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颂赞》千溪雪湖

129、假设

　　已经全城戒严的虹之城居然主动说，让猫狗前往绿城的……这句话等同说亚神主动邀请猫狗往虹之城作客。

　　如果他们真的做了生-物-实验，难道不应该严丝合缝，谨慎小心地封锁现场，掩盖他们的犯罪事实吗？

　　广场上除团月之外的大多数猫狗多多少少都曾向往过在虹之城的生活。如今有一个绝佳机会可以进入虹之城，众人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时间过去那么久，你们应该早就完成了销毁证据的工作。不单是实验，还有亚神之主要让猫狗同化的事情你们又要做什么解释？”

　　“单凭一个亚神叛徒的只言片语就让你们相信亚神会做那种事情了吗？如果亚神真想这么做，没必要等到现在，也没必要做猫狗战争的后援。”

　　“你想说身为亚神之主的亲生儿子，曾经的实验所研究人员说的话是谎言吗？他说谎有什么意义？”

　　“他毁掉亚神的宝库，是亚神的叛徒。我们已经将他驱逐出虹之城，他不再是亚神的一员。为了寻找容身之所，他肯定需要找一个让你们收留他的理由。”

　　“就当是你说的那样。那只叫涵山玉碧的狗族你们又有什么说法？这里的多数猫狗都见过他后腰上的条形码，就是亚神的‘杰作’。”

　　月桥春还在跟屏幕里的清淮月照你来我往地唇枪舌战，其它猫狗已经按捺不住了。

　　他们当中有些人吵着不要再跟亚神废话，把他们杀了事情就能完美解决；也有不少猫狗临阵倒戈选择相信亚神，和那些喊打喊杀的猫狗争吵起来。

　　月桥春没办法控制团月以外的猫狗，很快被大群拿着武器冲向敌方的猫狗推搡到人海之中，差点从瞭望台掉了下来。幸好她及时跳下来才免于受伤。

　　机械猫狗不像普通猫狗那样需要时间去消化接受突发情况。在他们有所行动前，清淮月照已经切掉屏幕，机械猫狗立即进入了战斗模式。

　　这么多的猫狗在虹之城也相当于可利用资源，直接把他们杀死会很浪费。况且还是在重开实验所一事遥遥无期的当下，有可利用的资源就得好好回收。

　　寒禅骤雨的指令很简单——用烈性麻-醉药对猫狗进行无差别射击。

　　烈性麻-醉药只要被注射一针就能让人昏睡两天。而这两天的时间足够让亚神对猫狗们进行各种处置。但烈性麻-醉药的药效强劲，随时都会造成死亡。

　　一般情况下亚神不会用这药进行实验，但用来当成筛选优劣的实验体却意外合适。

　　广场上短暂的和谐在瞬间失控，月桥春只能带着毕维斯，西维尔和团月其它人退到后方观察，并随时跟外围的猫狗军团进行联系。

　　而不知白，阿哈努和春拾幽花早在她和清淮月照对峙时脱离了人群，来到某条通往虹之城的通道入口前。

　　这条通道是奥菲拉在他们离开广场后不久，打电话告知他们的。在确认寒禅骤雨没有出现时，不知白就决定带上阿哈努一起进入虹之城。

　　他的目标很明确。想要结束这一出闹剧，只能先解决寒禅骤雨。

　　他原本没打算带上春拾幽花，毕竟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春拾幽花的亲生父亲。万一有杀他的必要，春拾幽花应该会很犹豫和难受。

　　他也不想让阿哈努做这个丑角。杀害朋友父亲这种事情对阿哈努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枷锁，他不希望阿哈努为此背负上罪恶感。还是让他来动手吧。

　　春拾幽花大概猜到不知白的想法，在不知白和阿哈努动身前去通道时也跟了过去：“上次是我们三个人，这次我们也要三个人。”

　　阿哈努能理解不知白的做法，便也想劝他：“可万一春姐那边需要你……”

　　“我知道她可以应付，你们别想着把我抛下。再说我比你们更熟悉虹之城。没有我带路，你们以为自己能轻易离开吗？况且那是我的父亲，我还有话要对他说。”

　　春拾幽花很坚决，不知白也不想节外生枝，只好答应了他。

　　在进入通道前，不知白注视着春拾幽花，冷着声音向他确认问：“如果……如果我们必须杀死他，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春拾幽花的脸色阴沉下来：“杀死父亲吗？”

　　尽管他们父子的理念完全不同；尽管寒禅骤雨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尽管现在的寒禅骤雨不知道还能否称为父亲，但……彼此的血缘关系没那么容易割舍得掉。

　　春拾幽花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不知白又再抛出一个问题：“到时我们就是杀死你父亲的凶手，你还要跟我们做朋友吗？”

