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屋里捉到一条鱼》婉央

30、第 30 章【1.2】

　　嘛，接下来的问题，取决于，科学家们究竟想出多少种方法，让林可能够与人鱼亲亲密密？

　　目前，林可该调整自己的状态。她应该是厌恶怪物的，但是，受迫于被困在海上的现实，在罗蕾莱号的一番威逼利诱下，愿意配合实验，与阿喀琉斯亲近。在这样的情况下，林可对卡卡应该是怎样的态度呢？畏惧、谨慎、一些居高临下的同情，还有她足够的聪明，她应该花一些时间望着人鱼独自思考。也许像英雄电影拍的那样，最后林可该幡然醒悟，站到人鱼的那边去，然后她和卡卡一起在汽艇上朝着夕阳驶向远方。HappyEnding。

　　不过现实应该是林可想个办法，做一个合适的定位工具，让卡卡带她逃出太平洋，又或者现实一点，只需要瞒过罗蕾莱号的追击，比如看看在罗蕾莱号上，有哪个人想要抵抗梅露，好给林可更好的条件。

　　在海盗之后，林可应该认识到一点，她并不是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但是需要一艘船，一个足够的遮风挡雨的地方，开船的技巧，还有逃脱高科技的定位手段。林可总不能长出尾巴跟着卡卡一起游，否则他们早就能逃脱了。怎么想办法让卡卡听她的话也很要紧。至今那家伙还是像个任性的小王子，自己想干嘛就干嘛。林可不能就带个小木排，然后哄着卡卡，让它兴高采烈地带她游出海，她甚至没法命令它往哪里游。然后碰到暴风雨，水妖的安全很好处理，就一个猛子扎到一百米的水下去躲避风暴。

　　然后海上的林可只要一小时就必死无疑的。

　　啊，人类啊，在大海上就是很麻烦。林可还在思索，怎样能有一个万全的办法。但也许就是因为危机还没有迫在眉睫，否则林可直接心一横出海就好了。至于现在，她无论如何需要一个完全的主意：想办法从罗蕾莱号上骗一艘船来。

　　林可在小岛上与卡卡度过了愉快的一周假期。卡卡似乎又想起了这种模式，变得习惯。白天林可在陆上睡觉，晚上到海边与卡卡聚会。人鱼会在夜晚梳头唱歌，在月光下摆弄美丽的尾巴，洒下一片光辉。那个歌声，能让世界为之沉醉。

　　林可不知道自己为何不受那歌声的诱惑，但她，只要听就好了。卡卡唱完歌、梳完头后，就会游过来。夜晚涨潮的海水能让它进来得比白天深入得多，水妖就会趴在石头上，和林可一起看动画片。

　　是的，平板电脑考虑到可能与人鱼一起观影，特地载入了大量乐器视频还有益智的无对话动画片，例如，汤姆与杰瑞。

　　音响的声音在夜空下回荡，卡卡看得懂么？它开始还会对屏幕里面移动的人物龇牙，露出细密尖利的牙齿。那副样子看着非常吓人。不过很快，它就会津津有味地看着猫捉老鼠。它是一个非人的怪物，但是，在林可身边，似乎开始有点像牙牙学语的孩子，还笨拙地学着电脑里面的动作，拿起石头将捉到的小鱼砸扁。

　　“卡呜？”

　　细长锋利的指甲戳了戳石头上的鱼饼。卡卡似乎很是疑惑，为何鱼被砸扁了却不能动。按理说，不能动才是正常的，但它还无法理解影视里的东西是假的。对它来说，汤姆和杰瑞是和林可一样的活物，既然如此就可以模仿。住在海中的鱼，没有见过陆地上的猫咪。

　　鲜红的血液从石头上流下来，溅到卡卡脸上，染在手上，活像让人做恶梦的凶案现场。要是它再露出牙齿，那看起来就更恐怖了。

　　林可摸了摸它的耳朵。卡卡也没躲，只是抖了抖，把耳廓别到后面，似乎不想被她摸，不过，也没有太抗拒。摸得久了，就转过头来，龇一龇牙，作势威胁林可：要咬了哦！

　　林可便将手收回来。感觉上，耳朵的末端是冰凉的，比身体的其余部位更凉。发丝挂在上面，会乱。卡卡每天都花大量的时间，坐在礁石上为自己梳头。它爱干净，也爱漂亮，对自己的外表非常地讲究。林可转而捧起它的小脸。

