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麻婆豆腐儿

3、第二章

　　我能……看见他们？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抱歉了。为了你能活下去。”
　　她素白的手一扬，那个盒子滚落在付玥的脚边。
　　几乎是在瞬间，少年调转了剑锋朝着付玥劈来，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他面目狰狞如同魔鬼，简直是要扑上去吃了她。但少女脚尖一点冲上去挡在付玥的身前，替她抵挡少年的攻击，声音依旧冰冷：“把盒子打开，现在它是唯一能救你的东西了。”
　　“别打开！如果你敢碰它我现在就杀了你！”
　　少年怒吼。
　　付玥看着那个少女的背影。她看起来十七八岁，穿着乡下女孩才会穿的土气衣服，长发上系着一条粉色的发带。可她全身散发着冷冽与杀气，将原来那股童真和幼齿的气息硬生生压了下去。
　　她至少还是有人救的……虽然只有一刹那，但这个看上去凶巴巴的少女确实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一种奇异的勇气袭满了付玥的全身，她毫不犹豫地扑上去用力掰开盒子，虽然手都在颤抖但还是抓住了里面放着的东西。盒里乍起的白光刺得她眯起双眼，在模糊的白光中她看见少年暴怒地将少女的肩膀砍出一道口子。在记忆的最后她只记得手心里温润的触感。
　　“记住，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好。谁也别给。只有这样你才是安全的。”

　　少女的声音又在她的耳畔响起，冰冷无波。
　　然后她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跌落进黑暗之中。

　　本来她的身边吵闹无比，但现在只剩下了寂静。似乎连黑夜中的魔鬼都死去了，她就是这个空间仅剩的唯一的活物，留在黑暗里苟延残喘。
　　冷静冷静冷静……她告诉自己必须要冷静，冷静才是脱离险境的最快的途径。
　　可是这里太安静了，有种强烈的压抑感，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莫名其妙地想起自己过去的岁月，不由自主地将自出生以来的回忆全都翻了一遍。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好像听人说过，人在临死前会看到生前的所有记忆，走马观花般看完。
　　大脑开始变得浑浊。思考变得缓慢吃力。自主意识开始模糊。
　　啊……她费力的眨了眨眼。连控制身体做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困难起来。
　　身体机能并没有停止……她还能呼吸，但是动作越发机械，像个失去了意识傀儡娃娃。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控制她的行为，像摆弄纸娃娃一样肆意。该死……该死的杂种！谁允许你来控制我了？我可是有控制自己命运权利的人！
　　杂种……？她依稀这是一个人的口头禅。她想不起来那个人容貌，却清晰地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谁允许你从本王面前退下了？！”
　　这话像是怒吼，在她脑内炸开，像是神令一般——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她突然清醒过来，自主意识瞬间回到她的身体里，所有感观迅速地恢复，能量逐渐充满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人允许她退下。她还不能退下……她想起她的身前就站着那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王，那是她的一切，是她可以为之奉献生命的存在……她被禁锢在黑暗的时空里，孤立无援。但她一定要出去，必须要做到这一点，还有人在等她！
　　有谁来救我……谁能来救我呢？她很着急。
　　直到一个金发赤瞳的男人闪过她的脑海。黑暗中的少女眼睛一亮，对了，那个男人——
　　那是个对她很重要的男人……在无数看不到未来的迷雾里他陪着自己前行，引领她走向温暖光明的地方……他叫什么名字？那五个字就在她的舌尖，她几乎要脱口而出。
　　对，再想想……
　　脑海里疯狂地闪过一幅幅画面。金发男子和有着柔顺绿发的友人一同漫步在宏伟华丽的宫殿中，他摸着墙上精美绝伦的壁画微笑……在残阳如血的天空下他站在高处，夕阳洒满他的身体，美艳高贵得让人不敢触碰，他身后金色的漩涡里荡漾着水纹……红色的箭矢射中他的眉心，他双眼空茫地倒向身后巨大的黑色的漩涡……他说——
　　“Ar…cher…”
　　“吉尔伽美什！”
　　她的眼睛像落入了星辰般明亮。
　　很奇怪——她明明是开了口的，但却没有发出声音。那声音似乎是直接在脑内响起的，空灵又模糊，但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神明降临在尘世中的旨意，是不容任何反抗的命令！
　　那个人在等她。这种强烈的感觉占据了她的大脑。对……那个人在等她，她会得救，会见到那个人，能得到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不知道，也不想探求答案。
　　她现在只想见那个人！
　　凌厉的意志在她脑中炸裂，她再次吼着喊出那个名字：“吉尔伽美什！”
　　那是她的王的名字，正是那个人说过的话让她恢复了神智！
　　所有的回忆都在她的脑里回荡，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金皮卡！死宅王！闪闪！二逼王！你知不知道我缩衣节食攒下血汗钱买你的周边有多辛苦!”
　　话音未落，一条冰凉的锁链突然从虚空中探出勾住了她的脚裸。紧接着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红酒的醇香从身后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金色的发丝在眼前飘扬，抱着她的手有力而温暖。
　　有人正抱着她。
　　心跳瞬间变得剧烈，她下意识地看向抱着她的人的脸——虽然只能看见他的下颌和线条优美的脖颈，但却有股窒息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少女呆呆地看着抱着她的男人。
　　那是她爱了很久的人……本该在动漫和神话里出现的人物，在另一个世界中发生的圣杯战争的从者，有“最强的从者”之称的英灵——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男人用食指抵住唇，示意她不要说话。
　　“有什么话等出了这个鬼地方再说。本王会给你说话的权利的——所以心怀感恩吧。”
　　他的声线一如既往地轻佻。

