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盖聂》晚睡学生

58、第五十八章 进退两难

　　四面，重兵深锁，剑台已成灰烬，数百余人只剩下数十个幸存者。
　　无论谁都看得出当下的局势，这是早有预谋的，正如一棵正在枯死的大树，只剩下残破的躯壳，再也无法修复生机。
　　可是，倘若能仔细观察其中一些人的神情，就会发现情况似乎并非如此。
　　——飞雷帮帮主曹傲和神丐帮的十数个弟子，这些人的脸上非但没有惧意，反而充满了恨意。
　　——这些人面对数千个鲜衣怒马来的秦兵，视死如归，仿佛世上无任何人能逼他们屈服一样。
　　“吁！”乌隆一勒马，一副小人得势的神情，“好，真是好！没想到小小的焰硝竟有如此的威力，让我乌隆不费吹灰之力，就捡了个大便宜！把人给我带上来！”
　　他一声令下，只见兵马之后让开出了一条道：三个秦兵押着一男一女和一个男孩走来，三人身上皆被绳子捆绑，一起被押到人群前——正是姬子婴、青芷和坏儿。
　　“乌先生，附近都已经搜过了，没有发现伏枯烨！”一名秦兵跑来禀报。
　　“继续给我搜，我就不信伏枯烨还能从人间蒸发了！”乌隆脸皮一抽搐，忍住了怒火，走向姬子婴，目光又在青芷和坏儿身上移动，最后慢慢地变成一抹阴笑：“这个小娘儿们长得倒是挺不错的，来人啊！”
　　两名秦兵闻声出列：“在！”
　　“我把她赐给你们俩了！带下去好好享受吧！”乌隆摸了一下青芷的脸，命两名小兵强行带走青芷。
　　两名小兵两眼发直，吞了吞口水，一脸淫相，如捡了大宝贝，迫不及待地拉扯着青芷的手离开。
　　“畜生！你敢动她，我跟你们拼了！”姬子婴怒声叫起，他拼命挣脱身上的绳子，怎奈无济于事。
　　“青芷姐姐！你们要杀我，杀我好了！你们别杀我青芷姐姐！”那个叫坏儿的男孩突然大哭起来。
　　“还等什么？”乌隆踹了两名小兵一脚，“动作麻利一点！”
　　两名秦兵连忙应了一声，强拉着青芷走，青芷的双足死死地定在地上，死活不走。
　　“恶贼，你杀了我吧，你如此羞辱于我，我死也不从！”青芷眼角挂泪，凄然骂道。
　　“从不从也不由你！谁叫你们那该死的伏枯老少门主，是个贪生怕死的缩头老乌龟，竟躲着不肯现身。押下去！”乌隆道。
　　“你们欺负一个小姑娘，简直连猪狗都不如，有本事冲我来啊！”飞雷帮帮主曹傲的声音忽然响起。
　　声音方落，听见曹傲闷哼一声，人已侧翻在地，他的左胳膊上中了一箭，正是被乌隆手下的弓箭手所射，两队弓箭手将弓箭对准了曹傲，一眼扫去，共有三四十人。
　　“想强出头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飞雷帮的曹帮主是吧？”乌隆疾步走来，一脚狠狠地踹在了曹傲的脸上，将他的脸踩在地上。
　　“秦贼，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来啊！”曹傲嘴里满是鲜血，他手抓沙土，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地暴起。
　　“曹帮主的脾气倒是挺硬，你们飞雷帮也就剩下这一点气数了，除了吼一吼，还会干什么？哈哈哈！”乌隆大笑着，脸色一变，露出一股狠劲，一抬腿，一脚重重地踩在曹傲的胳膊上，听见骨头“咯啦”，曹熬惨呼一声，他的胳膊已被乌隆踩断。
　　“秦贼......”曹傲抓住沙土的那只手蓦地一松，力气耗尽，整个人趴倒在地，苟延残喘。
　　“帮主！”飞雷帮几名伤残弟子要冲过来和乌隆拼命。
　　嗖！嗖！嗖！数箭射来，这几名弟子应声而倒，俱皆被箭射死在地。
　　“秦贼......你不得好死！”曹傲怒骂不出，又被乌隆一脚踹翻出去，连吐三口血，最后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这些残兵败卒给我听着，四面已被我军重兵包围，早点断了反抗的念想吧！只要你们肯归降于秦王，我可以替你们向秦王求情，饶你们不死，否则，等着你们的就只有一条死路！”乌隆道。
　　乌隆说完，目光黯了一黯，他瞥见一片灰烬之下趴着的两个人时，嘴角扬起胜利的笑容，他慢慢地走了过去：“盖聂啊，没想到你死的这么容易，呵，哈哈哈，哈哈哈......”