　　那脸可真小，只有林可的巴掌大。浓郁的头发将脸掩埋在里面，冰凉的腮线在林可手下微微翕动，拉开的眼睑下青色眼瞳露出了天真的疑惑。

　　用手触碰鼻尖的时候，它会本能地转开。看那样倒不是不喜欢，只是单纯的不习惯。不过林可低下头时，卡卡高兴起来，非常自然地用双手搂住她的脖子，想要接吻。

　　它喜欢温暖的舌头，喜欢林可的温暖。品尝水妖的味道时，感到有一股咸味，然后，是一种芳香的气味，充满它的口腔。

　　只是要小心牙齿。好在卡卡也知道，这种亲昵，弄伤对方是不好的。这种时候它都相当乖顺。“呜~”它会发出愉悦的声音，尾巴也会微微甩来甩去。林可很难知道自己是否喜欢这种亲吻，正如她也不知道卡卡是否喜欢。看起来，他们都不反感这种接触，但是不反感和喜欢毕竟有着区别，而且他们之间从未用语言交流过。卡卡这样的没心没肺，如果林可死了，说不定会把她直接吃掉。这样的生物要说对林可有着令人感动的情谊，不太可信吧。

　　它可能都不知道什么叫爱。

　　但是，只要保持这样就好。林可躺在地上，侧头看着卡卡，它腻烦了，在水里揉搓掉自己手指上的血。很快它就被水中飘来荡去的潮汐发电机吸引了注意力，跑到它跟前去与它对吼。林可稍微阻止了一下，说明不许它去碰之后，就没有再管。

　　等等，也许卡卡真能不碰林可不许它碰的东西？

　　之后的几天，林可充了充气艇出海。箱子里有一个很小的马达，只要将这个安装在汽艇尾部，就可以稍微出海游玩了。林可花了两个晚上在海上，在充气艇上装上帐篷，就可以平静地飘在海上睡觉。有时候在半夜醒来时，能听见卡卡在外面打水花的声音。

　　林可爬出帐篷，看到一片海的水母。……水母本来应该是无色的，但是，灯光会照亮它们。卡卡相当自来熟地打开了手电筒，它甚至已经学会怎么使用了。它将手电筒沉入水里，自得其乐地给它们打光。荧光映亮了水妖发青美艳的脸孔，它坐在充气艇上，揽着头发，尾巴左摇右晃，似乎将这个当成礁石。

　　夜晚无比地静谧，方圆一百来米，都被这片金色忽闪的光芒充斥。卡卡发出了歌声。

　　林可，姑且就这样趴在汽艇上欣赏，看着看着，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湿漉漉的卡卡的屁股蹭到了她的脸，鳞片刮得脸疼。林可直接给推开了。

　　就像是一只猫，静悄悄地贴到了你的背后，然后就在这里窝着不动了。

　　总之，在林可不太紧张地思考逃脱主意的时候，反倒是梅露先行动。她认识到林可的松弛，作为实际上被囚禁利用的囚犯，不能让她过得太舒坦，该给她紧一紧弦了。

　　所以，在确认卡卡离开的第二天下午，箱子里就有通讯响了起来。对讲机，超长波频率，大电量，太阳能。这是林可唯一的太阳能工具，其余都是潮汐。他们也是警惕着林可，否则就不会不给她卫星电话。如果在这里打了个电话回到国内，泄露了宝贵人鱼的存在，那就不是好玩的了。

　　“喂？”林可不懂那些使用对讲机的规矩，打开了就跟说电话似的。人不能在海边睡觉，否则海浪声能把你吵得夜不能寐，在海上倒是会好一些。之后手电筒坏了，林可不得不提早返航。在岸上睡觉反而变得不太踏实，所以她吃了一颗安眠药，把帐篷挪到靠近内陆的树下。

　　这里风小一些，文明的力量能让人睡得很舒适。一觉到下午，林可裹着毛巾赤着脚走到沙滩上拿起对讲机。这东西是有距离的，因此，梅露应该就在附近。她还没想好今晚吃哪块肉，付款的甲方就来催她工作了。

　　梅露的声音说：“似乎你的小王子没有回来。”林可看了看海边，在回到岸上之后，卡卡暂时就不见了。它就跟脱缰似的，拿不住缰绳，也不知道它会跑到哪里去。哪一天它突然不再回来，林可也不会感到意外的。在这之前必须想办法圈住卡卡才行。

　　“你们不是有定位，知道它去了哪儿吗？”

　　林可蹲到海边，想看看哪里有些漂到沙滩上的收获。其实她在走神，想今晚看哪一部电影。之后有一双脚走到林可跟前，她抬起头，是梅露。她有点警惕，不过很好地将这种情绪表现为惊讶和好客。“梅露，你过来了？不是说不上岛的吗？”

　　“哦，抱歉，亲爱的，我太心急了。你表现得太好了，我迫不及待想问候你。”梅露笑道。大概是确定卡卡确实跑远了，否则不会这样上来的。她用满意的贪婪目光巡逻着林可，似乎在说：你做的比我想的还要好得多，好得多得多。

　　她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可以回船上待两天，我们对你有新安排。”

　　“什么安排？”

　　“我们找了一些和你相似的人，看小王子会不会喜欢。如果计划顺利的话，也许你可以提前脱离波塞冬行动。”

　　哦？那这就算是个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