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撞到爱》叶芷

9、缘机的烦恼

　　某日，人间的街市上依旧熙熙攘攘，田间的农人闲时在树荫下小憩，文人骚客在迎风招展的酒藩下闲闲饮酒，对坐看云卷云舒，闲话诗文。
　　天宫中，也是一片闲云野鹤，清幽的做派，司命宫中此刻便燃着梅花香，烹着从黄山顶峰绝壁上，趁着日升月落一刻采集的雪水，泡着最嫩的神女峰毛尖。只是在座的司命和缘机二人却愁眉不展，欲语还休，各自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吞着茶水。
　　外面风一吹，一袭桃花、樱花从窗口乱入，铺洒了一桌子。“哎！”缘机烦躁地将手中的瓜子扔回面前的玛瑙碟中。
　　司命也将一块在樱花微雨古瓷盘中按得粉碎的桃花酥推到另外一边，唉声叹气地说道：“真是……”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又摆弄起手中的东西，再次眼光的相遇，司命低下头，缘机终于忍不住吐槽道：“从来历劫谁不是争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精灵期望成为升仙，半仙希望成为真仙，普通的仙人期待着可以提升品级，有品级的努力成为上仙。若遇到仙缘深厚，自己又肯努力的，能成为上神那是最好不过的。可是，老君这，这还是头一遭见。”说完，缘机紧紧地握住茶杯，整只手的骨节都突了出来。
　　司命也是尽量克制，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就是就是，你说说，有这么当师傅的吗？别说人家，就连他自己下凡历劫的时候都是去体味人生七苦的，偏偏到了自己徒弟身上竟溺爱护短到这个地步！说什么，他那熊猫徒弟天生愚笨，仙缘平平，只求在兜率宫烧火炼丹，不求升多高的仙阶，有多高的志向，只求平平而已。”
　　“本来，她要果真是一只低调蠢笨的熊猫倒也好了，上不上进也都是他们兜率宫自家的事，给她个平平顺顺的命运也是小菜一碟。凡人司命簿中平平的命数多得是，既可以做个顺水人情，又不费脑子，完全是各家得利的事情，何乐不为？”缘机扶额摇头道：“偏偏老君欲低调，他这徒弟却高调地和帝君半夜三更去游银河，追月逐星间还弄得帝君显出真身博她一笑。现在这件事在六界传开，上有上天后娘娘盯着，各宫的上天妃娘娘们瞅着，下有那些个相当天后、天妃的姑奶奶们看着。放眼望去，谁是省油的灯，饶人的货！”
　　“哎，就是我们最为难！”司命长叹一口气，运气点开菱花镜，熊猫那张圆圆的脸大大地出现在镜子里。司命和缘机一看她的现状差点气得晕厥过去。
　　整个天界为了她差点翻腾起来，她却和小胖蛇躺在炼丹房的软榻上悠闲地磕着瓜子，聊着天。
　　“现在的小仙侍们都这么悠闲了吗？”缘机很不爽。
　　“嘘，听听她们都在聊什么？”司命忙打断缘机，示意她保持安静。
　　“小圆，听说你要下凡历劫了。”小胖蛇有点担心地说道：“听说老君为你和帝君夜游银河的事非常生气。”
　　“是啊。他可生气了，那日从镇元大仙那处匆匆飞到紫宸宫，满脸严肃地将我带回了兜率宫，还下了禁足令。”熊猫极力摆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给小胖蛇看，接着说道：“他的脸，拉得这么长，那眼神可凶了。自从认识师傅开始，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我师傅说你这次可是闯了大祸。你怎么可以让帝君背着你呢？还是变成真身的帝君。你这次可以活着，这是要谢天谢地了。”小胖蛇想到师傅那副表情和语气至今依旧心有余悸。
　　熊猫很无辜地说道：“我觉得没有什么嘛。你看，我也背过你飞，你也背过我去紫竹林里玩呀，这有什么区别吗？况且，我们两个不是经常以真身在这九重天晃来晃去的嘛，这么几千年来，都没有人说啊。”
　　“可能他是帝君吧。我听师傅说，他地位很高，我们不能轻易冒犯的，你还让人家背你。估计这样惹得大家都对你不满吧。”小胖蛇是灭绝师太得道时从路上捡到的，自幼在师太的庵中长大，对于世故不懂，对于男女之情更无一点意识。两个人从小要好，生活圈子只在丹房、禅房，就算偷偷下凡也是到处寻访好吃的小吃，几千年来天真烂漫从不知这些规矩，万事不操心，说来逍遥散仙非二人莫属。
　　熊猫一脸懵，很用力地想了想，说道：“可能是他太漂亮了吧？那些仙娥小姐姐们都想和他一块儿玩，可是他性子冷清不容易接近，所以他们不高兴了。哎，以后一定多带他去和那些小姐姐们玩耍。”
　　“是啊。”小胖蛇甚为赞许，说道：“听师傅说话的内容，帝君的朋友真是很少。那你历劫回来就多安慰一下他吧，也可以带他和我们玩呗。”
　　“是了。对了，师傅这次对我说，历劫也不是真要处罚我。他说我需要成长，可惜这里有些东西不方便教导于我，所以让我下凡去学学。真是蛮奇怪的。”熊猫皱了皱眉，下去玩是一回事，历劫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想起历劫来，她至今难忘，仍然心有余悸，上次挨天雷劈了一道，浑身被震得生疼，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多月才好。听说历劫上来的人，多惆怅，要闭关修炼两三个月乃至千万年才能平复。哎，莫不是比挨雷劈还痛？
　　小胖蛇伸手拍拍好朋友的后背，说道：“别怕，别怕。我师姐上个月才历劫回来，听她说不过更加看透红尘、参悟而已，也没有见有何不妥。”
　　熊猫点点头，两人又继续嗑起瓜子来。
　　“少主。您让属下办的事已经有眉目了。东西应该就藏在那只熊猫身上。”天界一角，幽露对着一个蒙面的人小声说道：“那只熊猫勾引帝君，被罚下界历劫。想来是动手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