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韩叶] 与剑有关》好药

6、第 6 章

　　“韩大人，莫不是被人打傻了，这么一会儿连我都不认识了。”叶修低头看了看刀，上面的血还没干。
　　　　“上次城南墙出现的黑衣人装束和这次出现的，是一伙人。”韩文清冷道。
　　　　叶修一听这话反而愣住了，他想起了当时在明宫里查找线索时在那中年男子背后出现的黑衣人，装束也和这次偷袭韩文清的明显是一路。他原以为这些黑衣人是那中年男子的党羽，无想却是来偷袭韩文清的。
　　　　叶修脑海中一时涌出了无数个想法，但每一个都不能完全确认。他抬眼看了看韩文清盯着自己，目光如炬，又将疑问咽回了肚子里。
　　　　“如果韩大人怀疑我，那便下手，对禁卫军来说，你们的规矩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不是么？”叶修双手抬起，掌心面向韩文清，一方面为了展现自己身上毫无威胁他的暗器，另一方面是为进一步激将韩文清。
　　　　一个月的相处，他早已清楚韩文清是为人正派、秉公守法之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反而是此人绝不会做的。不然刚刚遇到黑衣人偷袭，若不是那些人真要一心将韩文清置于死地，韩文清也决不会轻易使出杀招，反倒自己偏偏那一击既中让他产生了怀疑。
　　　　架在脖子上的刀停了片刻，却转了个刀背重新贴回叶修的颈侧。
　　　　“一，我不信你见到黑衣人淡定自若，毫不慌张，甚至能掷杯救我。二，普通人尚且无法投掷如此精准，我不信你在那种情况下如何能以一个酒杯一击毙命。三，这刀上沾血你却丝毫不惧，我不信你见到我杀人还能与我如此镇定对话。”韩文清声音音量虽不大，但气势极为骇人。叶修偶尔在明宫内见他训兵时有过这样的气势，那些个年轻人被他吼得吓得跪在地上，画面十分滑稽，而现在叶修却笑不出来，自叹还好之前见过此人气势如斯，不然此时指不定也会腿软。
　　　　“哎，原以为一个月的相处我和韩大人好歹能有点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原来韩大人这么久了还是这么不信我，不懂我。”叶修叹了口气，看向韩文清，无奈地笑了笑，却见韩文清面目铁青地盯着自己，又叹了口气将两指贴在那刀背上道，“一，韩大人救过我的命，治过我的伤，没把我丢到宫人那里问罪喂野狗，于我有恩，黑衣人偷袭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找机会帮他反而逃跑，难道在韩大人眼里，我一直是如此没有江湖大义之人？”
　　　　刀从脖颈间推开了两寸，叶修又接着道：“二，我救命恩人陷入危极，而我又无从帮忙，想他若是这么死了，那我小命亦是难保。我身无长物，只有这酒杯。老天爷有眼，小人使出全力投掷，恰巧砸在那人太阳穴，致使其昏厥堕楼而死，十只有九实为运气，韩大人不信也罢，却还要质疑，若我叶秋真要连同那黑衣人害你，韩大人倒不如信我这酒杯早应砸在您的脑袋上。”
　　　　叶修两指夹住刀背，从自己肩膀是徐徐夹起而后道：“这三么，就要说韩大人不仅不信人，还要小瞧人。我与韩大人曾言，我本习武世家，父兄又曾参军，剑道亦是略懂一二，这等场面，小人还是见过的。我能与韩大人如此对话，全赖我信韩大人信我，而我亦信韩大人。”
　　　　韩文清见叶秋此番说话，不急不慢，语气平稳，自始至终都是看着自己的眼睛，确实不像扯谎。回想刚才种种，若不是那一掷，想必此时自己不死则重伤，说来，倒真是叶秋救了自己。
　　　　想到此处，见叶秋将他的刀夹起至半空，又是心下一沉。他心道此人虽为花农，但家世又与普通的野农匠人不同，见过世事冷暖，又经历过生离死别，见识谈吐与常人比已是不凡，且不仅如此，此人在许多事情的认识上，都与自己难得合拍，可谓知己。回想刚刚自己直接将刀架在他身上，此人不怒反笑，当下反倒显得自己更为难堪了。
　　　　思虑至此，韩文清将架在半空中的刀收回身侧。
　　　　“看来大人是不怀疑我了。”叶修笑着松了手，突然感到韩文清将他手臂一拉拽进了怀里。
