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颂赞》千溪雪湖

30、由来

　　不知白的神色冰冷淡漠，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并没有什么起伏。好像这只是一个遥远的，已经过去了，跟自己再无关系的事情。

　　“我提起这件事只是想告诉你，会存在奇迹。”

　　看来不知白并不想他继续追究下去。川祈水从善如流：“我相信你说的奇迹。”

　　车内此时陷入一片静寂之中。有时无须言语，也能彼此心照不宣。

　　车依旧按照不知白所指示的方向前行，不一会儿他们便看到写着“珍宝丽”三个字的那家五金店。

　　川祈水将铁皮车停靠在路边，和不知白一起下了车进到店里。店里没什么改变，与之前不知白来时一样，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老板不在吗？”川祈水在店内张望了一圈，问不知白。

　　不知白还没回答，一条影子从柜台探出头，把川祈水吓出了一对飞机耳。等川祈水定晴看去时，才发现对方是一只年纪和他差不多，有着黑白颜色混成一团的蓬松耳朵和尾巴的雌犬。雌犬的五官清秀，放在瘦瘦的瓜子脸上显得很睿智知性。

　　奥菲拉今天穿了一条画着奇异图案的背带长裙，里面套一件颜色鲜艳的破洞短袖纱衣，这让她看起来十分青春靓丽。

　　见到不知白时，她兀自笑起来，蓬松的尾巴也跟着摇得欢快：“我就说我们会再见面。”

　　不知白说：“我有事问你。”

　　她把目光落到不知白身边的川祈水身上，打量了一圈：“这位是？”

　　川祈水露出一张温和笑脸。他上前两步，朝她伸出右手作自我介绍：“我叫川祈水，不知白的朋友。初次见面，你好。”

　　奥菲拉惊讶之余，随即伸手回握住川祈水，打开了话匣子：“唉呀，你这只猫比不知白要好相处，懂礼貌得多。不必客气，我这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跟好多客户都能说是初次见面。就算和不知白也才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川祈水又说：“如果他有说错什么，我代他向你道歉，请你原谅。他不擅长社交。”

　　奥菲拉笑得更加开心了：“我觉得比起朋友，你更像是他哥哥。”

　　被当成话题的不知白不耐烦地催促道：“……我不是来看你们互相寒暄的，说正题。”

　　奥菲拉故意无视不知白：“他没有说错什么。不如说他其实也挺有礼貌。就是他的礼貌比较生硬，不如你给我感觉那么和善。那你们过来是想买什么东西呢？”

　　川祈水重复说：“我们有事想问你。”

　　奥菲拉撑在柜台上，一支手托着下巴眨睛看他：“你们是想买情报？”

　　川祈水笑了笑，春风般暖和：“是这样没错。不过我真想不到你这么美丽的女性竟然会在废弃区当情报商。”

　　被异性，还是长得不错的异性夸赞，奥菲拉显然心情更好了：“你真会说话。但是我不会因此打折喔。你们想问什么？”

　　“废弃区的秘密。”不知白问：“这里真正的用处是亚神关押犯罪者的‘牢笼’吗？”

　　奥菲拉很惊讶不属于虹之城的不知白和川祈水竟然会知道废弃区的另一个称呼。奥菲拉手指在长发上打着转儿，模棱两可地说：“牢笼啊，是有这么个说法。”

　　“你也是犯罪者吗？”

　　“你猜猜看？”奥菲拉调皮地朝不知白眨了眨眼睛。

　　“听说这里的犯罪者只能一直待在废弃区，直到死亡。”川祈水说：“你也一样吗，奥菲拉小姐？”

　　“哎呀，我对温柔的雄性完全没有免疫力。”奥菲拉耸耸肩膀，从柜台走出来，对不知白和川祈水说：“跟我走。”

　　不知白和川祈水对视一眼，决定跟在奥菲拉身后。

　　奥菲拉将他们带到店内，穿过走道，来到一个小房间前：“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她如是说着，伸手拧开房门，把不知白和川祈水请进房间。

　　房间里摆满了书架。书架上堆满各式各样，大大小小，薄厚不同的书本。房顶是一个长方形的天花板，画了一幅大面积，染着荧光剂的星空。荧光剂的光芒让房间显得并不阴暗，在猫狗的眼里如白日般清晰。

　　书架太多，里面几乎没有可以行走的空间。奥菲拉拉了一下墙边的拉闸，一条简易梯子就从某处沿着设定好的轨道移动到离他们不远的距离停下，然后降落到地面。奥菲拉爬上梯子，在梯子的按键上按了几下，梯子又开始运转，沿按键指示的方向前进移动，最终停在一角的顶层书架上。

