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撞到爱》叶芷

8、熊游银河

　　熊猫醉得投入，被帝君喂了几次醒酒的东西，酒倒是醒了，只是事情却是忘了许多，像是差点把人家房间烧了这事情，她是半点印象也没有。只觉得自己半睡半醒间，帝君却吵着要让她到银河边上去玩。心想着这帝君怎么这么不稳重。
　　于是，熊猫一脸不快地看着帝君，觉得这人真是任性，说道：“不去，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跑去吹冷风看水，这不是无聊吗？”
　　帝君好笑地看着冒着起床气的熊猫，心想着，怪道喝醉酒都要到处喷火，这圆鼓鼓的小肚子里肯定装的是个小火炉。看着她今晚弄出的这些火焰和现在一团凌乱，四处火星、火痕、烧焦的地方，摇摇头，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个小小的半仙居然可以在老君炼丹房中骗吃骗喝了，她内体里的火源极为纯净，只是大概年纪小又贪玩还未发掘其中潜力所以未见到她弄火的威力。其实帝君是怕她难以控制体内的灵力，睡梦中又弄出什么事故来就不好了。索性今夜无眠，就带着她去醒醒酒，明儿在让她睡足一天算了，总比受伤要好得多。
　　于是，柔声哄道：“银河夜晚的景致最是神秘，你师傅晚上又不许你出门，你怎知那只是刮着凉风的河呢？”
　　熊猫摇摇头，抓着椅子的把手，哀怨地看着帝君说：“不要，师兄告诉我，晚上出去又妖怪还有坏人。这里虽然冷清无趣一些，好歹还有些温热的气息，银河边冷飕飕的，你也别去了，我们一起嗑瓜子看话本子可好？我讲话本子可有趣了，用牡丹她们的话说那是声情并茂，还能手脚并用，神形兼备。”
　　少女说得自己好像乖乖女一般，帝君却知道她一向调皮，自己这紫宸宫的墙都被她翻塌了一块，草坪也被她溜出去玩而踩出了一条小径。门禁以后和她那个小胖蛇溜出去吃烧烤、捉螃蟹、放花灯的事情也没有少做，那时候怎么就不见她怕鬼怕妖怪的了！
　　“也罢。”言玉笑笑，也不点破，只要她醒着不要发酒疯喷火就好，再说了，听话本子这消遣，自己也很长时间没有做了，索性随手扫出一片干净的空地，随意一坐，说道：“熊猫先生，开始吧。”
　　熊猫大大方方往那里一站，说道：“承让，承让。敢问这位客官想听点什么？”
　　“入戏到快。”言玉笑说：“随便你吧。我很久没有听话本子了，就捡本现在最流行的吧。”
　　少女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得意一笑，灵光一现。
　　“话说从前……”熊猫捡了最近最红的一个话本子来说，这个话本子里的内容无非也是才子佳人那些花前月下曲折虐心的爱恨情仇。故事的开头肯定是甜蜜而美好的，熊猫讲得眉飞色舞，圆圆的脸上也透露着甜美，两个小巧的梨涡也跟着显现，表情颇为生动。中间必然小有跌宕，复有曲折，一双璧人定是受到各种阻挠，尝尽辛酸。最后自然是要花好月圆的。只是这故事却感染了熊猫，熊猫传递了情绪，让言玉也觉着这些千篇一律的话本子也有了意思。于是，童心大起，也用术法配合着熊猫的讲述。将那书中的唯美情景幻化在这紫宸宫中。
　　如此讲完一则故事，熊猫兴致高昂，又选择了一出自己觉得更为浪漫唯美的故事讲来。
　　故事的开头，那女主不知情为何物，男主却一见倾心，一个情窦初开，一个一往情深，却又都不知愁为何物。缘起，如梦亦如幻。
