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川》玉十二

8、（八）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沈七把银子换了匹红色的小马之后，又快没钱了。
　　——于是那小马驹有了一个新名字，九两。

　　那枣红色的小马驹看来是更喜欢“小红”这个原名字，而且脾气也不大好，跟沈七是相当不对付。

　　九两在前头哒哒哒地乱跑，沈七歪着头跟在后边——本以为换了个坐骑和玩伴，现在是捡了个大爷……

　　不过九两跑着跑着就找到了一方果园，娇滴滴的水蜜桃引得小马阵阵嘶鸣。

　　“你叫啊，你叫也够不着。”沈七此时露出了一个无赖的真容，他足尖点地，身体腾飞几丈高，拽了个桃子，在小马驹眼前使劲的晃。

　　“嘚……”九两一路上的臭脸也不见了，只满心欢喜地盯着那桃子。

　　“给爷听话，知道没？”

　　“嘚……”九两激动地刨蹄子。

　　“……”大人不计小人过的七爷把桃子塞到九两嘴里，沈七翻身坐到了树上。

　　“嘚嘚嘚……”九两越发高兴，使劲打鸣。

　　“诶！谁家的！”远处农夫听到声音立马赶了过来，“谁家的畜牲不好好看着，我的桃哎！”

　　“叫你乱叫！”沈七恨马不成精地把桃核投下去，临走摘了一怀的桃子，扔下来几个铜板，飞身落到马背上，一夹马腹，道，“快点！走嘞！”

　　牵着一匹马，三五天的时间，沈七实在是住不起店了。

　　还好沈七皮糙肉厚，找了间破落的小庙就钻了进去。

　　“委屈你了，九两。”沈七拍拍小马的头，想了想好像不太对，“要是不买你，我干嘛要住这？”

　　沈七摇摇头，把马牵进了后院，自己找了个角落也睡下了。

　　可惜这种露天的地方就是比较乱。

　　半夜，就有人跟他一样一起逃进了这家破庙。

　　三四个人闯进来，还带着一股血腥气。
　　沈七翻个身睡了，毕竟这不是他买的地方。

　　“爹！爹……爹！”
　　一个少年的声音惊天动地地响起来。

　　催命呢！
　　沈七猛地坐了起来，“闭嘴！”

　　“啊！”那少年大喊一声，看到灰头土脸的沈七一下子吓了个半死。

　　“看什么看，没见过诈尸啊！”
　　沈七叹了口气，看了看少年怀里的人。

　　“你干什么？！”少年紧紧遮住沈七的视线。

　　沈七挑挑眉，压了很久才把“快死了”这种话压下去，换了个还算能听的：“你节哀吧。”

　　“滚！你乱说！”少年开始哭。

　　沈七卷起行李就走，却被那少年拉住了袍子。

　　沈七看着那少年抹过鼻涕眼泪的手抓住自己的衣服的时候，眉头越皱越紧。

　　“你……你别走……”少年抽抽搭搭道。

　　“你干嘛？”
　　沈七转身无奈道。

　　“大侠留步。”角落里一个小声抽泣的少女从黑暗处走出来，对沈七点头一拜。

　　大侠两个字很明显稍微取悦了一次沈七，沈七转身决定先听下去。

　　“我们本是龙舒庄的人，接到盟主的帖子要一起前往沉舟岭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魔楼的刺客伏击，我们的人被分散杀尽，与大侠萍水相逢，只能求您，求您帮帮我们！”
　　少女一跪，那少年也跟着跪下，只是抓着沈七的手死活不放开。

　　魔楼的？
　　“那你们可真是找错人了，”沈七冷言冷语道，“我就是个破落户，哪就有本事和魔楼打起来？”

　　“大侠！”少女拜下，“求您，求您帮帮我们吧！”

　　沈七拽出了自己的袖子。
　　帮了云川那个没良心的，他要是再吃饱了撑的，就是给自己找事情。

　　“爹！”那少女哭着，扶起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中年人。

　　“少侠留步……”那中年人强撑一股气息，饶是沈七再没心没肺，也不想如此就折了一个将死之人的面子。

　　沈七走上前去，半跪在中年人面前：“大叔，我一个闲散浪子，实在是帮不得你啊。”

　　“不，不可能！”那大叔相当的固执。

　　沈七低了低头，他们一进来的时候自己虽然在睡觉，但是长期的警觉使得他的气息和功力并没有主动隐藏起来，而是一直显露在外，探听着周边的风吹草动。

　　龙舒庄庄主吗？
　　算我倒霉。

　　“大叔，我们无亲无故，你也不怕我把你这一双儿女卖了？”

　　“少侠，只……只求你把他们送到、送到来一当铺去，那有我、有我至交，可好？”

　　沈七不发一言。

　　来一当铺？
　　来一当铺不是七倾坊的地界吗？

　　庄主见他不答应，硬是咳出了好多口血：“少侠！龙舒山庄自有千金奉上，大恩大德，永生难报啊！”

　　“行吧。”看在来一当铺的份上。
　　沈七抬头，看见大叔一下子睁了眼，一句话没说就死了过去。

　　“爹！”

　　沈七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节哀，刺客已经来了。”

　　少年怔怔抬头。
　　——然后使劲抱住了沈七的腿。

　　“放——手——”沈七一字一顿，“五、四、三、二、一！”

　　破庙的大门被破开，三五个黑衣人一起跳了进来。

　　“魔楼的？”沈七声音清朗，“在下沈七，收了钱的，保护这两个。”

　　为首的道：“识相的滚开，魔楼办事，阁下当真要管？”

　　“其实我也不想管，不过，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沈七点点头，“不过，这里面还有个美人呢，我可不能便宜了你们不是？”

　　“那便不是魔楼的事了。”

　　“你们杀人，还有理由不成？”

　　沈七冷笑，身形消失在原地，一只手已经抓碎了为首人的脖子。

　　残忍至极的手法迅速引燃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