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颂赞》千溪雪湖

32、路遇与追逐

　　由于过于突然，川祈水处在一片迷茫懵怔之中：“什么，追上去？”

　　“快！”不知白不由分说地把川祈水塞进驾驶座，自己则转过头快步坐进副驾驶座：“不要跟丢了。”

　　刚才过去的铁皮车有什么吗？

　　川祈水被不知白一喝，也顾不上反应，下意识就发动汽车踩上油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确有一辆铁皮车，还是一辆体积颇大的铁皮车。

　　“不要降速，跟紧他们。”

　　川祈水终于理清了现状，他问不知白：“为什么要追前面那辆车？”

　　“他们是噬孤者。”

　　川祈水闻言惊愕得瞪圆了眼睛，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这种地方遇到噬孤者：“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噬孤者？”

　　不知白愣了一下，才回答说：“我见过他们。”

　　“……”川祈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再问任何问题。

　　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认错，那辆车里的就是二桔和老三。即使岁月的流逝让他们看起来比以前老成和沧桑，但不知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他们的花言巧语，冷血无情，谄媚嘴脸一直在脑海不断反复地浮现，他想忘都忘不了。

　　如果不是他们，他和阿哈努永远不会相识，阿哈努也不会因他而死。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

　　他捉捕过很多噬孤者，都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二桔和老三的消息。他以为可能永远都得不到关于他们的线索或是遇到他们了，没想到却会与他们意外相遇。

　　真是顺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俗语。

　　这次，他绝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前面行驶的两只猫咪似乎发现了后面有车在追他们，车里的橘猫二桔对老三说：“后面那辆车能甩掉不？”

　　相比十七年前，二桔身上的毛发失去了光泽，变得浅淡，已经褪退鲜艳的橘色和黑色的斑点。变白的毛发覆盖在橘色和黑斑毛发的上层和周围，有些地方甚至还打了结，显得苍老又憔悴。唯有被剪掉半只的左耳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改变。

　　老三同样，棕色的毛发夹杂着许多白发，暗哑无光泽。那双看起来很凶，上挑的眼角也被岁月画上数道深深的褶皱。他看着后视镜里对他们穷追不舍的铁皮车，发出变得沙哑的声音：“他们什么来历？”

　　“鬼知道！”二桔翻起白眼：“刚才就一直跟着我们，不会是同行吧？”

　　“同行追着我们做什么？你抢了他们的生意？”

　　“老三，你可别冤枉老子。活是我们一起干的，抢没抢你不知道！”

　　老三懒得再跟二桔抬杠，猛踩油门加速。后面的铁皮车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他们进出废弃区那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铁皮车之间的追逐战。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寻常的一天，突然就遇到了。

　　幸好是在已经交完货回程的路上。要是装着那些小猫小狗开车，铁定很快被追上。

　　“老三，开快一点，他们要追上来了！”

　　“吵什么？”老三吼了二桔一声，瞄了眼后视镜：“闭嘴，别影响我开车。”

　　二桔吃瘪，静静地闭上了嘴。

　　两辆铁皮车就这样一追一跑的驶离废弃区，开出赞乡的大道。宽阔大道周围没有任何障碍物，只能看到四周筑起的数百米高数十米厚的坚固围墙。

　　老三原本还有些怀疑二桔说的话。直至行驶到这条大路，那辆车还紧跟在他们后面，老三才确定二桔说的全是真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伙，竟然如此穷追不舍？如果是跟踪他们的话，再怎么样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那不是跟踪，又是为了什么追他们?

　　老三向二桔提议：“要不要停下车去问个清楚？”

　　“问什么？后面那家伙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赶快甩掉他才是最好的办法。再说以我和你现在的状态，万一对方身强力壮或有同伙，我们能是对手吗？”

　　“哼，早跟你说过要收手。你不听。”

　　二桔闻言就不乐意了：“你也没说一定要收手啊，还不是跟着我一起干。现在全都怪到老子头上，老三你这样很不厚道。”

　　老三回应二桔的，只有一个白眼和一声冷哼。

　　在他们埋怨彼此时，车已经驶出大道，渐渐远离虹之城。当他们驶入一片平原时，后面的铁皮车快要贴上他们的车尾。

　　老三不得不再次提速甩开他们。平原一路顺畅，转过几个弯道就能远远看到五个分岔口。这五个分岔口或直或弯地向远方延展，不再有交集。

　　老三打算走最靠近他们车身的那条路。这样不用担心后面那辆车加塞，也不用担心它趁机绕过来围堵。

　　川祈水追前面的铁皮车追出一身热汗。终于看到有超车的机会，却犯起难来——五条路，前面那辆车会怎么选择？如果猜错，那辆车再加个速，他和不知白就追不上了。

　　不知白为了让川祈水专注追车，这一路都没有开过口。此时像是知道川祈水在踌躇犹豫，忽然说道：“直接开过去，不要减速。”

