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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的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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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各不同。在我的眼中,不幸的家庭虽然不幸的状态各有各的不同,除了天灾人害,比如遗传或不遗传的严重的疾病,突然遭遇的车祸飞机失事等等,绝大部分最根本的原因是不能正确的认识世界,认识社会,认识自己,不尊重社会法则,不尊重自然规律造成的。家庭中的每一员都自以为是,我行我素。我家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不幸的家庭。能给家庭带来幸福的因素一样没有,每个人的行为观念与行事方式都是不幸的载体,而人人都不自知。
父亲与我到现在一直也没有见面,在通讯如此发达的今天,不光与我没有联系,也与家里的其他人没有联系,没有联系方式,在他身上连一个百元一部的老人机都没有。
多少年来,我与家里的纽带一日一日渐渐的撕裂着,像悬崖边上掉下重物的不堪重负的绳子一样,不断地厮磨着凸出的岩体,在一点一滴的割裂着绳体。
自然而然,我家是一个很贫穷的家庭。在我很小的时候,柔弱稚嫩的我,总是暗暗的有一股决心,或者说是一种憧憬,憧憬着未来的一天我一定会改变家庭的命运,这个憧憬是那么的遥远,渺茫,而且充满着未知,但是我却一直在憧憬着。在翻山越岭走亲戚去母亲外公家的路上,经过一个高高山顶在一棵松树的阴凉下歇息的时候,望着在山麓脚下远远的突然变得渺小被大山包围着的小村子和对面连绵高高起伏的峰峦,迎着荡胸的拂面的清风,仰面头上是旷远的蔚蓝的天空,我也是这样憧憬着。我只是这样的憧憬着,我却不知道这样的决心变成现实的一点一滴的落脚点在哪里。
那个时候,我只是朦胧的知道,我要读书,好好学习。只有读书才能改变我家庭的命运。有的人说,生活的强者,总是能主动掌握自己的命运,而生活的弱者总是由命运掌控自己。
父亲每年都要去汉口打短工,从家里与汉口之间往返几次。在我的印象中,我读小学的时候。每年年底放了寒假,初雪在门外纷纷扬扬的飘着,冷空气从木板门缝里钻进来,吹在我穿着棉袄的背上,背上刺骨地发凉。火坑里噼啪噼啪燃烧着一根根松木柴火,红色的火苗从挂着的铝铫子周围直蹿而上,散发出来的热量又烤得我微微向前匍匐形成烤火姿势的胸膛发热,把胸前的棉袄都烤热了,让我觉得一阵一阵的灼烧。
这时门忽然嘎吱一响,进来一位窜门的村里的熟人。一阵寒暄,从角落里搬一把松木椅子过来,搓搓手说:“好冷呀!”
“嗯,可不是吗,今年的这场雪可真是时候。”我说。
“要下场雪,不下雪这冬天就就不叫冬天了。”他又说,“你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啊,他没打电话回来,一直也没个音讯。”我说。
“你爸这个人,也真是,这都什么时候了,马上快过年了,也不说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回来,通个气儿。就舍不得打电话那几块钱,这么多年,这性子一直改不了。”
“可不是嘛,你说这才要几个钱啊,这就是典型的丢了西瓜拣芝麻的人。”我说。
“哎,可怜人啊!”
熟人与围在火坑的我或者母亲一句一句的闲聊着,时不时搓一搓张开着的烤火的手掌。
碎小的雪花偶尔会从窗户的缝隙里飘进来,遇着屋里温暖的气流又融化了。可是家里人盼着父亲回家的心一直还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