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风来》悄然而去

7、第 7 章

　　后山的百合花田真真是一个独处的好地方，一望无际的洁白花朵在人的眼里倒映出安宁之色，微风徐徐带过淡淡的花香。夕幻在这花田之上乘风飞舞，直直飞向花田的尽头。突然感觉身旁有一股疾风驶过，看向前方，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快速驶向远方。
　　“何人？”夕幻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却迟迟难以追上，他们很快便离开了陈仓的地界，来到未知的空域。
　　前方的黑色身影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夕幻以为对方飞不动了，赶紧加了一把劲，竟赶上了。在接近黑色身影的那一瞬间，夕幻赶紧伸出一只手试图抓住其肩膀，谁料，黑影反应极快，反手抓住夕幻伸出的手，便把她拖到了面前。
　　看着眼前的人，戴着青铜面具，这身量眼神，不是易申是谁？
　　“易申，你怎么在这？”夕幻转惊为喜。
　　“我来陈仓赏花，正好在花田看到你，便引你来这边见见你。”易申微笑着说。
　　“为什么要在这？在陈仓山不能出来见我吗？”夕幻撇嘴道。
　　“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也知道，我的仇家很多的。”易申吓唬道，“还有，你这次看到我的事，不要告诉卫疏。”
　　“为什么？”夕幻追问。
　　“我怕他杀了我。”
　　“原来你也是神仙的仇家啊。”夕幻一脸焕然大悟，拍拍胸脯保证道：“我绝不跟神仙讲我见过你。”
　　易申看着眼前的少女，梳丱发，着青衣，窈窕娇俏，心隐隐作痛，似乎又看到了千万年前的那个她，她也是这般纯真可爱，神色眉眼里是那么像。如果大家都不会长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了，我们还是这样单纯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时光匆匆而逝，历史的车轮轰然碾过，仿佛她又回来了。
　　听闻卫疏征兵归来，夕幻赶紧跑去山门迎接，她已经忍不住想要见到卫疏。只见山门前聚集着白茫茫一片人，都是来迎接卫疏的。夕幻赶紧挤进人群中，她一定要占一个好位置，让卫疏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你知道吗？卫疏仙君身边那个小丫头，竟然自称是仙君的妻子。”人声嘈杂中，夕幻听见两个仙娥在议论自己。
　　“我们仙君在天界声名赫赫，且俊美无双，地位尊贵，爱慕他的人从过去到现在就从来也没有断绝过，她一个妖精妄称自己是仙君的妻子，也是可以理解的，想这天下谁不想当我们仙君的妻子啊！”另一仙娥答。
　　“哎，可惜我们仙君早就心有所属了，想那撷云宫的束芸宫主，柔情绰态，吐气幽兰，真是千秋绝色。”旁边的仙娥叹气道。
　　神仙已经心有所属？撷云宫的束芸宫主是谁？听他们的口气似乎这个束芸宫主跟神仙很是般配。夕幻内心早已乱做了一团麻。
　　“仙君。”人群里突然有人指着前方喊道。
　　往前看，果然远方有一队人马朝陈仓方向飞来，想是卫疏带领此次征集的兵马回来了，白压压一片人越来越近，卫疏在队伍的最前面，身着银色铠甲，头戴银色头盔，这样的他，夕幻是第一次见，他没有了那股淡薄的气息，那种超然物外的风神，全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势，似乎天下就在他脚下。夕幻突然感觉对卫疏，她了解的那么少，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条银河。
　　卫疏回来了，可夕幻已经无心让卫疏见到自己，她被一阵落寞笼罩了，回到桦梧院，她不像往常抓住一切机会跑去覆雨楼，待在卫疏身边，明明她知道，那个她牵挂的人就在那里，可是她知道了什么，她再也做不到坦然的跑去卫疏身边，那个束芸宫主真的是神仙心仪之人吗？
　　夜，静悄悄的，月光一片皎洁，墨蓝色的天空镶嵌着无数如钻石般的星星，星光洒在百合花上，似有无数萤火虫在花田里飞舞，夏夜，好美。夕幻躺在花田里，被百合花们合力隐藏。青色的纱衣乱糟糟的覆在草地上，就像夕幻此时此刻的心情。
　　“夕幻。”远远传来一声呼唤，眨眼间卫疏已经落到了夕幻身旁。
　　听见卫疏叫自己，夕幻心里的乱麻似乎瞬间解开了，满满的只有甜蜜，她立刻站起身，看到卫疏飘飘然朝自己飞来。哦！他们原来也可以这么近。
　　“神仙，你回来了！”夕幻立刻挽上卫疏的胳膊。
　　“今日才到陈仓，”卫疏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青色夜明珠，略一施仙法，其马上变成一条用金线穿成的项链，“我此次去东海征兵，瞧见这深海夜明珠与你很是相配，我来给你带上。”