　　奥菲拉探出身体一边在书架上找书，一边问川祈水和不知白：“你们想知道废弃区的历史吗？”

　　川祈水问：“有什么历史？”

　　“当初赞乡建成时，只有工业区，开发区，军事区和生活区，并没有废弃区。”奥菲拉终于从书架上找到一本书，抽出来翻开叙说道：“废弃区其实是为了存放垃圾才被划分出来。当然，这些垃圾指的就是犯罪者。”

　　“赞乡里并不全是虔诚的神之信徒，也有许多只是想挤入虹之城过上奢侈生活，充满野心的猫狗。他们以各种手段进行恐吓勒索，甚至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赞乡的猫狗没有办法只能一起向虹之城的城主求助。按理说，亚神完全可以不用理会这些不请自来的猫狗们的请求，但那个城主却伸出了援手。废弃区由此而来，并直接由亚神管理。”

　　“这种程度有必要划出一个废弃区当他们的牢笼吗？”

　　奥菲拉摇摇头，开口更正川祈水错误的认知：“能用正常手段进入红区生活的猫狗只占总数的百分之零点三，概率太小了。而想成为更接近神，身份更高等的猫狗却不计其数。毕竟安于现状的猫狗不会特意到虹之城来生活。正因如此，欲-望便衍生出罪恶。他们越想拥有就越会走向极端。”

　　“猫狗的阶级意识竟然这么严重？”川祈水表示不理解。索新知如此不满不知白当少校，也是被阶级意识所影响了吗？

　　“哪里没有阶级意识？”奥菲拉叹息道：“特别是在虹之城。越是靠近天空的区域，居住在里面的居民地位就越尊贵。猫狗们为了效仿神和虹之城的制度，自然就生出了阶级意识。”

　　“啊，继续刚才的话题。”奥菲拉翻着手上的书本说：“虹之城黄区的监狱是专门关押亚神犯罪者的地方。除了非常重要或罪大恶极的猫狗会被关进那里面，其他猫狗的犯罪者只会被关进废弃区。他们身上都有证明是犯罪者的编号，只要踏出废弃区就会被追踪到。”

　　“难道废弃区的犯罪者无论做了什么都会被判定成同等罪刑吗？”

　　“这倒不至于。亚神为了彰显对所有种族都一视同仁，他们会按照罪名和程度来量刑。这是达比伦的法典，亚神也需要遵守。只是就算刑满了，犯罪者也不会离开这里。”

　　不知白听出了重点：“你是说他们不能离开废弃区是自身的意愿，而非亚神的规定？”

　　奥菲拉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她赞赏地瞅了不知白一眼：“没错。我知道的有两个原因。这里是犯罪者的容身之所。只要不触犯亚神定下的规矩，他们在这里就可以为所欲为。另外就是他们身上的编号会跟着他们一辈子，昭告他们曾是罪犯的现实。回到族群后他们得小心不要暴露自己犯罪者的身份，不然就没办法在族群中安宁地生活。”

　　川祈水也听懂了：“只要不离开废弃区，就可以完全杜绝这些情况。”

　　“所以待在废弃区，对犯罪者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白问：“你也是？”

　　奥菲拉把书本合上放回原处。她按下梯子的按键移动回不知白和川祈水这边，跟着从梯子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顺手把跑到前面的头发甩回到身后，才慢悠悠地说：“废弃区不全是罪犯，还有许多投机取巧的家伙。喜欢冒险和刺激，自由毫无约束的猫狗比比皆是，他们也很乐意在废弃区生活。但亚神不会保证这些猫狗的生命安全，所以如果你们想在废弃区生活，就要有自保的能力。”

　　“至于我嘛。作为情报商，当然是这种地方比较符合我的身份。”

　　她这个解释有点牵强。兴许对她而言，这个地方更容易搜集到各种情报。不然，她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知道废弃区的由来和心里的疑惑也得到了答案，他又把犯罪者身上的编号当成关注点。犯罪者身上的编号可以随便找一只猫或狗来验证。

　　在他思忖时，川祈水又问奥菲拉：“我从不知白那里听说这家店的前任老板到生活区去了，他也不是罪犯吗？”

　　“嗯？说来你最后有找到前任老板吗？”奥菲拉铙有趣味的问不知白。

　　“我没去找他。”

　　“地址和路线都告诉你了却没有去吗？”

　　“这是我的事情。”

　　喔，话里的意思就是关你什么事？

　　“好吧，确实与我无关。”奥菲拉摊手和耸膀：“这个情报免费告诉你们。他其实是犯罪者。不过因为某种原因得到特许，搬到了生活区生活。”

　　不知白眼神一凛，语气变得森然：“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