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颂赞》千溪雪湖

127、休息

　　十天期限一到，赞乡已经聚满无数远道而来的猫狗。他们各有身份立场，也各有来虹之城的目的。

　　原本拥挤的赞乡变得更加水泄不通，到了连机械猫狗都无法管控的地步。

　　不管他们抱有什么样的心思齐聚赞乡，有猫狗同时存在的地方就少不了种族争斗。千年来猫狗的关系一直水火不容，没那么简单地放下对彼此的成见。

　　就算是为了一起讨伐亚神，他们也没办法平心静气地对待彼此。

　　猫狗关系好的组织只有身为异端的团月。在街上看到猫狗友好地走在一起，不用问都可以肯定他们是异端。

　　赞乡突然涌入大量猫狗引起了虹之城高层的重视。他们虽然知道质神者会在十天后到达虹之城消息，但是同时他们也觉得在外有军团追击，在内有围墙保护，质神者们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到达这里。

　　现在的情况一目了然，亚神们再也没办法存有侥幸心理。下城区的居民们更是忧心忡忡。害怕猫狗随时会杀上虹之城，抢夺他们的资源和居所，取代他们成为虹之城的主人。

　　黄区的亚神军士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手再去管控赞乡，只能通过命令机械猫狗随时向他们报告异常情况。

　　以数量来说，现在赞乡的猫狗大概是虹之城亚神的三倍之多。真打起来的话，亚神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

　　这是身为一个军士的直觉。他们也是这么跟寒禅骤雨报告的。

　　可惜寒禅骤雨对此没有任何表态。

　　而居住在蓝城和靛城的贵族精英们却为此天天跑去找寒禅骤雨，要求他立即镇压那些猫狗 。不然他们每天在都活在恐惧里面，根本没办法专心工作和生活。

　　寒禅骤雨还是一次都没接见过他们。只是让直隶部队的人安抚他们。叫他们冷静，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猫狗的事情他自有安排。

　　寒禅骤雨不见人，也已经很久没在紫城外露过面。亚神们不禁开始怀疑，那些质神者散播的谣言是不是真的。

　　生-物-实验的事情只有少数亚神知道，说明多数亚神也不赞同进行这种毁灭人性的实验。

　　得知寒禅骤雨有可能做了这种实验，很多亚神都有向寒禅骤雨讨要过说法。只不过当时就被寒禅骤雨安抚过去，他们就没当回事了而已。

　　如今这些事越传越广，那些亚神又禁不住疑心。

　　然而他们去绿城的时候没看到质神者嘴里说的实验所，只有被质神者袭击后烧没了的医疗研究所。他们还派人搜过医疗研究所，也没发现里面有实验相关的线索。

　　这样便无法确定是质神者为了给他们袭击医疗研究所找借口还是寒禅骤雨故意毁尸灭迹，不让他们调查。

　　可不管事实如何，现在亚神的处境微妙，他们都得同仇敌忾，不要让猫狗捉到亚神的破绽。

　　紫城——

　　黑发亚神身姿笔挺地站立好，目光落在寒禅骤雨只剩下一颗头颅的玻璃液体舱上：“以上是前线传来的最新报告。要怎么处理，城主？”

　　玻璃液体舱里的头颅睁开眼睛，嘴巴不断翕动。连接着玻璃液体舱外的黑色显示屏上亮起，打出两行文字——解除限制，将所需数据传给所有机械猫狗，我要接管他们的管理权限。

　　“可是城主，这样做你的负荷会很大，容易出现故障。”

　　——照办就是。还有停止下城区所有浮空电梯的运行，截断猫狗上来的路线。

　　“可是……”

　　——你的可是太多了，清淮月照。

　　“我明白了，城主。”清淮月照微微垂首，遵从了命令。他走到其中一个操作台前，熟练地按下各种按键。

　　随着按键不断跳动，玻璃液体舱里寒禅骤雨的头颅也起了细微的变化。他的眼睛像被机械扫描般闪烁了一下，瞳孔的颜色也由银灰色变成萤绿色。

　　等清淮月照停下按键的手，寒禅骤雨的瞳孔才恢复回原来的颜色。黑色显示屏此时打出一行字——机械管理权限更改为寒禅骤雨，密钥2-4-8-4-1621613，数据传输预计用时11小时56分钟。现在解除路线限制，开始计时……

　　******
　　不知白和春拾幽花最终也没有赶在到达虹之城之前研究出让机械猫狗失灵的方法或工具。春拾幽花为此事感到抱歉。不知白却认为不是春拾幽花的问题。

　　要在这么有限的时间内研究出从未有过的功能确实是强人所难。

　　就算是春拾幽花这样的天才，也不可能在没有任何依据的前提下完成这么一项艰巨任务。

　　不知白居然会宽慰他，春拾幽花受宠若惊。下定决心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放弃研究。