　　熊猫少女看着帝君将那樱花如霞，落英缤纷的唯美，桃花满山，灼灼如华的绚烂，梨花那如雪漫山，纯洁无瑕的场景一一变化出来，又吃惊又喜欢，故事讲得更加投入。帝君饶是这些年修炼大道，摒七情去六欲，哪知自己在幻化这些场景的时候，也动了七情，心里竟仿佛是同眼前这少女一起去了这些地方的。越到后来，帝君越陷进去，樱花落下，他就轻轻为她抚下发间的花瓣，桃花漫野，他就拉着她飞舞在那片绯红的烟霞之中，梨花如雪，她笑靥如花。少女也看着帝君那温柔的笑容，秋水一样的眼睛，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温柔的池塘。
　　故事中间定然要曲折反复，相爱之人必定要相互误解，或者情深缘浅，或者恩爱而不到头。原本熊猫在看这话本子时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无非也就是一时郁结而已，现在当着言玉的面表演出来，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表情，瞧看他微微皱起的眉心，却觉得心塞至极，那股子情绪竟如此深地感染了自己，少女心里酸酸的，再也讲不下去那里面的曲折，狠不下心说出他们的悲欢离合。
　　“要不，我们去银河玩吧？这故事太虐了，我实在讲不下去了。”熊猫此刻被书中的情节感动得满脸泪水，实在不想去面对那恋人的生死别离，相爱无言。
　　熊猫这单纯的举动表面上弄得帝君噗嗤一笑，说道：“当真是小孩子心性。”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快，便说道：“走吧。”
　　随后便携了熊猫用移行之术到了银河边。
　　“哇，好快！”熊猫练了三四年也练不好这移行之术，气得老君吹胡子瞪眼睛，罚她抄书好几遍也不顶用，罚她不许吃饭也不顶用，最后还是为了肝火气清些，自己先放任熊猫自生自灭了。
　　站在河岸边，熊猫放眼看着那浩瀚的星河，还有氤氲的仙气，加上当晚一轮朦胧月和晚间表演的话本子上的情节，一时间竟觉得很是浪漫。熊猫忍不住飞到了河上跳起舞来。虽然熊猫圆润得很，可是帝君看着她的舞姿却觉得比那月宫中的嫦娥还美。不禁衣袖一挥，用细碎的冰晶化作漫天的流星雨，将熊猫环绕其中。熊猫被这美景吸引，动情之际也双手平伸，从掌间变化出点点的萤火。一时间，漫天的冰晶流星雨中缓缓上升起点点橘色萤火，在天鹅绒一般的天幕中，在熠熠星辉的折射下颇为浪漫唯美。
　　“到这来。”熊猫还在半空中飞舞，言玉变出一只竹排泛在银河上，竹排上还摆着一桌，桌上有琴有茶。熊猫坐下，拿出一只小巧的香炉，说道：“这是师傅给我的，里面是百步。你要弹琴吗？我为你燃香可好？”
　　言玉点点头，一缕缕香烟从香炉中袅袅升起。言玉轻轻挥手，闻了闻，说道：“百步以薰衣草为主要香调，又加上其他清幽的香草、香料，本就是一味高雅清新的香。你师傅真是偏心于你，这品百步熏香是上上珍品。”
　　“是吗？”少女扒着桌案的边缘，也仔细嗅了嗅那燃出的香烟，笑着说道：“听你说说，好像真是好闻得紧。这原是师傅去西王母那里做客时，西王母座下的惊鸿仙子做出来的。赠送了几位仙家，师傅随手给了我。前几次点的时候也不觉着有这么脱俗、淡雅。”
　　言玉，轻轻捏了捏少女的脸蛋，含笑看了看头上的明月，心中涌出一股蜜意。今夜，实在挑起了他的情绪。
　　言玉端坐琴边，抬手就要做弹琴状。“咦，可是，你的琴好特别，没有琴弦呀？”熊猫看见言玉拿出的琴很是特别，似木非木，似玉非玉，上面还没有琴弦。
　　言玉指月说道：“这是上古月影琴，琴弦从月光中抽出来，琴音响绝六界，琴音只应天上有。”