　　“哼，你也没想到会有今天的这个结果吧，堂堂的剑圣盖聂盖大侠，你以这种方式结束你的人生，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哈哈哈......”乌隆一步步地走近盖聂，三步、两步、一步......他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盖聂的手指动弹了一下，他突然抬起脸来，猛地从地上跳起，手掌迅速送出，成爪之间，已抓住了乌隆的脖颈。
　　“死若是容易，我岂能活到现在，我此刻只要轻轻一捏，你马上就会去见阎王爷！”盖聂怒声道。
　　秦兵见盖聂突然复活，又挟持了乌隆，皆大惊失色，一时间手足无措。
　　乌隆露出痛苦的表情，任由着盖聂挟持着他往人墙靠近，却说不话来。
　　“让他们退后，放这些人走！”盖聂沉声说道。
　　“不、可、能！”乌隆面目狰狞，露出邪笑，“盖聂，今日你非死不可，你不死，这些人就会因你而死！”乌隆颤抖声音威胁。
　　“撤不撤兵？！”盖聂手中力度加了两分，“我数三声，若不撤兵，三声之后，你就去见阎王吧！”
　　“呵呵呵，盖聂，你不敢的，你不会杀我的，对吗？你根本不敢！”乌隆面带狡笑，颤声道。
　　“试试？”盖聂手中又加重了两分力，只见乌隆面色涨得通红，嘴里已有鲜血流出，喘不过气来。
　　只有一道微弱的气息在强撑：“盖聂，这些人全都得死，你掂量掂量，只要你跟我合作，或许、或许......或许还能有两全的办法......咳咳咳！”乌隆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盖聂怒声道。
　　“盖聂......你不能......咳咳咳！”乌隆的气息越来越弱。
　　“二！”盖聂手中又一用力。
　　“好！我撤......我让他们、撤兵！”乌隆嘶声叫道。
　　“很好。”盖聂挟持着乌隆，对曹傲那些人道：“诸位，你们先撤！”
　　“往后撤，撤兵，撤兵！”乌隆示意四面的秦兵往后撤退。
　　秦兵面面相觑，犹疑不决。
　　“撤！”乌隆又下令。秦兵这才走动起来，向后缓慢撤退几步。
　　盖聂双眉竖起，厉声道：“让他们再撤！”
　　乌隆只好又下令：“好，撤，给我撤，撤退！”
　　他几乎喊破了喉咙，哪料到秦兵却不再撤退。
　　“我让你们撤，听见了没有！”乌隆又怒又急。
　　“秦王有令，活捉盖聂，其他人，格杀勿论！”人群后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接着，听见马蹄声响，有一批新人马赶到——是胡青青。
　　胡青青跳下马背，快步走到人群前，手持一块令牌，大声叫道：“秦王有令，活捉盖聂！乌隆，盖聂就在眼前，你为何下令撤兵？你只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一味妥协下令撤兵，这是在违抗秦王之命。罪该当死！”
　　乌隆见是胡青青，又惊又喜，叫道：“青青，你快让他们撤退，不然他真的会要了我的命......”
