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回 ...
-
墨祒的身影在城中屋房上穿梭的飞快,在他眼中,这些屋房墙巷简直好似如履平地。
不过白天是招摇了些。
他分明才行出数里,就有一人立于他前面一处,相隔不过几丈。
看这样子,也并不想让他过去。
墨祒索性停在离此人只有几步之遥处,看这拦路之人倒是有个好模样,年纪稍轻了些,只是眉眼间多几分英气,倒有些像……军中将士。有意思。
墨祒挑眉:“为何拦在下?”
那人皱眉,道:“白日疾行,身形敏捷,嚣张大胆……”
墨祒心中直嘀咕,真会用词。
那人的眼睛在他身上来回打转,见对方神色轻松又自然,俊俏容貌,气度又不像寻常人家,应该不是什么来偷鸡摸狗的人。
他又忍不住多看两眼,却被对方腰间挂着的佩剑所吸引,却在看到剑鞘上的残血时一惊,立刻喊出:“剑上带血!你杀了人?”
诶?他明明擦了,不应该啊。
墨祒瞥向自己的剑鞘,脸上一黑。
妈的,忘了擦剑鞘了!
墨祒忍不住扶额,道:“这个在下可以解释,近日在下从外乡来到此地,在城外见路上有不知哪座山的山匪,一时冲动忍不住动手。当然只见了点血,没出人命。”
这番说辞是他早就在心中策划好的,之前也用过好几次,再加上他说时脸不红心不跳,就像陈述事实一般,每次总能蒙混过关。
而这次他栽了——只见对方冷声喝道:“城外有山贼,在落城,山贼敢来吗?”
墨祒心中惊异,嘴上却反问道:“凭什么你说没山贼就没山贼?这附近荒山可有好几座呢,就算这座城靠近皇都,也没人来管啊,军队可是用来守皇城的。”
那人听到他这番说辞,却动怒了,直接吼道:“凭我是将军。”
将军?将军不应该是在皇都里呆着吗,跑皇都边这座小城来干什么?
墨祒终于想起之前在茶楼里听到的谈话,当时他没多在意,只想着茶的问题,现在回想起来,都真有个将军呆在待这里。
确且说,是整个将军府都在落城里。
这将军府也是落城四向之一的南向。
据说是因为皇帝惧怕将军府的那一部分兵权,便让将军府留下虎符,调离皇都,迁离到这座小城。若打仗要用兵权,就要亲自来皇都取虎符,用完归还,继续由皇帝保管。虽说皇帝用不了虎符,但也牢牢掌握了兵权。
而眼前之人想必就是那位段家第三子段楚年,迟扬国大将军。
段家世代都是将军,根基稳固。这一次却因为皇帝怀疑有造反之心,吃了一次大亏。然而这还没结束,皇帝又以前段将军,也就是这位段楚年的父亲年事已高为由,重新任命年纪最小,也是最少经历战场事的段楚年来担任。
真是好笑啊,段家明明那样忠心,还把他们调离……真是一场闹剧。
而造成这一闹剧的人,不仅仅是那个平庸无才,胸无大志的皇帝,更是让皇帝做出所有决策的丞相。
丞相上谏,皇帝眼都不眨的全都同意。
虽身在江湖,本应不该参与国事,但每次听到这些皇帝将军关于兵权的争夺,就像听话本一样,真是太有趣了。
段楚年见对方并不回应,反而在脸上尽力克制着笑意,仿佛下一秒,他就会笑个不停。
不过是见此人形迹可疑,上来查探一番。谁知对方编出一堆理由来搪塞他,心中多了几分恼怒,剑刃出鞘半寸。
墨祒站在原地未动半分,脸上依旧憋着笑。
几瞬呼吸间,他动了。
段楚年只看到一道残影,像风一般,来到他身侧。
一只手轻轻伸出,推了他一把。
段楚年正好站在檐头,被这股不小的力气推的向后仰去,经常习武让他立刻调整,头没有砸在地上,人却在地上狼狈的滚了几圈。
抬头望去,空无一人。
段楚年叹出口气,还好这地方没什么人,不然他身为一国大将军的颜面,恐怕要丢尽了。
“三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段楚年吓得一激灵,立刻站起。
是二哥段河白,也幸好是二哥。
段楚年挠头,用绳带梳起的头发变得更凌乱了,他也不在意的道:“回二哥,锻炼呢。”
段河白笑着摇头,“你锻炼弄成这个样子?快整理好,要不然回去大姐又要骂你不务正业了。”
想到大姐那条鞭子抽起人来起码要痛好几天,段楚年飞速整理好,乖乖跟在段河白身后。