　　春拾幽花错愕地盯着不知白。

　　“不想亲眼见证的话，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阿哈努跟着说道：“对不起，幽花。我跟牛奶约好会在他身边帮助他。所以……如果我成为杀死你父亲的人，你一定要讨厌我，不要跟我做朋友。我不想带着愧疚跟你做朋友，也不想勉强你接受我……”

　　春拾幽花越听越不是滋味，心里的犹豫和纠结也在逐渐扩大。不知白和阿哈努对了一个眼神，决定抛下他进入通道。

　　就在他们迈步时，春拾幽花拉住他们：“等等，先别走。你们这么为我着想，我很感谢你们。但这是我父亲的问题，作为儿子我有责任阻止他。就算需要夺取父亲的性命，也该由我来动手！”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不知白感到愠怒：“春拾幽花！”

　　“幽花，你不能这么做。我们跟他没有关系，可以没有任何顾忌的弄脏自己的手。但你不同。你要考虑清楚，那是你的父亲，是你唯一的亲人。”

　　“要是他的结局无论如何都逃不过死亡，我最终还是会失去他，是不是唯一又有什么意义？”春拾幽花说得坚决用力：“我去，是因为我想亲眼见证这一切。”

　　“……”

　　他的话语态度比之前更加坚定决绝，不知白和阿哈努不做声了——他们没有资格否定他的坚持。

　　“就算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已经做好……而且未必会走到要杀死父亲的地步，不是吗？”

　　那只是侥幸的想法罢了。除非寒禅骤雨改变做法，否则不知白不会让他活下来。只是，不知白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话清楚说出来。

　　他理解春拾幽花的心情，因为他和约兰也曾背道而驰。只是约兰和他已经达成共识，也没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可春拾幽花呢？

　　他大概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会听到自己的朋友说需要杀死自己的父亲，自己还要亲眼见证。他心里的纠结和拉扯应该比不知白那时的心情更甚。

　　要是把他这点希望都浇灭掉，不知白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幽花……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头。”阿哈努为难地垂下尾巴和耳朵，看起来很悲伤：“就让我去当这个坏人吧。你不需要承担这样的责任……身为朋友，都交给我来做。”

　　“真是的！我比你们都年长，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脆弱。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让比自己小的人操心，我也要脸面的呀！这个时候你们应该依靠我这个大哥哥才对。好了，别浪费时间，我们快走吧。”

　　眼见春拾幽花已经按下通道入口处的按键，阿哈努还想再劝劝春拾幽花：“幽花……”

　　可春拾幽花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按键上面：“奇怪，怎么没有反应？”

　　不知白闻言也上前试着按了下去，同样没有反应。

　　春拾幽花疑惑道：“难道奥菲拉的消息不准？”

　　“她的消息一向不会出错。或许是亚神关闭了通道的运作。”

　　“那我们怎么上去？”阿哈努问：“去找我知道的那些通道吗？”

　　“如果真是父亲把通道关闭了，别的地方肯定也是同样的情况。”春拾幽花说：“除非我们有开启通道的权限。”

　　不知白看着他问：“你可以试试吗？”

　　春拾幽花摇摇头：“没有工具行不通。”

　　就在三个人一筹莫展想各种办法的时候，突然有脚步声朝这边靠近了。

　　不知白登时竖起身上的毛发，耳朵和尾巴，警惕地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春拾幽花也忐忑地揪紧了阿哈努的衣角，虎视眈眈地望着同一个方向。

　　只有阿哈努胆子稍微大些。他让春拾幽花松开手，他过去看看情况。

　　不知白对他说道：“小心点。”

　　阿哈努点点头就轻手轻脚地前去探查。春拾幽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别人发现他们，手又不由地去扯不知白的衣角。

　　阿哈努离开后不久，脚步声就停下了。春拾幽花和不知白同时松了口气。又过了一会儿还不见阿哈努回来，两人又开始担心起来。

　　还好他们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阿哈努平安地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只年轻的雄犬。

　　年轻雄犬的浅灰色毛发梳理得很整齐。他穿着修身的狗族军服，看起来精神抖擞。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合作伙伴还是……

　　阿哈努会把他带过来，应该不是敌人。

　　春拾幽花压低声音提问：“阿哈努，他是……”

　　不等阿哈努回答，年轻雄犬就自我介绍道：“我叫克利。”

　　克利？名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不知白努力回想，克利又开口说：“我以前受过巧克力的照顾，他是我的恩人。”

　　恩人？浅灰色的毛发……克利……

　　不知白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克利看到不知白后下意识绷紧了神经，微微向阿哈努那边挪了两步，与不知白保持着距离：“我刚才远远注意到你们脱离了队伍，就跟来看看。也想顺便和巧克力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