　　“秦王有令，活捉盖聂，其他人格杀勿论，见令如见秦王！”胡青青举着令牌，示意秦兵向前行进。
　　秦兵面面相觑，又向盖聂和乌隆靠近。
　　盖聂看到此处，深知挟持乌隆已无用，也不顾四面敌兵包围，用一种无比凌厉的目光，看向胡青青。
　　胡青青见他如看仇人似的看着自己，渐显不自然，迟疑了一下，大声道：“盖聂，你就束手就擒呗！囚坛已被重兵包围，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硬闯出去，外面还有数千精兵等着你呢！”
　　“姑娘的手段真是高明，乌鸦亭之事如在昨日，盖聂至今不敢忘。”盖聂语带嘲讽，掐在乌隆脖颈上的手渐渐松开，掌中一运力，将乌隆往前推去。
　　乌隆跄踉一下，人往前倾，以为盖聂放了他就此完事，不禁大喜，谁知才走出两步，三支疾箭突然从前方射来，射穿了他的身子，正是胡青青下令放的箭。
　　“你......我好恨啊......”乌隆瞪着胡青青，嘴里鲜血喷涌，身子一抽搐，直挺挺地仰倒在地，死不瞑目。
　　“叛贼乌隆公然违抗秦王命令，欲放敌人脱逃，现已畏罪自杀！”胡青青大声道，“除了盖聂，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只见数十支箭向曹傲等人射去。
　　盖聂足下一顿，人已经跃起，施展起广陵散神功，将所有疾箭往自己身上吸附。
　　但见秦兵放出的箭如受了控制，顷刻俱都移向盖聂，停在空中，慢慢绕在一起。
　　盖聂一掌拍出，疾箭弓箭队射去，弓箭手同时惨呼，应声而倒。
　　胡青青脸色大变，先是一惊讶，随即笑侃道：“盖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广陵散神功吗？我瞧着也没什么稀奇呀，也不过如此嘛！”话音刚落，附近的四株大树“嘣”地一声，同时发出巨响，树身直接分成了两半。
　　胡青青大惊失色，嘴唇努了一努，发现盖聂的面色好生难看：苍白，无力，嘴唇发紫，像是中了毒。
　　不刻，听见盖聂咳嗽一声，竟吐出一口黑血，他的身子一软，直接坐倒在地，用嗜水剑支撑着身子。
　　胡青青扑哧一笑，说道：“我就说嘛！天底下哪有金刚不坏之身，我瞧着你这广陵散神功时灵时不灵，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哎呀，糟糕，秦王只让我活捉你回去，没说让我捉到了你马上就送回去，咦，你受伤啦？”胡青青瞪着大眼，挑逗着他。
　　盖聂并未理她，只是暗暗运功，调转体内的真气，尝试将毒素逼出，他万万没想到卫墨虎的那一剑竟成了最致命的一剑，那剑上所喂之毒，一开始只是麻麻痒痒，并未有什么症状，可到了后面，毒素就迅速从肌肤渗入到骨血，再从骨血漫延到全身各个部位的经脉，这一次当真是大大地遭了殃......
　　盖聂慢慢地抬起脸来，说道：“你要抓的人是我，可否......可否放了那些无辜的人。”
　　“你是说他们？”胡青青指着曹傲那些人，说道：“他们哪是无辜的人，这些人一直和我秦国作对，哼，秦王恨不得要将他们杀一千遍一万遍，再说，我为什么要放了他们？就凭着你一句话吗？”胡青青说着说着，忽然蹲在盖聂身边，手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盯着盖聂看。
　　盖聂用气息说道：“你离我这么近，就不怕我挟持你，就像乌隆一样......咳咳咳！”盖聂说不到两句话，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哼，你都自身难保了，我有什么好怕的！”胡青青又站起身来，突然拍拍手，便见数十名秦兵手持兵器，一起向曹傲那些人围近。
　　“给我杀，一个活口都不许留！”胡青青脸色急变，一声令下，便听见曹傲等数十人发出一片惨呼，空中鲜血飞溅，不刻，人已尽数被杀，曹傲倒在血泊中，身子颤了两下，已死了。
　　盖聂看到这里时，眼中微有泪光闪动，只是这种泪光和愤怒夹杂在一起，不易被人看出，已分不出是愤怒还是哀伤，面前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胡青青，没想到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盖聂没有再想，也不用再想，看见曹傲等数十人的尸体倒在血泊中，他的呼吸和心情皆变得沉重起来。
　　人要死的时候，为什么不能死？
　　盖聂的手里有一把剑，一把不愿意出手的剑，一把不轻易杀人的剑。
　　可这把剑，在这种情况下，竟没有发挥它的作用，若不出剑，便会有更多的人，死在他的眼前，会有更多的人，因他而死。
　　这时，盖聂听见那个叫坏儿的男孩惊叫一声，咬了秦兵一口，秦兵勃然大怒，一剑划伤了男孩的脸，并把他踢倒在地。
　　“坏人！还我青芷姐姐！坏人！”坏儿人倒在地上，拼命地挣扎，欲要挣脱身上的绳子，那名秦兵提剑向他劈来。
　　姬子婴见状，用身子撞开那名秦兵，“砰”地一声，秦兵的剑被撞落在地。
　　“畜生，他还是个孩子！冲我来啊！”姬子婴怒吼着，和几名秦兵纠缠起来。
　　“解开他的绳子，给他一把剑，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胡青青叫道。
　　“嗤”地一声，姬子婴身上的绳子被秦兵一剑划断，姬子婴迅速撂倒两名秦兵，将坏儿从地上扶起，刚解开坏儿的身上绳子，听见砰地一声，秦兵扔了一把剑给他。
　　胡青青的声音传来：“看你还算是条汉子，你要是打得赢盖聂，我就放你和这个孩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