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颂赞》千溪雪湖

37、前兆

　　半个月的时间稍纵即逝。

　　不知白既要忙于调查虹之城实验所的事情，又要忙着处理与军狗的冲突以及军猫的训练。话虽这么说，但调查实验所的事情并没有实质性进展。除了二桔和老三的说辞外，他们没有任何别的线索。

　　若是能控制那个五金店的前老板，兴许还能继续深挖信息。可没有做好准备就去找他的话，很大可能会打草惊蛇。而且“猎犬”计划迫在眉睫，他也分-身乏术。

　　倒是索新知在着手进行计划后，变得异常听话。不知白下达的命令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质问缘由，再不情不愿地执行。

　　川祈水打趣说，原来让索新知心甘情愿地听话，不再针锋相对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只要有一个比不知白更能让他坚持执着的目标就行了。

　　不知白不置可否。索新知对他的敌意完全出自单方向，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也是索新知自己的问题。不过川祈水有一点说得对。有个更迫切的目标让索新知去实现确实也挺好，至少不用被他一直胡搅蛮缠了。

　　这天是最后一批武器运到秋衡的日子。运送武器过来的铁皮车刚在指定区域停好，负责维护与管理武器的军猫便过来交接。

　　索新知和川祈水正好在附近巡视，也跟着过来看看。索新知拿起一支重型机-枪左看看右瞧瞧，耳朵和尾巴不停摇摆，显露出他爱不释手的心情。

　　“亚神真是太厉害了。他们怎么能做出这么精致强力的武器？”索新知两眼发亮，欣喜若狂地说：“不愧是高科技之国虹之城。有了这些新型武器，那些野狗很快就会完蛋。”

　　川祈水注视着车里各式各样的武器，听到索新知的话后神色却有点凝重：“我不知道该欣慰还是担忧。”

　　索新知拿眼睨他：“欣慰什么又担忧什么？”

　　“自从这个计划开始后你就很懂事，我欣慰的是你没再天天找少校的茬了。虽然这是建立在我们要跟狗族全面开战的前提下。”

　　“那你更应该高兴才对。既能把那些野狗搞定，我又不会跟他意气用事。……啧，我怎么听出你似乎并不是很赞同这个计划？”

　　“我并没有不赞同。”但也没有很赞同就是了。

　　索新知拍拍川祈水的肩膀说：“连他都对这个计划没抵触，你怎么也不可能跟他有相反意见。毕竟你成天跟他走在一起，很容易近墨者黑。”

　　“你对少校太有偏见了。新知，计划是需要执行，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这个计划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为公为私，结果都一样的话，过程和理由就不再重要。”索新知放下手中的重型武器，让负责维护与管理武器的军猫登记好就把它们运进武器库。

　　“话是这么说……我了解你的个性，一旦血冲上头就容易鲁莽行事。你是经不起任何挑衅和刺激的家伙。”

　　“说得我不了解你似的，我的事怎么样都好。不过我是不懂你为什么喜欢跟那个家伙待在一起。难道你也是为了跟他攀关系，好让约兰元帅赏识你，方便你升官发财？”

　　“你就是爱胡思乱想。我希望你能跟少校成为好朋友，好战友。熟识他之后你就会明白理解他的优点和可爱之处。”

　　“免了，我和那家伙八字不合。要不是他顶着个上司的头衔，我管他是哪根葱？倒是你今天没像哈巴狗一样跟在他身边，是不是受不了他了？”

　　川祈水无奈得摇头苦笑道：“什么哈巴狗，我是猫。计划启动的日子就在后天，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也有我的职责。兰彩是离秋衡最近的狗族部落，又是计划的第一道攻线，我们要做好充分准备。我并不想看到惨重的伤亡。”

　　“你就是这样毫无进取心又乐善好施才会一直升不了职，待在这种偏远的小地方。现实从来都是残酷的，没有死伤的战争根本不叫战争。”

　　某种意义上而言，不知白很赞同索新知这个观点。想要成就什么就必须伴随着与之相对应的代价。

　　不知白坐在办公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大荧幕上的画面。画面里的约兰披着披风，端坐在荧幕前的办公椅上。冷金猊恭敬地站在一旁，两只猫都显得十分正经板正。

　　“最后一批武器今天应该会运送到秋衡，你有收到吗，小雪团？”虽然约兰看起来很正经和威严，但开口说话还是有几份宠溺的口吻。

　　“已经收到，也做好后天突袭兰彩的准备。还有一点，希望你不要再叫我小雪团。”