　　　　就在此时，突然听见“嗖嗖”几声，韩文清忙一把将叶修按倒在地，两人一起滚到院旁竹林暗处，却见五六个黑衣人飞来，背起倒地的三个黑衣人，没再多做停留，转身便消失在黑暗里。
　　　　“韩大人这回又救了我，这下小人又得还了，您——”叶修叹了口气道。
　　　　回头才发现自己被韩文清压在身下，两人脸贴得极近，他刚一扭头，嘴唇却碰到了韩文清的侧颊，就像是......一个吻。
　　　　黑暗里，韩文清身形震动了下，没有说话也未躲开。他此时仍然是抱着叶修的姿势，黑衣人虽然听声音已经走远，韩文清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竹叶随着微风婆娑，空气里却飘着桃花酒的滋味。
　　　　“今晚月亮不错。”叶修扭过头，透过竹林看了看天空，才发现是满月。
　　　　“还行。”韩文清接道。
　　　　“刚刚你我二人饮酒，倒是适合在这竹林赏月对饮。”叶修又道。
　　　　“是。”
　　　　“可惜酒都喝光了。”叶修叹了口气。
　　　　“是。”
　　　　“单单赏月也行，可惜又被人扫了兴。”叶修又道。
　　　　“是。”
　　　　“好在我们都活下来了，挺好，挺好。”叶修想起身，却发现挣不开韩文清。
　　　　“是。”韩文清接道，手上却抱着他纹丝不动，并且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怎么，韩大人‘锁’着我又有话要问？”叶修侧着头看向他。
　　　　黑暗里，韩文清的样子并不清楚，月光透过竹叶，笼笼统统描绘出了他的轮廓。
　　　　那个身影在黑暗里顿了顿，才慢慢吐了几个字：“是我该谢谢你......救了我。”
　　　　“韩大人，何必如此客气？你于我有恩，就算你我本是陌路，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也会出手相助的。”叶修道。
　　　　“你可曾想过一击未中的后果？如果没有击中，他们转而攻击你，你该怎么办？”韩文清沉声。
　　　　叶修心道怎么会一击不中的道理，但回想那时，却是的确没有完全十成的把握。
　　　　如果未中，他便只能暴露身份，与那黑衣人击斗，先不说自己肩伤在身尚未痊愈，想想韩文清彼时的脾性，见他如此必会被激怒，增加了更多不确定性，想之后那几个黑衣人再快些出现，是生是死，的确后果不堪设想。
　　　　韩文清见他沉默却道：“刚我亦在想，若你未击中那人，我会如何？”
　　　　“你会如何？”叶修跟着问。
　　　　“我想我定受那一鞭子，而后先去救你。”韩文清道，声音干脆，没有半分犹豫。
　　　　“为何？韩大人要先来救我？看我手无缚鸡之力是个弱者？还是看在我救你的份上？或者只是因为......我这个嫌疑犯，还不能就这么先死了？叶修打了个酒嗝问道。
　　　　韩文清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却突然问他：“叶秋，你救我时，可是因为把我......当做朋友？”
　　　　“......”这回轮到叶修沉默了。朋友？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当韩文清真正问他时，他本想立刻否认，却发现自己犹豫了。
　　　　 如果不是的话，为何每晚二人都能天南海北相谈甚欢，为何自己采尽明宫桃花只为和他共饮一坛桃花酒，为何自己伤好了还不走，偏要在他这处赖着不走，为何又要在刚刚的危急时刻，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要救他......
　　　　“刚刚生死一念间，我才发现，我已当你是朋友。”韩文清却突然对叶修说，“人道‘士为知己者死’，我现在才懂一二。”
　　　　说完，韩文清便放开了叶修起身，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谢谢叶兄的好酒，改日我再换个好酒杯来。”关上门前，韩文清指尖摸索着箭尾刻着的“晰”字对叶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