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风来》悄然而去

25、第 25 章

　　覆雨楼内的两人，相顾无言。
　　一千五百年过去了，他们的距离似乎也跟着远了。

　　“我现在该叫你易申还是卓宜。”
　　“还是叫易申吧，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卓宜了。”

　　“当初你不告而别，我和师父一直在找你。”卫疏有很多话想问，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对不起师父。”易申想起重央神尊，不禁露出痛苦的神色。
　　“当年仙魔大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胜利在即，为什么你突然消失，而束芸……也死了。”卫疏说到束芸的死的时候，语气都开始颤抖，“你的消失跟束芸的死是不是有关系。”
　　“对，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喜欢束芸也并不是什么秘密。束芸死了，我本来也不想活了，但是有一个人告诉我，我可以复活她，所以我再也没有回来。”
　　“陈仓永远有你的位置，师父马上就要出关了，他见到你肯定很高兴。”
　　易申抬眼看了看卫疏，他明白，自己是回不来了。

　　易申也被安排进桦梧院，一进院门，就感受到白兰策的气息，心想他果然跟了过来。

　　听着夕幻和白兰策打闹的声音从房间传出来，他的手停顿了一下，还是敲了门。

　　“请进。”屋内的白兰策早知道易申来了。
　　易申推开门，夕幻忙迎上去，“你原来叫卓宜，跟神仙一样是重央神尊的弟子。”
　　“我还是习惯你叫我易申，我是个有秘密的人，但是我从来没有刻意骗你。”易申说起话来如同柔风细雨一般，把夕幻仅存的一点膈应感也吹走了。

　　“白兰策，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束芸的命魂在哪里了吗？”易申眼光直直的看过去，不悲不喜。
　　“束芸的命魂，就在这陈仓山上，这儿可是你的家啊，你就留下来慢慢找吧，我先回去了。”白兰策一阵风似的溜走了。

　　“白兰策这次怎么没有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找？”夕幻一脸疑惑的问向易申。
　　“他也许心里有其他计划吧！”易申看向身边的夕幻，“你不要太相信他。”
　　“他不是我们的朋友吗？”夕幻不明白，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怎么还不能相信白兰策，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坏人。
　　“朋友？朋友也有真假。”易申眼神凌厉起来，“白兰策一定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夕幻很久没有回陈仓了，她躺在后山的百合花田中，嗅着清甜的花香，夜空中的星星闪着璀璨的光芒，夕幻伸手摩擦着颈上的夜明珠，卫疏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晚送她夜明珠的。

　　夕幻突然感觉有人站在自己身边，抬头一看，是卫疏，在蓝黑色的背景下，他那一身白衣随风微微摇曳，如果黑暗中的一束光。

　　“神仙。”夕幻赶紧爬了起来，站在卫疏身边。
　　“你还知道回来啊？”卫疏脸若冰霜，看得夕幻心惊肉跳。
　　“神仙在哪，我就在哪，我当然会回来，除非……”夕幻支支吾吾起来。
　　“除非什么？”卫疏扭头看向夕幻，只见她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除非神仙……不要我了。”夕幻声音沙哑起来。

　　卫疏从来没有想过不要夕幻，她是自己的血点化成形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
　　但是他现在已经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拿她当个孩子。

　　“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神仙，对不起。”夕幻抬起头，只见她瘪着嘴，忍着哭泣，但是眼睛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了，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好了好了。”卫疏把夕幻拉进自己的怀里。

　　夕幻的眼泪更刹不住了，自己三翻四次私自离开陈仓，卫疏却从未怪过她，夕幻趴在卫疏的怀里放声大哭。
　　她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听神仙的话。

　　魔兵不仅在人间肆虐，甚至开始准备攻打昆仑、蓬莱两座仙山。天帝已经纠集各方势力，准备迎战，而卫疏是天帝钦点的元帅。
　　一千多年前的那次仙魔交战，陈仓一派势力突出，也难怪这次天帝还是任陈仓一派为首。
　　可是这次的陈仓只有卫疏一人了，束芸已死，卓宜已无心正道，师父也在闭关修炼。他必须承担起陈仓的责任，拯救万民于水火。

　　昆仑山下，烽燎一身紫色铠甲和头盔，身姿英武，身后是几万整齐划一的魔兵，口号声声震耳，旗帜猎猎作响。

　　对面是一身银色铠甲的卫疏，他面容清冷，却不怒自威。几万天兵天将陈列在身后，只待卫疏一声令下。

　　“卫疏，一千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是你，天界是不是没有人了？”烽燎调笑着，引得一众魔兵哈哈大笑。
　　“我记得，当初你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在老魔王身边，既然老魔王杀得，你便杀得。”卫疏淡淡回应着，这一战，他必胜。
　　“你住口，你们杀了我外公，我今日就叫你偿命。”说着烽燎的天琊剑蓄满力量，直直朝卫疏刺了过去。
　　卫疏手握长枪，在空中跟烽燎打了起来，地面上，天兵天将跟一众魔兵也在鏖战。

