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川》玉十二

6、（六）

　　进城的小亭子里正向风月欢掠去的两人一前一后：“云诀，不要向主上多嘴沈七的武功。”

　　“为什么？那个人绝对不简单。”

　　“我知道，”云川点点头，“与我们无关的事情，别说了，算二哥求你了。”

　　“您……”云诀听到“二哥”两个字，还是没忍心拒绝，“好，主上不问，我自不会提。”

　　云川忽然一笑，着实把云诀惊到。
　　五年来，自从二哥成为苍落崖主以来，他见过的，只有他轻轻蹙眉的样子和杀伐决断的从容。
　　哪里还有过这般风淡云轻的笑容……
　　大人哪……

　　两人这才直奔风月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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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月欢占地不小，除了一个撑门面的八层八角楼，后院更有楼阁屋宇、花树流水百顷。

　　阁楼错落，小桥流水悄然分割，就多了许多金屋藏娇的地方。

　　云诀把云川带入一方偏远的院落，便躬身退下。

　　院内海棠木槿交相辉映，白房青瓦的小阁楼坐落其中。

　　云川走过长廊，在半掩的门前双膝下跪，道：“属下云川，拜见主上。”

　　“进来。”门内有人声音清冷，夹杂着些微怒意。

　　云川垂首，膝行而入，而后拜倒在地，“云川办事不力，请主上责罚。”

　　朔白滚着金边的长袖一扬，一阵劲风袭来，便将内力几乎散尽的云川打退几丈远，直直撞上了墙。

　　来不及擦拭嘴角呕出的鲜血，云川即刻跪好。

　　主上盛怒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刚刚那一刻的内伤又让他心肺再损。

　　过了半盏茶时间，压力忽然撤下，朔白道：“难道要本座亲自去请云川大人？”

　　“云川不敢，”云川跪直了身子，“属下只是，无颜面见主上。”

　　长袖一甩，软剑和血玉就摔在自己面前。

　　那袭纤尘不染的白衣逐渐走进，一只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朔白声音嘲讽，“无颜面见？”

　　“是，主上，属下知……”

　　“啪！”狠厉的一耳光打上了云川的左脸，整个人一个踉跄。

　　“时至如今，你还敢欺瞒？”朔白天神一般的容颜此刻笼上一层冷漠的杀意。

　　云川一时眼前发白，却始终未想过说出沈七从中的挑拨。
　　“主上……请您明鉴，属下从未有叛阁之意……”

　　云川的下巴还虚搭在主上的右手食指上，任那手指在自己颈侧游走，竭力控制住自己微微发颤的身体。

　　这双细腻白皙、柔若无骨的双手，曾经将一粒粒解药扔在地上任他去取，曾经手执骨鞭将自己打晕在苍落崖地牢、曾经将自己碰过主上的右手生生折断……

　　还有一个月前，恰如沈七所言，他的手指被主人用十根骨钉生生刺穿……
　　十指穿钉的痛苦犹在，血腥而深刻的教训。

　　朔白的手指略过人的脖子，便将这人的内息探了个一清二楚。
　　“你倒是越来越厉害了，”朔白冷笑一声，一把卡住云川的脖颈，“任务没完成，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朔白手一甩，云川便倒在地上，竭力压住喉咙的不适，重新跪直身体。
　　“属下大意、部署不周，请主上责罚。”

　　朔白冷冷看着，“责罚？你不是已经给自己找好归宿了吗？”

　　身受重伤、内力散尽、黄泉蛊生、生死祭发，这个人若是不回来，必是死路一条。
　　他是不想活了吗！

　　“属下不敢，主上，属下生死有主上定夺。”

　　朔白起身走出门去：“金针封穴，水狱反省三日，五日内启程，在本座之前到达沉舟岭。”

　　云川拜伏在地：“谢主上，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