　　光芒袭来又散去，付玥踏上坚硬的地板，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漫展大厅。
　　男人松开手放下她，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真是会麻烦本王啊，杂种。”他说，“你就是本王的Master吗？”

　　少女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环顾了一圈四周。
　　她还在漫展的大厅里，大厅空空荡荡，显然所有的人都撤走了，但奇怪的是地上本该有的血迹和碎石块都消失了，大厅也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裂缝的影子。
　　不过最让她感到不安的还是眼前站着的男人。
　　奇怪的少年和少女也消失了，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她拿起身旁的包，紧紧抱着那个盒子。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又匪夷所思，是个人需要点时间来缓和。
　　说实话刚刚的感觉很舒服，她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强大意志贯穿了全身，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就是“去见那个人”。见到吉尔伽美什后她心底甚至长舒了一口气，有种愿望达成的快感。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又变回了一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女。
　　两个人对立着沉默了一会儿。
　　“你叫什么名字？”吉尔伽美什又问。
　　这次他的语气要温和多了。
　　“……我叫付玥。”
　　“这样吗。那么你就是本王的Master？”
　　陛下您不会自己看吗我手上连令咒的影子都没有好吗再说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哪来的魔力而且您到底是不是我召唤出来的您心里没点逼数吗？
　　“我不是您的Master……”付玥说，“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那么你怎么解释刚才的事情？呼唤本王的名字，强制性命令本王来到你身边。”
　　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细长的眉毛。
　　“强制性命令？”
　　“是啊，不过你这杂种的实力倒是蛮弱。没做好觉悟就一个人来到这样的空间，又不能自救，真是好高骛远。如果不是本王把你带出来，你现在还在黑暗里挣扎。”英雄王轻哼一声，“那是个没有规则控制运转的时空，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时空。”
　　“……时空？没有规则控制运转？没有生命存在？”
　　“那种东西本王也说不清楚。不过你肯定是碰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才会到那里来吧？反正自本王诞生那种东西就有了。”吉尔伽美什在会场大厅里慢慢走着，观察着四周，“这次召唤的方式倒是很奇特啊，召唤者自己去寻找英灵。”
　　“不，我已经说了我不是你的Master……”
　　这个世界没有圣杯战争，也没有魔术师，对于原本处于动漫《fate》的吉尔伽美什来说，这里就相当于“现实世界”。她委实不知道怎么跟英雄王解释这一点。
　　“把你的手伸出来。”对方突然说。
　　“什么？”
　　“手，伸出来。”
　　付玥有点懵，但还是顺应对方的意思照做。英雄王地一步步走近她，她的心跳猝不及防地漏了一拍，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
　　他在离付玥只有两分米的地方停下，抬手拿起了付玥手上的东西。
　　她眨了眨眼。那是一块鹅卵石，光滑圆润，看上去很漂亮。她想起坠落进那个空间前，自己手心那种温润的触感——原来就是这块石头。
　　付玥触电般后退一步。就是这个东西带她进入了莫名其妙的时空，然后吉尔伽美什又把她从那里救了出来。
　　“就是这个！”她抬起头。从时空里出来之后她的注意力全在英雄王身上，完全忽略了手里紧攥着的罪魁祸首。“我一开始把它握在手里的时候它就把我带到了那个鬼地方！”
　　“看来和这东西脱不了干系了。本王看你手心一直握着什么不肯放，就想让你叫出来看看是什么。结果找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吉尔伽美什眯起眼睛。“果然上面流动着什么力量……是圣遗物？”
　　“我觉得不是……”
　　“你怎么拿到它的？”
　　她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稍微理清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有点艰难地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完完全全地交代了一遍。回忆的过程简直是种煎熬，她等于把那些魔幻的经历又重温了一次，而且还强烈地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
　　付玥磕磕绊绊地讲完，抬头刚好撞进英雄王似笑非笑的眼神里。
　　“别的东西是不是假的也说不定，或许你确实在做梦。不过本王可不是假的。”
　　他这么说着，随意地一上一下地抛着石头。“现在想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就只能找那个给你石头的少女了吧？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少年。”
　　少女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点点头。
　　吉尔伽美什处理事情的能力明显比她要强得多。从他出现开始到现在，他只靠几句话就让原本乱成一团线的事情一下子变得清晰，也找到了突破口。
　　“本王已经给你说到这个份上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别再叨扰本王了。”吉尔伽美什把石头扔回付玥的怀里，“本王可是当了一回烂好人——既然你不是本王的Master，那么本王就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
　　“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
　　她眼睁睁看着吉尔伽美什化作一堆金色的光点然后消失。显然对方根本就没兴趣再听她说话，因为他连略微的停顿都未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