      “好吃!”

      “那就得了。”

      奚阳回过味,这语气怎的不像梨溶?抬头一瞧,正对上任飘凤似笑非笑的眼神。

      顿时肚子饱饱涨涨,心里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任姨?”

      “三碗馄饨,十八文。”

      “啊哈?”

      “给钱。”

      “!”

      奚阳两指吊着空空的钱袋,欲哭无泪,阿索,早知道就和你一起走了······

      任飘凤一甩钱袋,哐哐啷啷的铜板声响起。

      她满意极了,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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