　　卫疏转到夕幻身后，项链穿过夕幻的颈脖，垂到夕幻胸前，夜明珠在这夜空下发出青幽的光，卫疏冰冷的手指有意无意的碰触到夕幻的后颈，惹得夕幻一阵颤粟。对夕幻而言，再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了吧！
　　“神仙，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夕幻突然冒出回送一件礼物给卫疏的念头，急忙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化作了一根青绳，笑着拎起这根青绳在卫疏眼前摆了摆，一脸调皮，道“这是我，你戴上这根青绳就是我在你身边。”说完便拉起卫疏的左手，硬是给带上了，卫疏抬起手，看了看这只多了一条青绳的手，粲然一笑：“挺像你的！”
　　与卫疏在花田一别，躺在桦梧院的床上，夕幻的内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神仙是否也是喜欢自己的呢？神仙有心爱之人应该只是谣传吧？夕幻一会儿开心的哈哈大笑，一会儿又落寞的神情扭曲，暗恋的少女心情或许都是这般纠结痴狂吧！
　　卫疏自上次征兵归来，就马不停蹄的开始训练新兵，他做不到日日去夕幻的桦梧院，甚至十天半月也不会去看夕幻一次，前一刻的喜悦还未散去，新添的冰冷已经迫不及待的赶来了。夕幻不禁想，神仙应当是不爱自己的吧，爱一个人怎么能忍住这么久不去看对方，夕幻常常偷偷跑去校场看卫疏训练新兵，但是却做不到跑到他的面前，让他看到自己，就算只是打一个招呼。
　　“瞧，那丫头又在偷看仙君练兵了。”
　　最近陈仓山的风言风语突然多起来了，似乎全天下都知道夕幻暗暗爱慕着卫疏仙君，不知天高地厚，痴心妄想，不可避免的，这些话多少传到了卫疏耳中。
　　一日，卫疏仙君赶去桦梧院瞧瞧夕幻，顺便再教教她术法，他认为一个合格的妖精该有上进心，法术光是足以保命还不够，妖生也要有追求。在路上再次听见几个仙童在窃窃私语，私下说夕幻爱慕自己，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不知是谁造的谣，要是被我知道，定削了他的仙根。
　　踏入桦梧院，夕幻打了一桶水，正在水井边洗头。
　　“妖精原来还要洗头啊！”卫疏故作嘲弄道。
　　“神仙，”卫疏已经有整整十三天没来找自己了，夕幻听到卫疏的声音，不自觉把头发从水桶里提出来，掀到背后，早已及腰的长发弄得夕幻全身都湿透了。
　　“瞧你，这么不小心。”卫疏眼神一瞥间，夕幻的头发，衣服全都干了。
　　“神仙，”夕幻眼睛一眨，再睁开，眼眶里水汪汪的，就像喝了酒，都醉了。
　　“夕幻，我几天没来看你，你有没有好好修炼？”卫疏微笑道。
　　哪有几天，明明都已经十三天没来了，夕幻暗暗揶揄。
　　“你在想什么啊？”卫疏见夕幻发呆，宠溺的笑道，径直朝夕幻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了下来，摇摇头，说：“不可不可，夕幻已经是大女孩子了，近来山中谣言不断，我还是避避嫌吧！”便又退了回来。
　　夕幻听卫疏如此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瞧着卫疏说：“如果不是谣言呢？”
　　“你说什么？”卫疏眼神明显沉了一沉。
　　“我喜欢你啊，我幻化成人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那时候的你虽然对我冷冰冰的，但是你还是让我留在你身边，后来你教我法术，送我去孤云岛，一直一直，我的生活中只有你。”夕幻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
　　卫疏内心略一思索，夕幻所谓的喜欢，大概就是单纯的喜欢，而不是男女之情吧，无论如何，他早已不入红尘了。
　　“夕幻，我也喜欢你！”卫疏的笑还是那么自然毫无瑕疵，“你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明明是这么残忍的话，在卫疏嘴里说出来却毫无分量，云淡风轻。
　　“女儿？”夕幻赶紧转过身，走到水井边，把整个头都浸在水桶里，泪如泉涌，她好想大哭一场，却强忍住哭音，说：“神仙,我要洗头了。”
　　卫疏见夕幻反应不对，不禁扪心自问，难道夕幻真的对自己产生了男女之情？却马上抛弃了这种想法，强作笑容道：“那我下次再来看你。”便匆匆离开了桦梧院。夕幻年纪还小，经历的世事还少，她知道什么是爱情吗？我只是她最初遇见的那个让她心动的人，这样的感情，还称不上是喜欢，仅仅是依赖而已，多经历一些人生的悲欢离合，她终会懂得何为爱情，遇见那个她真正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