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月折梨花》南极松鼠

20、果树荫蔽，年少静好

　　晒书事件失败当晚，在奚阳咬牙切齿地干掉第三碗米饭，被任飘凤一筷子飞过来指着骂：臭小子你是瞧准老娘请客就要可劲儿吃是不！

　　然后萧索又按住想去给他再盛饭的梨溶，一个沉淡的眼神飘过来，奚阳瘪着嘴自己溜去灶房，往碗里舀饭的时候，脑袋里闪过一念，圆眼一睁，亮得像两盏红红火火的灯。

　　再回到桌上时，圆脸上的阴霾已经换成了乐呵呵。

　　萧重看得莫名其妙又莫名担忧，萧师傅还是一脸面无表情，晏圭温和地给梨溶夹了筷子菜，换来小姑娘清甜地谢声，说晏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那个又夹不到，谢谢你。

　　呵呵，溶妹妹不客气。

　　萧索嚼着饭的嘴一顿，又再接着嚼，接下来默默地把小姑娘的碗的填充权包圆了，梨溶的筷子在后半段里就没离开过自己的碗，反正远的菜近的菜，她想吃的，统统都能出现在自己碗里。

　　晏圭看在眼里，笑笑，他当真没别的，只是觉得小姑娘单纯可人，有这么个妹妹不错。

　　奚阳眯眯圆眼，戳戳饭碗，溶妹妹溶妹妹，在你来之前，那是只有我才这么叫的·······

　　于是，某个晴方正好的午后，奚阳扫了一圈儿吃饱了饭躺在溪边树下犯懒的人，精准地盯着那个男人堆里坐得最文雅端正的少年。

　　“这么无聊，玩玩？”

　　“阳哥哥，你有什么主意？”梨溶问，论玩，奚阳自小到大都是首位。

　　奚阳抬头，看看头顶上几颗红艳艳的果子，“弹石子，呐，那几颗，谁弹下就谁吃，弹不着的没的吃。”

　　梨溶立马就想到，“可我没练过，还有晏哥哥也是······”

　　“呐！小溶妹妹就算了，你阳哥哥帮你！”奚阳打断她，朝她眨眨亮晶晶的眼，“毕竟你是小丫头，不会也没事。”

　　梨溶一噎，看向晏圭的视线顿住，她如果再帮晏哥哥说话，那不就反而在贬低他。

　　萧索眉毛微皱，阿阳这话过了······

　　萧重直接出声阻止：“阿阳，你······”

　　“好啊。”

　　众人看向他。

　　晏圭笑笑：“挺有意思的。”

　　奚阳圆脸上既玩味，眼神却几分较真：“输了可就没得吃哦。”

　　晏圭还是笑笑：“璧之不贪吃。”

　　奚阳定定地看了他两下，笑容扬起，随手抓起地上一把石子，准确的五粒。

　　依次给了过去，一人一粒，自己留了两粒。

　　手微抬，指夹石，腕力指力并用，干净利落地飞出。

　　“嗖”“嗖”。

　　没有意外，奚阳这一手暗器功夫学自任飘凤，再加上他是射箭高手，论力道，论准头，萧重萧索都不及他。

　　但出彩的是，他一手五指，却是夹着两石，两个石子并行发出，准确地击打相邻的两颗鲜红欲滴的果子枝蒂。

　　握惯弓箭，长了硬茧的手一伸，接住两个果子，转身递给小姑娘，笑嘻嘻道：“小溶妹妹喜欢哪颗？”

　　他孩子气的圆脸，笑起来更像孩子。梨溶顺手拿起右边的，“谢谢阳哥哥。”

　　萧重看了眼晏圭，神色担忧。

　　萧索却是想起桩事，心里有数，没有犹豫地甩指飞石，顺利击下果子，塞到梨溶手里。

　　萧重正犹豫，那边晏圭先温声道：“萧大哥，璧之先来了。”

　　“啊？啊，好，好。”萧重想着，要不他也打偏，这样就不会独璧之一人尴尬了。

　　晏圭掂掂手里的石子，三指捏住、抬手，天青色的文人长衫略显拖沓，他动作也有些凝滞，缺乏习武之人的果断干脆。

　　奚阳撇嘴，一边装作不想看的歪头，另一边又频繁地把眼神移过来。

　　仰头，凝视那串枝上剩余的两颗果子，一颗偏高，一颗偏低。淡然双目没有抉择不定的迟疑，依旧平如镜湖，甩指，石子直线飞出，力道既不速猛，手法也不熟练。

　　但仍是击中了那偏低的一颗，晏圭接下落入自己手里的果子，眼中无波无澜，却透着一股万事皆于心的淡定，似乎连那果子落下时会惊动几片枝叶，都一早清楚。

　　晏圭握着手里那颗还略带青色，不够成熟的果子，道：“璧之不才，也只能打下这个了。”

　　萧重看着更高处那个更红艳的果子，心里却是松了口气，暗赞道，这个一身文气的少年非但只知文墨，而且难得在晓进退、不莽撞，量力而行。

　　晏圭拿着那个青果子走到奚阳面前，微笑从容，又透几分诚心道，“奚阳兄弟一手投石功夫精妙，璧之佩服。”

　　奚阳愣，与他认真对视了片刻后，第一次发现，这个书生小子，也不赖嘛，至少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的，饿了连自己都喂不饱，唔·······他还会打果子，而且看着那手法也不错·······

　　他向来不是刁钻小气的，又和晏圭没啥纠纷，只是任性妄为的脾气一起，看不顺眼就······不顺眼了。

　　奚阳勾勾嘴角，晴日的光亮照到他脸上，心情颇好地伸手，从他手里抽出那个青果子，“叫什么兄弟，听着别扭，喊阿阳不就行了！看着，我给你打个大的红果子！”

　　说完，就围着那棵树转，嘀咕着那个看着红，可那个又个头大等等。

　　萧重宽慰。

　　萧索双眼黝黑，看向温目静立的少年：“叫阿索即可，兄弟之间，不用客套。”

　　晏圭淡目相对，笑中至意：“璧之甚幸。”

　　梨溶站在这群少年之间，捧着两个果子，莞尔露齿。

　　小镇小溪，细水淙淙，果树荫蔽，年少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