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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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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就今天这个架势,明天要甩开白起去找教授要资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翻来覆去也没想好要怎么办,倒是把睡梦中的凌肖吵醒了,不耐烦的用肉垫揍我。
啤呲啤呲。我小心翼翼地转过身面对着凌肖,朝他使眼色。
“怎么了?”他困倦地问。
我斟酌了许久才说话:“你哥他,是不是有点应激?”
凌肖幽幽地看着我:“我以为以你的弱智程度,一辈子也反应不过来。”
怎么说话呢!这倒霉孩子。
【2】
我和凌肖商量了一下,花火大会还是要逛滴,找许墨教授要资料的时候,他帮我顶一会儿。
凌肖的猫猫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带刺的舌头卷过我的耳朵:“我帮你的忙,有什么奖励?”
没完了是吧,386的小鱼干都赌不上你的嘴。
“亲我一口。”他半开玩笑地说。
我扭头看了看他那张颇为英俊的猫脸,胡须微微颤,眼睛圆滚滚的。
“行行,来吧。”我大度地说。
【3】
凌肖变成了人。
【4】
他捂住女孩的眼睛,在手背上轻轻一吻。
青年人的体格修长且挺拔,微微隆起的背部覆盖一层薄而有力的肌肉,散发着不属于女孩的灼热体温。
【5】
我猛然挥开凌肖,他又嘭的一下变成了大猫,懒洋洋地转头。
毛绒绒的爪子搭在我腰间,我充满疑虑地盯着他看。
“干嘛,”凌肖推搡我,亮出利爪,“再吵我睡觉今天没完了。”
……唔,是错觉吗?
【6】
是错觉吧。
人还是不要自作多情。
【7】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
白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人型,打敞着肚子,八块腹肌比巧克力还正,人鱼线顺着腰肢收紧在裤子里。
我一时没忍住,羡慕地捏了捏,正好和转醒的白起对上眼睛。
【8】
“你听我解释。”我说。
他脸一下子红了。
【9】
你红个毛线啊!脸红个泡泡茶壶!
白起咳嗽了两下:“没、没关系。”
谢谢哦!
没办法,我不动声色地拍了拍白起的肩,用爹味掩盖自己无礼的举动:“小伙子多盖点,别感冒。”
【10】
随后落荒而逃。
【11】
“昨天睡得好吗?”一边的凌肖冷不丁地出声。
他还是狰的模样,踮起脚优雅地踱到白起前方坐下,舔舔自己的爪子。
“……”
白起伸出手挠挠他的下巴,眼神一黯:“我梦到了一个人,可记不起她的样子。”
“那是妈妈。”凌肖看着他说,“你总这么没用。”
他说这种话既不是嘲讽也不是嘴欠,就是单纯描述脑海某种认定的事实。
在凌肖和白起尚且是两只幼崽的时候,庇护他们的,便是那位温柔如水的女性。
妈妈的风很温柔,她会把两只幼崽收拢到温暖的肚子下,怜惜地亲吻他们的眼睛。或者长时间陪伴他们在一起玩耍,旷野的蒲公英能吹到很远的地方。
“妈妈?”白起怔怔地看着他,“我不记得了。”
提起这个词语让他头疼欲裂,角上出现不详的黑风。
“冷静。”凌肖凑上去用自己的角和他的角相抵,用自己的力量缓和白起的情绪。
“不记得也没关系,”凌肖稍微放软了语气,“你做不到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
【12】
他们从那里逃出来已经很久很久了。
久到让人不安。
武器只用让自己更加锋利,如何使用,是裁决人的事情,即使获得力量,需要不惜一切代价。
可他始终记得妈妈的脸,也记得翻山越岭吹来的清风。
有些事情,有些情感,并不能作为砝码去衡量。
【13】
妈妈用生命告诉他们,爱比恨更加长远。
【14】
许墨教授和我们在清水寺汇合。
手水池被僧人放满了莲花,许墨用柄杓掬起一捧水,笑吟吟地看了过来。
“日本相信寺庙前的水能洗去罪孽污垢,要试试吗?”
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变成了很浓的紫色,穿着鼠灰色的浴衣,就像某种非人之物。
“麒麟是仁德之兽,不沾罪孽。”白起如此说。
“好啦好啦赶紧去玩。”我捅捅白起,牵着他的袖子往前走。
【15】
许墨教授是个出色的导游。
任何景点的历史他都能娓娓道来,我们买了木签,他用秀丽的台阁体写上“岁岁平安”。
中午他带我们去吃超好吃的拉面,老板给了我一个小玻璃球,许墨随手折了一个纸鹤,把它装起来送给我。
【16】
直到晚上,花火大会要开始的时候,教授笑眯眯地把我带走了。
整个花街都是商贩,许墨带着我漫无目的四处乱逛,烟花在头上炸开,扬起万紫千红的流光。
咖啡厅播放着周棋洛的新歌,艳丽的花魁搭着小侍的肩头走过街巷,古老和新潮合二为一的城市里,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17】
一切皆有尽头。
我无端想起他上第一课时写在黑板上的字,简单的自我介绍后许墨提笔补完了下句。
然天道无穷。
“这个世界很多人已经不存在敬畏心了。”许墨教授在捞金鱼的小摊前停了下来,漫不经心地问,“你读过《一名物理学家的教育历程》么?”
“学过。”我迟疑地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的一生就在我们自己的‘池子’里度过,以为我们的宇宙只包含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事物。就像鲤鱼一样,我们认为宇宙之中只包含有熟悉可见的东西。”许墨一字不差地复述文章,浅浅微笑,“华国古籍也有相似的观点。”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他缓慢地说,“如果让你选择,是当下更加重要,还是必然的未来更加重要呢?”
此时此刻天空明亮的爆开,教授突如其来地咄咄逼人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
“回答我。”许墨厉声道。
“当下。”我抬头看着他,“当然是现在更加重要。”
“不会后悔吗?”许墨同我说,“选择当下的一刻,未来或许无法挽回了。”
“那也是现在更加重要。”我皱起眉头,“如果因为莫名其妙的未来毁了现在,不会更加后悔么?”
“果然是你会做出的回答。”他莞尔一笑,塞给我一个金鱼捞网。
“那么现在捞条鱼吧。”许墨慢悠悠地说。
【18】
等下。
【19】
教授,你不觉得这个剧情上下衔接不上吗??
【20】
我稀里糊涂地被他推到前面蹲了下去,金鱼捞网垂在水中,各路游鱼经过。
“教授,”我忍不住转头想问个清楚,许墨微笑着伸出手指,弯腰按住我的嘴唇。
“讨论结束,现在是捞鱼时间。”他一本正经地说。
到底在干什么啊!我腹诽道,一回头网子里却多了个东西。
为什么不说是一条鱼,而说是一个东西呢,因为这网子里的根本不是鱼啊!
一个大约十厘米的小人面无表情地扒拉住我的网子,头上长着两个犄角,身后有一条黑色的尾巴。
【21】
说起来,这东西怪眼熟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惊恐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