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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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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真的坐在郁小北的车里哭了一路,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她默不作声地将我送到酒店,既不打算解释,也不打算道歉,只是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李思昀,让她转告安卿我现在在紫金,最好有个人能接我回去。
我不知道电话那头云姐回答了什么,总之,郁小北一直把我送到酒店,然后在关门离去的时候,淡淡地对我说:“诺允,如果实在想不起来,那就彻底忘掉吧……”
我终于有勇气抬头看她,然后哽咽着问:“诺许,真的是被尹紫……”
“是。”郁小北回答地干净利落,说完这个字,她就毫不拖泥带水地关上了房门。
我坐在酒店的单人床中央,听着她渐渐远去的高跟鞋声,渐渐沉入了睡梦。
这是我半年以来做过最可怕的梦——我真情实景地来到了诺许出事的那天晚上。
明明是记忆中二十五岁的生日,不知道为什么,蛋糕上却插着“18”的蜡烛——一切都像加了复古的滤镜般朦胧。房间里好像有两个人,有好像只有一个人:我一直像一条影子,窥视者这熟悉而陌生的一切,想跟诺许说话,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她又在穿我的裙子了——我们总是共用衣柜,这不奇怪。正像尹紫所说,双胞胎从脸到身材都一样,有时性格却迥然不同;关于这一点,尹紫大错特错了:我和诺许并不具有相同的说话口气,记忆中诺许要温文尔雅得多。
她很喜欢笑,笑起来像个天使;却也因此容易堕入难以自拔的忧伤。
诺许虽然平日里温言温语,但其实耿直倔强——一件事,如果她想要做,几乎没有人可以阻拦。
我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中蛋糕的虚像,突然发觉地上不知何时已经倒着一个人。
她面容惨白,左手紧紧抱着一张黑胶唱片,右手无力地摊在地上,白色的药瓶从她的掌心滚开,散落一地我叫不上名字的药片。
我浑身宛如刀割,捂住耳朵大声尖叫,却如坠真空的宇宙,听不到半点声音。
在诺许倒下地方,殷红的血如小溪一般汇流到我的脚下。
但是……血?……她是服药自杀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我慌张地环顾四周,终于看到一块被血染成红色的桌角。
没错——诺许倒下去的时候,一定磕到了那里,所以后脑勺才会流那么多血。
我想打电话叫救护车,但是恐惧与无措中浑身早已颤抖到不受控制;然后我一个踉跄的倒退,一脚踩到湿滑的血迹,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眼看也要撞到那块染着血的桌角……
疼痛还没有袭来,恐惧却已蔓延全身。
我尖叫着从床上弹起——这一回,凄厉的声音真实地穿破了空气,汗水滴滴可见地沿着我细长的胳膊流淌,落到洁白的床单上,晕开一大片水渍。
有人从侧面轻轻地抱住我,温暖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的脊背,然后我听到一个让人心安的声音说:“别怕,我在呢……”
不知是不是昨夜的泪流如雨和梦中的汗流浃背,耗尽了我浑身的水分,此时我分明很想继续哭,却无论如何也掉不下一滴眼泪。
接着,云姐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竟然带着几分罕见的慌张:“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的天,成诺允!刚才我真的以为你快不行了……”这么无脑又狗血的话,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迟柯说的。
“你能不能说几句吉利的……?”这个声音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了,抬头一看,居然是失踪数月的黎旭。
这时我才想起来环顾这个房间——这还是我昨晚住的酒店;安卿坐在床侧小心翼翼地抱着我,另一边床畔,云姐和迟柯都坐在椅子上,目光关切地盯着我;黎旭一身高级时装,抱臂皱眉站在床尾;在离我更远的地方,白穆穿着一袭雪纺连衣裙,一言不发地站在墙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中全是担忧。
不过……我眯起眼睛,惊讶地发现在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门口的玄关处,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有着一头亚麻色的波浪卷发,直垂到腰际,勾勒出婀娜娉婷的身姿;她的睫毛浓密而黑亮,衬得皮肤白皙晶莹——天生丽质的人,配上一条墨绿色的露肩小短裙,更显高贵与美艳。
是宿芝。
我又数了一遍,确定自己没看错——这个房间里,包括我在内真的有七个人。
“……我做了一个噩梦……”看到这么多我认识的人聚在一起,尤其是还有宿芝这个我一点儿也不熟的,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只能糊里糊涂地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昨天晚上郁小北打电话来说你在紫金,状况很不好,我就过来了——至于他们几个么……”云姐扫了一眼安卿、迟柯和不远处的白穆,“当然是听到我的电话非要跟过来的……”
还没等我问,宿芝已经抢先一步走上前来,一脸严肃地说:“我听说了尹紫的事,所以想回国来找你——黎旭和你是朋友吧?她现在是我的助理,这次来是跟我一起工作的。”
“找……找我……?”我吃惊地看着她,一旁的黎旭也点了点头,似乎对宿芝说的话表示赞同。
我想起来了,黎旭说过,宿芝是他们一家客户公司的总裁。不过,为什么她们两个会成同事?黎旭消失的这几个月究竟干嘛去了?
我正一头雾水,只见宿芝轻轻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开口道:“对,我是来找你的,因为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