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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地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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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地牢
楚兰领着玉桂离了杂物院,
走了一会儿,玉桂发现这不是回不移轩的路,但见楚兰一副笃定的样子,也不敢问,只好一路跟着。
又走了小半盏茶的功夫,二人差不多走到了相府的东北角,
面前是一个暗沉沉的小院子,门上栓了两圈铁链,没有挂锁。
楚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上前轻手轻脚把铁链取下,顺手递给玉桂:
“一会儿我进去,你再原样把门栓上,
在这儿等我,小心点儿别让人看见,我回来时,你再给我开门。”
玉桂唬得肝儿都颤了:
“二小姐,这是哪儿啊?
咱们明儿白天再来吧,奴婢瞅着害怕……”
楚兰也不解释,只拍拍她的手,一闪身进了院子。
玉桂想喊又不敢喊,只能照楚兰吩咐的再把院门栓上,
也不敢走远,就蹲在门旁的阴影里,只盼二小姐快些回来。
楚兰摸进院子,凭着记忆找到院西边一间好像柴房的屋子,
推开虚掩的门,果然里面漏出微弱的光亮来。
这是哪里?
这间屋子的下面,就是相府的地牢。
上一世,楚兰被玉杏用绣了春宫图的荷包栽赃,
楚夫人恨急,问都没问一句,就把她关进了府里的地牢,
水米不供,生生关了三天三夜,几乎去了半条命,
三天后,楚兰被人从地牢里架出来,直接丢去祠堂,一直关到出嫁。
这个地方,她印象太深刻了。
看地牢的两个婆子嫌这里简陋,只有白天在,
反正关在这里的人都是锁着的,没人看着也出不来,
便是能出来,院门还在外面用铁链拴着呢。
楚兰悄悄的走下地牢,打眼一瞧,果然只有韩嬷嬷一人被锁在西面的墙上,
看守的婆子对她还算过得去,锁链留的长,刚刚能够她靠着墙坐在地上,
此刻韩嬷嬷正垂着头倚在那里,下来人也没发现,不知是睡了还是昏了。
楚兰从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碗冷茶,端到韩嬷嬷近前,蹲下来,
用手指沾水,弹到她脸上。
韩嬷嬷一个激灵醒过来,来不及看清来人是谁,一眼瞧见面前的粗瓷碗,挣扎道:
“水,水,喝水……”
楚兰把碗递到她口边,韩嬷嬷一口叨住碗边,几口就把一碗冷茶喝光了:
“还要,求求你,再赏一碗!”
楚兰把碗放在一边:
“着什么急啊,你若是能让我高兴,那边儿那一大壶茶水都是你的。”
韩嬷嬷闻声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清来人: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兰笑了笑:
“这你就别管了,我既能进来,自然有法子知道。”
韩嬷嬷愣了半晌:
“你果然是装的,你就不怕我告诉夫人吗?”
楚兰又笑了:
“这么大岁数了,说话这么天真。
大姐姐是母亲的心头肉,你敢把主意打到大姐姐身上,母亲不会再让你回正院了。”
韩嬷嬷激动起来:
“我是冤枉的!一切都是玉杏那个贱人和她娘搞的,
她做梦攀龙附凤不成,拉我陪葬!”
楚兰竖起一根手指:
“小声点儿。
你还不知道吧,玉杏昨儿一早已经被人牙子带走了,据说是卖到西狄去。
对质的人都没了,你这事儿,就算到这儿了。
母亲把你锁在这里,也不过让你吃点苦头罢了,没打算再审你。”
韩嬷嬷浑身像抽了筋似的瘫软下去,
这些事儿,她早就想明白了,只是心里还存着丝侥幸,
夫人会念着她多年的忠心对她与旁人不同,
如今被楚兰一下戳破,顿时整个人都散了。
楚兰伸手碰碰她:
“哎,精神点儿,我有事问你。”
韩嬷嬷低头不吭声。
楚兰冷哼一声,慢悠悠道:
“小·彩·云——”
韩嬷嬷猛地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鬼一样看着她。
楚兰装模作样的叹口气:
“看不出啊,韩嬷嬷,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外面还养了个小武生那,
听说身手不错,人也俊式,半副身家都填进去了吧?
你是潇洒了,只不知你娘家弟弟若是知道此事,会不会……”
上一世,楚兰为了打探白姨娘的下落,花了好长时间派人进楚府打听消息,
顺带着也打听出了许多旁人的消息,韩嬷嬷的事只是很小的一件。
韩嬷嬷娘家人口简单,只有一个老娘,带着姐弟两人。
早年家里穷,她老娘就把韩嬷嬷卖给人家做侍女,
自己搂着儿子宝贝着养。
后来韩嬷嬷慢慢熬出来,也往家里送了不少钱,
她老娘便更舍得给儿子花钱了,
愣生生把一个贫家子弟娇养成个不学无术的混混。
韩嬷嬷年轻时候的钱,几乎都搭在这个弟弟身上,
后来年纪渐长,自己又没结婚生子,才渐渐开始攒钱,为终身打算。
也不知怎么得,韩嬷嬷后来竟搭上一个小武生,
一头就栽了进去,既当情人又当儿子,半数财产都填在里面,更没有钱接济弟弟了,
弟弟本也不爱在家待着,这下更有了理由,扔下老娘出去混去了,
一个月回来两三次,回来就跑到相府找她要钱,
是以她娘家老娘只能托付给表弟夫妇照顾。
韩嬷嬷心中打鼓,若是被她那不成器的弟弟知道她在小彩云身上花了那么多钱,必是要闹到戏班去的,
韩嬷嬷一咬牙:
“你想知道什么?”