　　“不要减速？”川祈水看着前面的路况，有几个角度刁钻的弯道。

　　正常情况下遇到这种弯道时，为了减少轮胎的磨损和降低车身打滑失控的危险性，驾驶员都会采取减速的做法。特别是现在前面有车挡着，如果不减速转弯的话很可能会造成追尾或是撞到一起的事故。

　　“嗯。”不知白只是非常坚定地应了一声。

　　“这很危险。”

　　“也是唯一能追上拦截他们的机会。”

　　川祈水有种被强迫赋予了使命的感觉。他毫无底气：“我忽然对自己的车技产生了质疑。”

　　不知白没有丝毫迟疑地说了四个字：“我相信你。”

　　这真是被寄予了厚望啊，川祈水觉得很有压力。但相对而言也是种很好的激励法，为了不让不知白对他这个兄长失望，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

　　川祈水说话时，前面的铁皮车已经转过第二个弯道。他猛踩油门，松开离合，车速猛地飙升，箭一般追了过去。

　　前面的铁皮车此时准备过第三个弯道，车速明显降下来了。他们肯定料想不到后面这辆铁皮车会那么疯狂，过弯道居然不刹车。

　　就是这意想不到的分毫之差，川祈水和不知白的车以一根手指的距离从外侧险险擦过二桔和老三的车，一瞬漂移就越过他们转过弯道，飞速向前奔驰。

　　二桔和老三只觉得有道黑影从车旁边重重压来，他们都以为两辆车要撞上来了。谁料那道黑影随即惊险而戏剧性地飞驰出去，瞬间从追逐者的角色变成被追逐的那一方。二桔和老三不约而同地惊愣住了，实在难以想象对方是个多么疯狂不要命的家伙。

　　他们还没缓过神，那辆车已经开出一段距离，紧接着刹车倒车掉头，横向停在路中央，将他们的去路彻底堵死。

　　二桔气急败坏地叫嚷道：“我靠！老三，下去跟他拼命。”

　　“有得选择吗？”老三_反问了一句，不得不在那辆铁皮车前面停下来。

　　二桔气归气，但也不会蠢到直接冲上去讨说法。等老三熄火一起下了车，二桔才隔着车朝前面喊：“喂，前面的！一路追我们追到这里，你什么意思？”

　　不知白率先打开车门走下来，川祈水跟在其后。他看到对面是一对年过半百的中年雄猫，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这般年纪的噬孤者很少见。如果不是不知白说出来，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他们和噬孤者联想到一起。

　　不知白走上前注视着二桔和老三，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果然是你们，二桔和老三。”

　　眼前的白猫有着一张漂亮白皙的脸，异色的双瞳在雪色包围下，蓝色和金色的眼珠越发明亮透彻。他的身材颀长，耳朵和长尾巴也随着身材比例而显得修长笔直。

　　白色异瞳猫在达比伦比比皆是，但像他这么雪白漂亮，气质非凡的却不多见。

　　他们活了那么久，也只在很久以前见过一只与他类似的小白猫。何况那只小白猫已经被卖给实验所，早死在十几年前那场大火里了。

　　然而眼前这只白猫却认得他们，二桔和老三感到不解。

　　“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们？”

　　不知白凝视着他们，一步步朝他们走近。川祈水在旁边看得紧张，却又本能的知道现在不宜打扰不知白。

　　不知白身上自带着一种难以接近的冰冷气息，二桔和老三见他走来，心里登时紧张极了。手下意识伸到揣着手-枪的口袋里。

　　“或许你们已经忘了我，但我却没忘记你们。”不知白用几乎是碾碎那些字句般的语调对他们之：“真是巧啊，噬孤者。”

　　二桔和老三被不知白点破身份，立即意识到自己被危险的家伙盯上了。

　　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他们都得确保此时自身的安全。二桔和老三同时掏出手-枪指着不知白，二桔朝他喊道：“你不要再靠近，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老三也担心在车旁站立，一直没有动静的川祈水。为了不落入被动境况，他则把枪-口对准了川祈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