　　很快，地面上已经尸横遍野，双方都伤亡大半，而在空中的两人仍然打的不可开交。

　　烽燎见自己已经慢慢处于劣势，忙逃命而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在昆仑点上一把大火，整个昆仑仙山都燃烧在熊熊烈火之中。
　　卫疏率领天兵天将乘胜追击，烽燎迫不得已跟卫疏对上，但是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有十余处，很快就抵挡不住卫疏的攻击。
　　当卫疏的长枪朝他的心口刺过来的时候，他不甘心，自己的大仇还未报，难道就要死在卫疏的长枪之下？
　　但是想象中是死亡并没有来临，一个身穿白衣，戴着白色斗笠的男子在关键时刻救了他。

　　来到魔界的斩生殿内，男子拿下斗笠，开始为烽燎治伤，他眼中毫无波澜，像一个最陌生的人。

　　“果然是你！哈哈！”烽燎看到白兰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的同时嘴角流出一股血。
　　“别动，你还要不要命？”白兰策眼神严肃。
　　“当初你说要加入魔界的时候，我就很不解，你的功力深厚，完全没有必要来魔界受人指使。来魔界这些年，你也很少掺和魔界的事情。看来你是早有计划。”
　　“我只是看不惯天界的那班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白兰策淡淡说着。“我希望你不要再冲动行事，下次你可能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我等了一千多年了，我再也不想等了，我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烽燎的眼神透出凶狠的光。
　　“筹谋千年，不要毁于一旦。”
　　“束芸的命魂到底在哪里？只要我用魔界秘术复活了束芸，她跟易申还不是听我差遣？”
　　“我还不能告诉你。”白兰策治伤的手顿了一下，他现在已经开始犹豫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这次魔兵攻打昆仑，虽然被击退，但是昆仑仙山被毁，实乃天界一大耻辱。

　　勾星殿内，天帝正在听卫疏汇报本次的战况，他着黄色重工珠绣华服，头戴金冠，约莫三十岁的样子，脸上透露出一股威严。

　　待卫疏走后，天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天后一身繁华，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哼，竟然让那个野种逃走了。”天后阴恻恻的说道。
　　“你能不能别叫他野种？”天帝面露无奈。
　　“都是你干的好事，竟然跟魔界妖女苟合，还生下野种。”天后咬着嘴唇，恶狠狠的说完便拂袖而去。

　　天帝端坐在桌前，从袖中掏出一幅画像，轻轻打开，上面画着的是一个年若二八的少女，只见她明眸皓齿，艳若桃花，嘴角轻轻勾起，那是世界上最甜美的微笑。

　　卫疏凯旋而归，陈仓众弟子皆在山门迎接。夕幻夹杂在人群中，欢呼雀跃着。
　　卫疏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夕幻，朝夕幻露出一个微笑，夕幻朝卫疏挥着手，笑的嘴巴都僵了。

　　“你刚刚看到卫疏仙君笑了吗？”一个仙娥一脸震惊的朝另一个仙娥问。
　　“我看到了，啊啊啊，卫疏仙君竟然笑了。”两个仙娥发疯似的大叫起来，往日的仪态被丢到九霄云外。

　　卫疏出征昆仑的这段时间，易申已经在陈仓仔仔细细地毯式搜索过了，却还是没有感应到束芸的命魂，希望的火苗渐渐熄灭，他现在就想找白兰策问个清楚，可是，白兰策行踪不定，他只能去找魔王烽燎打探情况。

　　斩生殿内，烽燎光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臂膀，上衣褪至腰际，两个魔界侍女正在给他背后的伤口擦药。

　　“魔王！”易申走进殿内。
　　“你这次来又有什么事？”烽燎语气不耐。
　　“我迟迟找不到束芸的命魂，白兰策说束芸的命魂在陈仓，所以特来找他问个清楚。”
　　“那你找他去啊，来我这里有什么用。”
　　“白兰策行踪不定，也许魔王会知道他在哪里。”
　　“他就魔界侧殿休息，昆仑一战我险些丧命，多亏他救了本王。”魔王回头直直的望着易申，“如果有一天你跟我一样站在卫疏，站在天界的对立面，你是否能为魔界全力以赴。”
　　“魔王，只要你能复活束芸，我的命就是你的。”易申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似乎已经麻木了。
　　烽燎哼笑一声，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