这段家三子,当数段家长女段会最为性格暴躁,动手起手来比男子力气还大,上阵杀敌也是凶猛无比,有个“段大霸王”的名号,敌军每次听到都要害怕一阵。而段家这天生习武世家也出了个颇为文雅之人,便是二子段河白,天生就一副儒雅模样,让人想不出这样的人也是会上阵杀敌的,据说还曾一边吟诗,一边手刃敌军百人。
而这第三子,是个窝囊废。以前因为有大姐和二哥在,他不需要忧心任何事,从小也没有人逼他习武,段夫人又心疼,又特意照顾好他。
于是就有了个“三废物”的称号。
可现在呢?他必须担起将军名号的担子,从那接受任命开始,便苦练了几年,也幸而这几年没有什么战乱发生。
段河白知道自己的弟弟苦,从小未习过武,根骨比别人差,于是他加倍的努力。
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冰天雪地,他都能看到自己弟弟习武的身影。
他也问过他的弟弟为何如此努力,实在不行,还有他和大姐在战场前顶着。
段楚年的眼中出现光:“我想有朝一日,众人因我是将军而颂扬,而不是段家的三废物而唾弃。”
段河白微微抬头。
还好,天是蓝的。
凤倚茶庄。
白玉制成的门碑,从那向后望去,一条小道笔直的通向一间黑瓦白墙的房屋,小道两侧则中满了不知名的树,可惜是深秋,几乎全部挂了几片枯黄的叶子。
出去门碑的华贵和“凤倚茶庄”四字的大气,还真叫一个萧瑟。
“装模作样。”
这是墨祒唯一的想法。
他也不多想,迈开腿就走进去。
不过才走两步,立刻有小童从屋中跑出,拼了命的向这边跑来,速度极快,直到他面前停下,脸依旧白着,没有表现出不适感。他只是仰着头道:“阁下有何事?”
墨祒心中多了几分猜忌,盯着小童看了一会儿道:“无事,只是随便走过来的。”
小童板起脸,压着嗓子冷冷道:“无事便尽快离去,主子不喜闲人打扰。”
墨祒转身就走。
没想到这几年过去,她手底下的人还是这样深藏不露啊。
他扬起一抹笑,甩袖出了凤倚茶庄的门。
四周的景物开始扭曲,张牙舞爪怪物们纷纷跑出来,似乎在讽嘲着他的可笑。
这是幻觉,都是假的!假的!
墨祒定下心神,自嘲的想:也是啊,他连见她的勇气都没了。
“速禀。”女子慵懒的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在桌上不停敲打。这女子着白衣,又带面纱,白色的面纱垂下,与雪白的衣服融为一体,竟让人分不出了。倒为她更加听了几分神秘感。
穿柳青色衣裳少女半跪在地上,恭敬开口:“主子,东西在阡温楼。”
“那可真有意思。”女子心情似乎好了几分,“微,和尘去休息几日。”
“多谢。”微凭着自己的本分,道:“主子若是想多睡就多睡会儿,不用这样劳累自己。”
女子苦笑,哑声道:“不懂,你们都不懂。我不想梦见一些事……我怕……”
会沦陷在梦中。
然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微不作声的出了门,又轻轻把木门关上。
一道沉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微,我们可以休息吧?”
微点头,头顶的声音依旧沉闷的道:“太好了。”
倒听不出几分高兴。
微轻笑一声,“你呀,还是要活泼一点,像荭一样就好了……”
下一秒,微脸色白了,回头听屋内没有任何动静,应该是没听到。
该死,怎么会提到她!
上面的人也松了口气,不过声音压的更低:“他来了。”
微的面色更加苍白,似乎有些紧张,伸出手指了指前面的那间黑墙白屋,示意去那里说。
头顶上的人轻松跳下来,是一位风华正茂的少年。
他们快速离开这里,去了前面的屋子。
微想说的只有一句:
“如果下次你再化成小童样子去,你一定要赶走他。”
不然,主子会疯的。
凤倚茶庄外,来人早已离去。
在离凤倚茶庄末曰有一条巷长的地上,用树枝浅浅写下的一个名字被狠狠画了一个叉。
“荣清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