　　“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就叫出平时喊你的昵称。不知白少校，计划的报告书你也看过，在计划实施阶段会有很多联合战，但愿你能跟其它军团合作愉快。”

　　约兰太了解不知白的个性，放任不管你话话不知道又会得罪多少别的猫。如此一来不仅会影响作战，还关乎到他的前程。

　　“这次作战成功，我会将你调至虹之城的军团。”

　　不知白闻言却平静如常：“为什么？”

　　“我原本就想让你待在赞乡，待在我的身边做事。把你安排到秋衡也是为了历练你。猎犬计划启动后会是一场持久战，等计划终结，你应该也积累了不少经验。有这些经验作阅历，相信你在赞乡也能凭自己的能力升迁。”

　　这是不知白一直以来的目标，不知白当然不会拒绝。只是没有狗族的达比伦，猫族又要与什么为敌？是亚神还是异端？或是猫族内部？

　　其实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就算没有狗族，还有很多别的异类。所有生物都一样，在他们心里永远有一个未知的假想敌。就算把当下的假想敌打倒了，还会有新的假想敌出现。如此往复，不曾改变。

　　不知白说：“我明白了。”

　　“对了，我想你也应该收到另外一份文件。”约兰转了话锋：“近来异端在虹之城的活动越来越明目张胆。我们收到消息，他们在达比伦各地也有不寻常的举动。”

　　不知白见约兰提起这件事，侧身伸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袋打开，拿出里面一叠厚厚的通缉令：“不寻常的举动是什么？”

　　“插手猫狗之间的冲突，破坏各个村落的祭神仪式，到处发布不实的谣言等等，文件里有说明详细内容。在这个节骨眼上尤其要小心，不能让他们影响到计划。”

　　不知白注视着通缉令上的几张面孔，说：“这些通缉令我稍后会张贴出去。”

　　“不知白，切记小心。”隔着荧幕，约兰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不知白，神色严肃而谨慎：“异端的最高领袖已经离开虹之城。不止我们，连亚神都捕捉不到他最新的动向。”

　　不知白不解。

　　“他很有可能潜藏在其他军团或你们附近。要提高警惕，不能让他们成为猎犬计划的阻碍。如果……”约兰顿了顿才把话说完：“异端真的出现，务必将他们击毙。”

　　“不留活口？”那这个通缉悬赏的步骤岂不是多此一举？

　　“他们活着就是个不定时炸弹。为了避免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死亡才是最好的方式。你要明白，对猫族而言，猎犬计划就是重要到如此程度的事情。”

　　“我会留意。”

　　这时冷金猊附到约兰耳边说了一番话，约兰的表情变得颇为苦闷。等冷金猊重新站好，约兰便对不知白说：“元帅会议要开始了，我们就聊到这儿。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找我商量，小雪团。”

　　不知白还想纠正约兰的称呼，但约兰已经率先关闭了会面通讯。

　　不知白手里拿着那叠通缉令深思了片刻，才吩咐军士分发出去贴好。他起身整理好身上的着装便走出办公室，径自往训练场走去。

　　军团的训练场就在驻地旁边一个空旷林地里。猫们在上司的管理带领下，正十分认真专注地进行操练。看到不知白来了，所有军猫不管喜欢还是讨厌，都同时迅速地向不知白行礼。

　　不知白表示他有重要事项交代，让猫们暂停训练。既然最高指挥官开了口，军猫们也只好停下训练，把所有猫都召集到一处听他指示。

　　“相信各位已经知晓猎犬计划的存在，也为这个计划做好充分准备。但我们面前仍有很多阻碍，包括但不限于野狗们的反抗，还有异端的来犯。秋衡从今天开始进入一级戒备，如非必要不能离开驻地。对于进出秋衡的任何可疑者都要扣留并上报给我，直到确认对方身份没问题为止。这也是关乎到各位前程的重要战役，各位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绝不能掉以轻心。”

　　军猫们听了他的话，开始在下面窃窃私语。好像对他说的不能离开驻地有所异议，但他也没有进一步解释便让他们就地解散。

　　这里的军猫很清楚不知白的严苛。他会被他们讨厌也情有可原。不说安排了那么多的训练量，现在连休息时间都不能去酒吧或别的地方娱乐娱乐转换心情。面对这样一个上司，谁喜欢得起来？更不用说不知白还是靠关系才成为的少校。在他们眼里，他既会狐假虎威又爱借题发挥，恶劣至极。

　　而不知白会对他们说那么一番话，却是为了给约兰一个交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