　　尽管他们耽误了一些时间，但还是赶在十天后的傍晚到达赞乡，成功与月桥春会合。

　　比起用电话沟通，月桥春更喜欢与人面对面说话。她见到不知白，想像拥抱毕维斯那样去拥抱不知白，却被不知白躲开了：“亲爱的不知白，我好想你。诶，怎么躲开了？抱一下又不会死。”

　　“寒暄的话你已经跟毕维斯说过了吧，我们还是来说正事。”

　　月桥春转头看向风尘仆仆赶到据点来的猫狗以及春拾幽花。他们正一边休息一边跟其他同伴打招呼，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自己不休息，总该让他们休息一下。”

　　“我没有要叫上他们的意思。”

　　月桥春做了个手势：“换个地方说，我来泡咖啡。”

　　不知白跟着月桥春一起往仓库里面走：“我不喝。”

　　“我是泡给幽花喝的。”月桥春毫不客气地说道：“他是我们的重要王牌，我可不能亏待了他。”

　　跟着月桥春往里走，就看到一个简易的临时会议室。她带不知白进了临时会议室，拿出泡咖啡的工具开始泡咖啡：“人要学会劳逸结劳，否则容易早死。”

　　不知白像是听不出她的意有所指，径直说道：“我们要趁现在去虹之城，不然等他们有了对策，我们的处境会变危险。”

　　“你是说容易被那些机械猫狗包围起来？”月桥春背对不知白，看似很专注的磨咖啡豆泡咖啡，但还是有留心不知白说的话。

　　“你应该明白我们在这里待得越久越容易成为靶子。”

　　“放心吧，机械猫狗在冬天不好好维护保养，很容易结冰造成故障。而且天都快黑了，这么冷的天，有毛发保温的猫狗都不愿意在外面走动，何况是那些亚神？”

　　“也许亚神会捉住你这种想法进行奇袭。”

　　咖啡的香气飘散开了，月桥春的声音伴着氤氲升起的烟雾传出：“欲速则不达。就算你想行动，别的组织未必会跟着我们。到时只有团月这点人数与亚神对峙，独木难支啊。”

　　月桥春说得也有道理。如果只需要他们单独行动的话，就没有张贴通知的必要。不知白不做声了。

　　月桥春又继续说道：“都这个地步了，你再怎么着急也不会有太大改变。哪怕真有意外，我们现在也还能随机应变。没有什么事能百分百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放轻松些。”

　　“我回去休息了。”

　　“你能这么听话我很欣慰。对了，你不是说猫族军团会跟你们一起来吗？我没看到他们。”

　　“父亲说他们会在后面跟着。亚神出面前，不会采取新的行动。”

　　“约兰元帅真是谨慎。难怪……”月桥春的咖啡泡好了，她端起杯子转身看向不知白，坏笑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很久没有与月桥春面对面说话，不知白又想到了她的难以应付。他丢下一句：“你也好好休息。”便立即离开会议室。

　　“还是一样不禁逗。”月桥春下了定论，端着咖啡就去找春拾幽花。

　　阿哈努听到不知白回到据点的消息，立即与跟他一起聊天的猫狗道别，然后去找不知白。

　　大家正津津有味地听着阿哈努当亚神时的事情。他突然道别走人，大家只好捉住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西维尔探问。

　　西维尔嘴巴虽然坏，态度也不友善，但相处一段时间后大家都当他是小少年的心性，没把他的恶劣放在心上。

　　西维尔的态度话语不好归不好，可也没做过让同伴陷入危险或欺负同伴的事情。再看看他这么粘着阿哈努，就像一只认母的雏鸡似的，甚至还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西维尔要是知道他们这么看待自己，说不定又要气得直骂人。但大家都心照不宣，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打上了可爱的标签。现在被众人缠住，想逃都逃了。

　　破旧且杂物又多的仓库里没办法实现一人一床的奢侈梦想，所有人都挤在一起打地铺。不知白选择了一个最角落的地方跟着他们一起挤。

　　阿哈努很快找到不知白，坐到他身边：“牛奶，还好吗？”

　　不知白抬眼看向阿哈努，说：“没问题。”

　　“我从幽花那里听说了。研究没有进展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一只一只的打倒它们。”

　　“我没有在意这个。”不知白：“你不休息？”

　　阿哈努瞧了瞧周围，发现有不少猫狗已经睡下。剩下没睡的猫狗说话声也变轻了许多。他偎依到不知白身边：“你要睡了吗？我体温高，你可以抱着我睡，暖和一些。”

　　“……我们还是聊聊吧。”明天将是一场硬仗，他没办法安稳入睡。

　　不知白不喜欢事情无法掌握时带来的那种未知性。这会让他感到不安，而且越是重要的关头越忐忑。他害怕会像小时候逃离实验所那样，以失败的结局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