　　“这么玄乎？”熊猫闪着一双杏眼，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问道：“月光竟然可以抽出琴弦来？我可是第一次听说。”
　　“月光中不光可以抽出琴弦，还可以化出月光锦，这锦织出的衣服是六界里最珍贵的衣服，只是，从上古到现在，六界也只有一件，是父神专赐予琉璃帝姬的。”言玉说道：“不过也只是传说，我也没有见过。”
　　“哇，那一定很漂亮！”熊猫无法想象，心里只道是前人编出来哄人的，还是眼前的情景实在，忙说：“帝君先把那琴弦变出来嘛。”
　　言玉微微一笑，便凝神运气，以极寒之力从月光中抽出一缕缕的细丝，又捻住细丝缓缓念咒，细丝便渐渐拧成了闪着冰晶的琴弦。
　　“这就是月之冰弦。”帝君得意地笑了笑。熊猫顿时玩心大起，伸出手摸了摸那神奇的琴弦。
　　“好冰！”哪知那冰弦字如其名，熊猫才接近，就寒得弹了回来。
　　言玉无语地看了熊猫一眼，又心急地将熊猫的手拉过来仔细看了看，确认没事才说道：“冰弦弹琴乃是水系修行的一种，你本就畏寒，灵力又不高，这琴弦轻易是碰不得的。”
　　“哦。”熊猫乖巧地点点头，撒娇道：“是了。你快弹吧。”
　　言玉点点头，弹起来。他二人本就泛舟河上，那月影琴音色又是天地间一绝，加上帝君水系修为臻至纯元，以往弹琴，他摈弃了七情六欲，音色美则美矣，却空灵无欲。如今，琴音里掺进了言玉心里的情感，那音乐响起当真是动人绝妙。熊猫听得如痴如醉，满河的星辰亦被这音色所动，顿时间熊猫和言玉被漫天的星辰包裹，畅游在熠熠星辉之间。
　　熊猫少女心怀所感，随着帝君的音乐飞上半空之中，两足上生出两朵火莲，蹁跹起舞。尽管少女还未长成曼妙身姿，但是世间难得至纯的真心，少女一曲舞完全发自真情流露，并无半点谄媚之情，讨好之意，举手投足、衣袂翩翩，行云流水，大方自然，看得帝君移不开眼。
　　两人一琴一舞，漫天星辉闪耀，帝君又化出一条花瓣冰晶织就的毯子铺在她的脚下。熊猫少女娇俏一笑，手中又闪出许多亮亮的小火花，将二人环绕在其中。
　　言玉压抑多年的情感在此刻突然倾泻而出，显出真身，少女看着一条白如昆山玉，亮如皎皎月的龙腾于眼前。那条龙几万年来第一次这么高兴，这么不必顾虑，恍若回到赤子之时，上下翻腾于银河云海之中，又绕着少女转了两圈。
　　“上来，我带你到银河中心去。”帝君朝少女说道。
　　少女看了看帝君，也变成熊猫真身。帝君将熊猫负于身上，瞬间游到了银河中心，这里很少有神仙到得了，风景却是银河中最美、最神秘的地方。他们一时潜入星河，一时飞跃于空中，两人忘情，那宽阔的银河竟也被二人玩耍了一半有余。
　　到月落时分，帝君心系早朝，二人才匆匆回到紫宸宫。本想着夜深人静的事情，谁想深夜之中，寥寂的银河边上还是有嘴快之人人窥见了这一幕。那人恰巧就有同人才幽会回来的幽露。
　　不日，六界便有传言。帝君因先前情伤太深，审美大改，如今只爱类似无盐之人，又将言玉与熊猫少女的事情添油加醋编排出许多故事来，传到后来更是比话本子更精彩。弄得凤族公主砸了心爱的绿玉斗，帝君表妹烧了蛟鲮纱，天后侄女折了昆山白玉簪，海神公主捏碎了夜明珠。传言越来越离奇，熊猫被传得其丑无比，还被传得修炼了邪术、魅惑之术，搞得天界朝臣向帝君砸来尺厚的奏折。
　　传言到了老君耳中已是被说得不堪得很，弄得老君一口上好香片硬是喷出，连镇元子的人参果都不及碰，忙告了罪向九重天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