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文》欧卡

4、初遇

　　沈静文是一个神秘莫测的男孩子，这是跟他有十多年交情的小伙伴——李茂得出的结论，沈静文他可以在你同情他的下一秒，笑出来，可不可怕，可不可怕！

　　然而，这并不是沈静文他最可怕之处，他最可怕之处啊，算了，不说了。

　　可是，自从某一天起，沈静文就没再出现在他们这群童年小伙伴的记忆里了。

　　那天沈静文正出门打酱油，其实他并不喜欢出门打酱油，他只喜欢待在家里，但自从他妈走了以后，就只能由他出门打酱油了。

　　他还记得那日，风光正好，是一个适合打酱油的日子，正打完酱油走回到小巷口的时候，只见一具尸体横放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沈静文想装作没看见跨过去的时候，他的裤腿被扯住了，麻烦，今天不适合出门打酱油。

　　沈静文腿往前扯了扯，没松，再扯，还是没松，再扯。

　　“文……静……文……”尸体里发出声音，但沈静文他没听清，就听到了一个静文，死尸还知道他的名字啊，真是奇了怪了，但沈静文依旧心无所动，用力地扯自己的裤腿，还是没扯动。

　　算了，我今天好心，把裤腿留给你，沈静文正想徒手扯掉自己的裤腿的时候，他的小伙伴李茂看到了他。

　　李茂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沈哥，这……”

　　沈静文没好气地说：“今天倒霉。”李茂了然地点了点头，像他们这些生活在这里的人，早就习惯了路上冒出的尸体什么的，有的人会好心点，报个警，但更多的是熟视无睹。

　　“那，沈哥，要不要？”李茂做了一个割脖的动作，沈静文也不顾扯裤腿了，一巴掌拍过李茂的后脑勺。

　　“弄什么弄，这人一看就还没死，是你想进局子，还是我想进啊！？”

　　李茂闻言，挠了挠头：“沈哥，我这不怕他给你惹麻烦嘛。”沈静文白了他一眼，躺地上这人一看就非富即贵，手表是定制款，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看这料子这做工，就是量身订制剪裁的，像这样的人，他们惹不起。

　　“静……文……”死尸再一次呼唤沈静文的名字，这声音也被李茂听见了，这尸体不会跟沈哥有什么关系吧？

　　怎么扯也扯不开的沈静文气得直皱眉头，他跟这尸体素未谋面，怎么会扯到他身上。

　　“沈哥，沈哥！有警笛的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李茂侧耳倾听，沈静文思考直接对着李茂说：“走，扛着这具尸体！”

　　沈静文不能让条子发现他跟这具尸体待一起，不然进了局子他可就说也说不清，如了那些人的意。

　　李茂无奈地摆了摆手：“沈哥，不是我不扛，而是这具尸体扯着你的裤腿呢！”沈静文看着那被扯着的裤腿，咬牙将尸体抱住：“走！”

　　“沈哥呀，你真的是一位贤妻良母。”李茂倾靠在沈静文家中的桌子上，看着在锅碗瓢盆中的他，再看看这家，一看就知道住在这的人有多爱护这里的东西，对比他那个垃圾窝，唉，不能比啊不能比。

　　沈静文如同双耳全聋，听不见李茂的话语，也不回应，李茂这话他都听了千百遍了，浪费气力回应，还不如好好炒眼前这菜。

　　李茂这话痨也不停歇，“duangduangduang”的不停地发射言语子弹。

　　“沈哥，这尸体你打算怎么办？你总不能在家藏尸体吧。要是你藏尸体，我要怎么帮你隐瞒啊，不然我们毁尸灭迹好了！”

　　“沈哥，你这工作找到了吗，这房东也太不是人了，仗着自己亲戚攀上了一个大户，就把房租给我们涨了，要不是我们找不到这样的地方，何必在这受气！”

　　“放酱油熬煮，收汁！”完成了，沈静文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笑容，独属肉的香味盈满了整个屋子。

　　“哇，好香啊，沈哥你真厉害！”李茂看向沈静文手里的红烧肉，鲜嫩多汁，肥瘦相间的肉块浇上酱油，色香味俱全。

　　沈静文拿筷子敲向李茂那蠢蠢欲动的手：“你别动，这是给沈女士的！”

　　李茂了然，只能咽下嘴里的口水，小心地呼吸屋内的香味，想吃，口水又不禁分泌了出来。

　　沈女士是沈静文的母亲，在沈静文五岁的时候，搬到这里的，刚来的时候与这格格不入，谁也不知道她之前是做什么，待在哪里，沈静文的父亲又是谁，直到沈女士去世那天，他们都不知道。