楚兰眼睛盯着她:
“府里也有别的妾室生了孩子,
为什么夫人偏偏视我和我娘为眼中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韩嬷嬷惊讶的合不上嘴:
“你知道了……
也是,你连我的事都知道的这么清楚,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事。”
楚兰点点头,示意她快说。
韩嬷嬷犹豫了一会儿:
“夫人年轻的时候脾气急躁些,与老爷处的不甚和睦,与老夫人更是疙疙瘩瘩的。
有一年,老夫人赏了个丫头给老爷,正是老爷喜欢的和顺性子,老爷一下就宠上了,这个丫头就是白氏。
夫人觉得老夫人是故意赏人下来气她,便常常拿白氏撒气,
老夫人又觉得夫人这是在下她面子,便要提白氏做姨娘,
夫人死活不同意,婆媳俩就僵住了。
没多长时间,夫人查出有孕,
老爷为此特意去找老夫人说情,老夫人虽没再坚持提姨娘,但憋了一口气,搬到庙里静修去了,没大事不回府。
那白氏便给暂且丢在一边了。
谁知道没过几个月,白氏也查出有孕,时间往前一推,竟是跟夫人前后脚的日子,
夫人便认定了白氏是老夫人留在府里气她的,哪能不恼?
好巧不巧,白氏又跟夫人赶在一天分娩,两个孩子只差小半个时辰,
夫人本就生得艰难,鬼门关上绕了一圈回来,醒来听说此事,认定是你们母女克得她难产,
什么也顾不上,立时便要弄死你们,
幸亏老夫人从庙里赶回来,才拦下了。
可是夫人这口气终究没有发出来,自然视你们为眼中钉。”
楚兰心中凄然:
原来就为了这个,
就为了这么点事,让她们母女生生离别十五年,
上一世更是到死都没见到面。
楚兰恍恍惚惚站起身往外走。
韩嬷嬷在身后道:
“你就这样走了?不怕我把你的事告诉别人吗?”
楚兰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冷冷看着她:
“那我就把存着你另一半身家的那套房子的地址,也告诉你弟弟。”
说完,不顾韩嬷嬷惊诧的脸,转身走了。
……
玉桂正抱着肩膀蹲在院门旁,忽听得耳畔轻轻的敲门声,
玉桂吓得打了个冷颤,凝神再听,反应过来是有人在院里面轻轻敲门。
是二小姐!
玉桂一跃而起,手忙脚乱的解开铁链,
楚兰轻手利脚的出来,示意玉桂栓上铁链,
二人快步离了这里。
楚兰领着玉桂往回不移轩的方向走了一会儿,终是觉得心中郁郁,
调转方向,往花园去了。
去花园的路上,找僻静的地方把楚兰身上侍女的衣服脱下来,
玉桂才算彻底松口气,
放下心来陪着楚兰散步。
二人踱进花园,
楚兰一直默默的在前面信步而走,
玉桂看出她自那个黑沉沉的小院出来就心事重重的,
也不知该不该问,只得放慢脚步默默在后面跟着。
主仆二人一言不发在花园里逛了好一会儿,
楚兰一下站住脚,
玉桂上前道:
“二……”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拦住,楚兰压低声音:
“你听……”
玉桂支棱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果然隐约有声音传来,
像是女人念经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玉桂腿都麻了:
怎么今儿晚上的事都这么邪门?
有心劝二小姐回去,定睛一瞧,二小姐已经猫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了!
玉桂默默长叹一声,苦逼的跟着摸过去。
二人小心翼翼的寻过去,寻到一排花篱处,声音就从花篱背后传来,
楚兰悄声蹲下,在花叶间寻了一个空隙往对面看,
看了半晌,示意玉桂靠过来看。
玉桂轻手轻脚的凑上去,尽量贴近空隙:
花篱背后果然有一个人!
隐约看得见地上点了香,摆了贡品,
一个人侧对着她们跪着,口中念念有词,念一会儿便拜三拜,
天黑看不清脸,只看得出是个女人,穿得不是侍女的衣服,不知是哪位主子在这里。
玉桂看了一会儿,默默退回来。
楚兰用口型问她:
是谁?
玉桂摇摇头,实在看不清。
楚兰正要再凑近看看,忽听得对面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
二人忙忙躲在阴影里,一动不敢动,
等了一会儿,那人从花篱后面绕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