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座城市说晚安》长江淮上

3、过路人

　　鱼对水说：“离开了我你依旧会好好的。”
　　水说：“我有过一万次离开的念头，每当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我又不想走了，如果我走了，谁来保护你。”
　　陈浩然是我见过做“懦弱”的男人。
　　“田苏，你怎么变得蛮不讲理了，从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陈浩然耸了耸肩膀说。
　　“那你走啊，谁让你受着了，我求着你了吗？”
　　“走就走。”话音未落，陈浩然便死死地抱住田苏，凑在田苏的耳边轻声说：“想得美，我走了，谁能受的了你这个大小姐脾气。”，大学四年，这个场景对我来说简直太熟悉了，我问过陈浩然：“浩然，你这么宠着田苏，不怕她有一天真的会离开你？”
　　陈浩然总会呵呵一笑说：“我就是怕她真的会离开我，我才会这么宠着她，我要把她宠成这个世界上最刁蛮的女孩，这样除了我，谁还受的了她。”每当说到这儿，陈浩然总会问我：“乐哥，我是不是太坏了？”
　　我摇了摇头说：“我佩服你。”大学的岁月，总会遇到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在不成熟的年纪里遇到了一段成熟的爱情，争吵，猜忌，出轨等等，分手的原因很多，最后一句话总是：“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我佩服浩然，为了田苏可以变得懦弱，我也想为了一个女孩变得懦弱，我尝试过，可我却做不到，每当吵架时总想让对方先低头。转眼毕业了，听说浩然去了一家旅行社成了一名旅行定制师，田苏如愿的当上了空姐，后来听说两人分手了，具体原因我也不大清楚。再见到浩然的时候是毕业半年后的寝室聚会，聚会的地点选在了门口的火锅店。“萧乐，你说的对，我真的把田苏宠坏了。”浩然无奈的摇了摇头：“毕业，她去航空公司当了空姐，经常飞来飞去，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都说距离产生美，到我这儿怎么就成了分手了。”我拍了拍浩然肩膀：“想开点，不就是田苏吗？你对她已经够好了，她没珍惜你是她的损失。”
　　“可我真的很想她，她说我太懦弱了，给不了她安全感，我想解释，哎，也许我真的太懦弱了，在她面前，我连解释的勇气都没有。”浩然长叹一口气。这次见面后，浩然辞去了旅行社的工作，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了他的消息，直到我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浩然因为见义勇为被歹徒刺了三刀，已经快不行了。“你是病人家属吗，病人已经快不行了，他说他想见你最后一面。”我放下电话后，赶去了医院，浩然躺在病床上，半年的时间，没想到再次见到浩然，却是最后一面。浩然拉着我的手，语气颤抖的对我说：“萧乐，我快不行了，你能帮我告诉她，我不是懦夫。”我点了点头，泪水忍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并不是单纯的因为浩然的见义勇为，而是因为没想到浩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想着田苏。参加完浩然的葬礼，我整理了浩然的遗物，每个笔记本的第一页都记着田苏的生日，第二页记着田苏的生活习惯，我把所有关于田苏的遗物整理，约了田苏在浩然家见面。见到田苏的那一刻，田苏的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你最近过得还好吗？”田苏红着眼圈望着我说：“骗子，男人都是骗子，说好了照顾我一辈子，骗子，都是骗子。”田苏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骗子”两个字，我猜，她已经知道了浩然去世的消息。几分钟后，田苏情绪平稳些，我拿出浩然的遗物，放在桌子上，“田苏，这是浩然所有关于你的遗物，都在这儿，还有，浩然去世前嘱咐我，让我对你说他不是个懦夫。”田苏终于抑制不住，对着浩然的灵位哭喊着说：“陈浩然，你个王八蛋，你说好要照顾我一辈子，宠我一辈子的，现在你离开了，谁还会要我，你说这辈子只会娶我一个人，我才敢离开你的，你个混蛋，骗子。”那晚，田苏哭干了这一辈子的眼泪。后来，田苏辞去了空姐的工作，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卖掉了自己的房子，搬进了浩然的家，每天空闲下来对着浩然的灵位自言自语，谈论着两人的过去，总会说着说着眼圈就红润了，我每年都会来祭拜浩然，不止一次的劝田苏：“田苏，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浩然泉下有知，也希望你能幸福。”
　　每当说到这儿，田苏总会指着浩然的灵位，埋怨说：“还不都怪这个混蛋，把我宠成这个样子，害得我都嫁不出去了，不管他去哪儿，我都赖上他了，别想把我扔下。”
　　海水浸湿了沙，沙缩成了一团，在阳光下，沙渐渐失去了水分，终究变成原来的模样。不成熟的年纪遇到了成熟的你，你丢下了你的骸骨，那些逝去的青春，你拿什么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