　　但这里什么最多，当然是八卦最多啦，有那些长舌妇嘀咕，这沈静文多半是个私生子，而他的母亲沈女士大致也是一个争宠失败的小三，来这避难的，不然穿那种好衣服的人怎么会来他们这呢。

　　沈女士是去年三月走的，走的时候很安静，没给任何人添麻烦，睡在医院的病房，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烧在焚烧炉里，最后留给了沈静文一骨灰盒子。

　　可就是这样的沈女士，在她走之后，仍有些长舌妇不断地八卦她。

　　“沈哥，沈哥？”

　　沈静文回过神：“我明天去胡老爹的饭店帮工。”说完，又回到厨房，拿出了一碟炒青菜。

　　李茂愁眉苦脸地看着炒青菜：“沈哥——”沈静文拿着筷子平静地将青菜夹进碗里：“红烧肉十分钟后才能吃。”

　　其实沈静文并不想拿走沈女士的供奉，但他现在没办法，只能委屈沈女士了。

　　李茂哀叹地拿起碗，了无生趣地夹起青菜，放进嘴里，唔——还是水煮青菜。

　　唉，生活不易，今后家里还得多一张嘴，还要买药，真想丢了他。沈静文看向睡在他床上的尸体，这可不是他自愿的，他原是打算将尸体丢在地上，就算完了，可这尸体总不放手，他总不能将裤腿剪了，毕竟都搬回了家。

　　直到他将尸体安置于床上，尸体才松的手，也不知道这尸体是真晕还是假晕。

　　“沈哥，那这尸体，你打算怎么办？”

　　“爱死不死。”沈静文瞟了眼李茂，“死了就埋。”

　　“好嘞！”

　　沈静文话是这么说，但他总不能真将一具尸体放在家里，任他腐烂死去，这家里有一个沈女士就够了，他可不想日后多一个跟沈女士抢饭吃的人。

　　但这人是他捡回来的，也不能送进医院，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诊所医馆。

　　“要不，我们把他丢回去吧！”李茂出了一个馊主意。

　　“那指纹呢？”沈静文可知道这些条子的手段，有一点你的指纹都要问东问西的，“算了，我明天问问胡老爹吧。吃饭。”

　　胡老爹算是沈静文跟沈女士的恩人了，当初他们刚来的时候，手上的钱只够两个人半年的花销，多亏了胡老爹的帮助，沈女士才能将沈静文拉扯大。

　　沈静文这一手的好厨艺也都是跟胡老爹学的。

　　第二天一大早，沈静文就来到了胡老爹的店面，这时正是早餐大卖的好时候。

　　“沈仔，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大汗淋漓地站在蒸笼前的大胡子就是胡老爹，“上学不忙啊！”

　　沈静文无奈地摇摇头：“胡老爹，你忘了啊，我今年大四毕业了！”胡老爹什么都好，唯独这记性啊，只能让人感慨。

　　胡老爹用力地拍打自己的额头：“哎呀，瞧我这记性，沈仔都毕业了，为了赔罪，老爹今天多送你一笼包子！”

　　沈静文对此并不推脱，这是胡老爹的好意，一个延续十几年的好意，他随意地挑了张桌子，这张桌子离胡老爹最近，就这了。

　　沈静文坐下来，看着胡老爹继续忙碌。

　　很快，忙碌的早晨过去了，胡老爹也能坐下来好好地跟沈静文说道说道，他听那群混小子说，沈静文这臭小子，好好一大学毕业生，也不找工作，就窝在家里。

　　“沈仔，最近还好吗？”胡老爹拿出两个杯子，一个给沈仔，一个给他自己，里面一个是水，一个是酒。

　　“老爹，我都成年了！”沈静文哭笑不得地将水杯退出去，他都成年了，可以喝酒了。

　　“不行！”胡老爹怒目圆睁地看着沈静文，“好好一小子，喝什么酒！”

　　成吧成吧，老爹开心就好。沈静文将水杯又拿过来，手转着杯子。

　　“沈仔啊，你也别怪老爹我多事，”胡老爹仰头喝了一杯酒，“你说说你啊，好好一大学毕业生，怎么现在还闲在家里？”

　　沈静文趴在桌上：“老爹，你天天记挂这个，记挂那个的，不累吗？”

　　胡老爹气得将筷子竖起来，敲向沈静文的脑袋：“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