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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的父亲(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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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尚往来历来是人们津津乐道的传统美德。父亲在与人的日常交往中,既想做一个礼尚往来有礼有节的人,又由于生性小气,暗暗地愉悦于在和别人交往时别人让给他的点点蝇头小利。在这一点上,父亲显得那么的可笑,又是那么的可怜。多年以后我回想起来父亲当年的这种性格和做法,心头是多么的心酸。
按照村里的习惯,父亲新从外地回来,有热心肠的邻里亲朋到访问贺,作为主家,本应先掏出相对比平时要更好一点的香烟招呼来访者,虽然说这是微不足道的细微末节小事,无关紧要,但一来是撑撑自己的门面,在外面辛苦了一年或者一段时间,有什么成果,掏出一两根高档的香烟,无形的自家脸上也觉生光,二来也是对来访者尊重。
一个村子里的人,虽说用不着那么拘泥,但是我的父亲在这一点上,就是有点看不开,总想着在不起眼处占别人一点小便宜,父亲的这种性格在村子里以及远近的邻村都是出了名的。远近厚道的庄稼人,倒宁愿在这种细微末节无关痛痒的小事上礼让父亲一些,不与父亲斤斤计较。而遇着那些不厚道的人呢,让父亲占一点小便宜,在父亲的些微愉悦中,然后又略施小计从父亲哪里捞到更大的他想要得到的好处。我这么说,也不是要贬低那些想从父亲那里捞好处的人,贫穷的父亲,哪里有什么好处让别人捞呢,无非就是借一些小钱罢了,只是当时,偶尔会有人借得久了不还,而自家的学费还欠着一截,总让家人觉得父亲是一个丢了西瓜拣芝麻的人。
父亲回家的那天晚上,如果一直没人来访,他就几乎一直不与我们说话。
到了灭火熄灯大家洗了脚去睡了之后,半夜会从后屋的房间里传来父亲与母亲的争吵声,把在前屋独自睡觉的我惊醒,仿佛这已经形成了一个惯例,争吵的类容无非是母亲抱怨父亲不合常理的一些举动,本来都是琐碎小事,可母亲历来都是大声大气的。那时,我与父母不睡在同一个屋里,我是睡在主屋朝南斜对面的一个单独的屋子,小小的二层土楼,底下一层是个杂物间,用来储存杂物。原来是祖母住的,祖母是跟二叔一家一起生活的,二叔在村子后头买了一间厦屋后,祖母也跟着一起搬到村后头的厦屋里去了,就把这间单独的小屋子留给了我居住。虽然了简陋了点,但是收拾得也算干净,处的位置也算开阔。
历来我家过年都是不算平静的。
十年九吵,在我的记忆里。打从我能够知事起,似乎就有一颗对儿子仇恨的种子深深地埋在了父亲心里,随着一天天的长大,从蹒跚学步到疾步如飞,从咿呀学语到口若悬河,那颗种子也在生根发芽,在可见的未来,一点一滴地变得枝繁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