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座城市说晚安》长江淮上

4、多米诺骨牌

　　有的人陪伴你一生，你却忽略了一生；
　　有的人你看了一眼，却记住了一辈子。
　　每当推倒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第二块，第三块，接二连三的依次倒下去，直到最后一块倒下。
　　学习最好的不一定是混得最好的，不想恋爱的一定是最早结婚的。
　　方成圆，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一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虽然是镀金。我对他印象最深的是，他喜欢信息系的一个女孩四年，直到毕业的那一刻竟然也没主动和那个女孩搭讪过，甚至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女孩叫蒋怡然，在美女如云的信息系只能算长相平平。每周三的高数课是方成圆最喜欢的，并不是因为他喜欢高数，而是蒋怡然就坐在隔壁教室，每当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方成圆总会第一个冲出教室，呆呆的站在门口，望着蒋怡然离开的背景，一步一步，越走越远，直到彻底离开他的视线。我问方成圆：“圆哥，你喜欢蒋怡然什么？”，方成圆总会淡定的回答：“喜欢她身上那股朴素的味道，女孩子不一定要画的多美，我还是喜欢女孩的自然美。”后来我才知道，蒋怡然只是懒得化妆。就这样，每周三的高数，无论有多少人逃课，无论刮风下雨，方成圆从未缺席过，四年如四天般的过去了。最后一次高数课，方成圆竟然逃课了。毕业前夜，我对方成圆说：“你确定不向蒋怡然表白？”
　　方成圆依旧平淡的摇了摇头说：“算了，能够看到她离开的背影我很满足了。”毕业答辩后，我们各奔东西，一年后，我收到了方成圆的请柬。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最先结婚的不是我们寝室的“情圣”李想，而是大学只会望着女孩的背影，连一句我喜欢你都没有勇气说出口的方成圆。6月17日，我订了飞往南京的机票，按照方成圆的要求，我要提前一天到南京，刚走出机场门，方成圆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掐着雪茄看着我，说真的，一年没见了，却总像分开了十年那么久。
　　“累了吧，先去酒店，晚上咱们两个喝点。”方成圆走上前，拎着我的行李箱，装在后备箱，我住进了方成圆安排的酒店，晚上九点多，敲门声响了起来，我打开门，方成圆左手拎着一提啤酒，右手掐着两袋花生米和一袋乡巴佬鸡爪。“来晚了，事情太多了，才忙完。”方成圆将手中的啤酒和花生米鸡爪子放在桌子上。一瓶酒下肚后，方成圆有些醉意，话也变得多了起来。“说真的，萧乐，我真不想请你来，一想到咱们大学，我就会想起她。”
　　我被方成圆的话惊道了。“想起她，你说的是蒋怡然？别闹了，你才看过她几眼？”对于我来说，一见钟情只能出现在爱情故事里。“有些人看一眼，就够了。”未等我开口，方成圆呵呵一笑，却红了眼圈，对我说：“乐哥，当时最后一高数课，我真的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向冲进蒋怡然的教室，当着她全班同学的面，对她说我喜欢你。”
　　“然后呢？”我接着问。
　　“然后我就放弃了，我在2202教室门口转了好久，直到下课铃响起的那一秒，我也没鼓足勇气冲进教室，还有，那节高数课我不是逃课，我是逃兵。”方成圆呵呵一笑，笑的那么自然。“逃兵？”我反问了一句，见他没有回答，我觉得他一定是喝多了，胡然乱语。“你现在也挺好，咱们寝室，你可是第一个结婚的，对了，怎么一直没见到你未婚妻。”
　　方成圆又干了一瓶啤酒，努了努嘴，舌头已经被酒精刺激的开始麻木：“我和她，没有爱情，不，只是交易而已。”话音刚落，方成圆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第二天，我参加了方成圆的婚礼，方成圆拿着戒指，单膝跪地对着女孩说：“怡然，嫁给我好不好？”
　　“怡然？”我心里暗惊，后来听说，方成圆毕业后父母介绍了不少女孩，方成圆都一一拒绝，直到这个叫陈怡然的女孩，方成圆果断答应了，他从未对别人提起这些，心照不宣，这个秘密，也许只有我和他知道，从那次婚礼后，我们渐渐断了联系。两年后，我交了一个女朋友，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买房成了第一要务，但凡闲暇，我和女朋友挤着地铁，走过城市的大街小巷，新楼盘，老二手，全不放过。没想到，三年了，我还会见到蒋怡然。“你是萧乐？三年了，没想到还能见面。”蒋怡然没有什么变化，穿着一身正装，画着淡淡的妆，总是喜欢对人微笑，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不过我很好奇，她怎么会认识我。
　　“你是蒋怡然？”，蒋怡然笑呵呵的点头。
　　“这是你女朋友吧，怎么，要结婚了，来看看房子？”
　　“对啊，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这就是缘分吧，大学四年，每周三我都在你隔壁教室上课，还有你身边的那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对了，他叫方成圆，我还托人打听了他的名字。”
　　“你打听他的名字？”
　　蒋怡然点了点头说：“我觉得他很有意思，下课了也不走，每次都呆呆的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上了我们班的那个女孩，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当他女朋友，像这种又帅又专情的好男孩就像大熊猫一样稀有了。”对于蒋怡然来说，也许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对于方成圆来说，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听到后会不会后悔当年做了“逃兵”，我不知道，准确的说，永远也不想知道答案，闲聊了一会后，我托蒋怡然按照我女朋友的要求找一套称心的房子。回到家后，我打了20几遍方成圆的电话，每当拨出的那一刻，我总会按下挂断键。也许，正如方成圆自己说的那样，在他自己心里，他只是个 “逃兵”，而在蒋怡然的心里，他依旧是个陌生人，不同人心中不同的称谓，在彼此的心里，烙下了印记。
　　只是一次的擦肩而过，却记下了你的容颜，也许这一生只有一次擦肩而过，我愿□□情的“逃兵”，哪怕只是远远地望着你的背影，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