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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不移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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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不移轩
趁着这会儿空闲,楚兰把院里新来的,原来的侍女都叫到屋里见面,
新来的侍女逐个儿上前请安,
楚兰看了一遍,心中暗赞玉桂挑的人果然都看着稳重妥当。
两个二等小侍女取名玉柳、玉棉,和原来的玉桐一起,由玉桃管着,
两个一等侍女取名玉榕、玉梅,至于画眉儿嘛——
楚兰看着她娇俏的脸庞若有所思:
“你原来的名也不错,很衬你,我也喜欢,便不改了。”
画眉儿惴惴的心落了地,喜得忙忙上前行礼谢楚兰。
正说着话,松儿来了,
张嬷嬷行事果然利索,说是午饭前把人送来,一出楚兰的小院,带着剩下的人拐弯就去找于嬷嬷换人。
松儿是府里的家生子,母亲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多年,
是以楚夫人一直远着她,不让近身,
松儿也看得通透,不争不抢,不出头冒尖,让干什么便干什么了事,
否则以松儿的性情品貌,何至入府几年还是个二等侍女。
张嬷嬷跟于嬷嬷一提要换走松儿,
于嬷嬷心中乐得把这个烫手山芋名正言顺的推出去,
脸上假做为难,拱着张嬷嬷说了半箩好话,才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张嬷嬷脸上笑得亲热,心里暗骂:个老货,忒会拿乔!
嘴里头老姐姐,老妹妹叫个不停,手里攥着松儿,脚下次溜溜走得飞快,
献宝一样送到楚兰院里,
又得二小姐赏了个笑脸。
张嬷嬷成就感满满的走了,
楚兰挥退众人,只留下玉桂、玉桃和松儿三人,
把松儿叫到跟前,问道:
“父亲说我可以自己挑人用,我便想起你来,你可愿意跟着我?”
松儿早便在正房待够了,又听张嬷嬷说二小姐肯抬举她做一等侍女,进门前便满心欢喜,闻言立时跪下磕头:
“奴婢谢二小姐抬举,奴婢愿意跟随二小姐!”
楚兰笑着叫起,为松儿改名玉松,让她管着其余三个一等侍女,她和玉桃,统归玉桂管理,
玉松喜出望外,立马跪下磕头拜谢,磕了两下就被楚兰笑着拦住。
楚兰拉着玉松又问了些家常事:
玉松的父、母亲和哥哥都在相府做事,
父亲跟着府里的大管家,母亲跟着楚老夫人。
两人虽不是甚在主子跟前露脸的人,但为人老道,又多年经营,都颇得上面的管事信任,人缘也好,
是以玉松的哥哥入府做事时,他们父亲便托着大管家给安排进了活儿轻松、又有机会露脸的前院门房当差。
轮到玉松入府时,偏偏赶上楚老夫人抱恙,那年年节便没回府,在静修的寺庙里养病,他们母亲自然也要留在庙里侍疾,
眼看玉松要掉在空档里,最后还是父亲又求到大管家那里,辗转托了后院的管事,把玉松塞进正院。
本以为就要在正院无所事事蹉跎到出嫁离府那日,
谁曾想,只因那日别人都嫌麻烦,把引楚兰去内书房的活计推给了她,
倒成全了这份主仆缘分。
说了一会子话,午饭提来了,
楚丞相昨晚说了楚兰的一应支出均从公中直接走,不必再过正院的手,
是以午饭也不用去正院领,可以直接去厨房提,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直接跟厨娘说,
反正东西也是公中的,厨娘们自是愿意卖人情给这位正得楚丞相宠爱的二小姐。
午饭摆上桌,又是满满当当一桌子,
除了楚兰份内的菜式,厨房里还孝敬了今日新制的青团点心,请二小姐尝鲜。
青团分甜咸两味,甜的是赤豆蓉内馅,馅的金沙蓉内馅,
都制成一口大小,放在保温的小蒸笼里,
外面的糯米皮子掺了青汁,清香软糯,里面的馅料浓郁香滑。
特别是那味赤豆蓉的甜青团,甚得楚兰欢心,吃了两个,伸筷要夹第三个,
玉桂眼疾手快把盛着蒸笼的碟子抽走,递给了玉桃,示意她撤掉。
楚兰举着空空的筷子,不解的看着玉桂,
玉桂正色道:
“二小姐,糯米易积食,您已经吃了三个了,再吃恐要不适了。”
楚兰可怜巴巴的看着玉桂:
“再吃一个也没事啊,父亲都说我瘦……”
玉桂不为所动:
“您身体消瘦,更要在饮食上多加注意,方能保养得宜。”
楚兰悻悻地放下筷子,示意把饭菜撤掉,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玉桂这么梗,
早知道就该晚一点再升她的管事之职。
玉桂有条不紊的指挥侍女撤桌子、上茶、铺床,准备伺候楚兰午睡,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
二小姐如此信任我,跟着她第三天就升我做了管事,一定要加倍认真,恪守规矩,回报二小姐的信任!
楚兰喝着茶,叫玉桃把黄狸猫唤进堂屋喂食,
今儿早上起,这猫便算在她院里扎下了营,一上午跟着太阳地儿移动,睡了半个院子。
等堂屋里开始摆饭,黄狸猫就乖觉的坐在门口,四只爪子收的端端正正的,尾巴从后面盘过来,放在前爪上,
也不着急,颇有耐心烦的看着楚兰用饭,偶尔跟她视线交会,就会抓紧机会“喵呜”一声。
楚兰看它着实可爱,但也不想惯它跟人抢食的坏习惯,
等饭菜都撤下去了,才让玉桃用小碗放了些猫咪爱吃的东西引它进来吃饭。
黄狸猫小碎步颠颠儿跟着玉桃进屋,一头扎进碗里埋头苦吃,
楚兰又叫玉桃倒了一半碗清水放在一旁,
黄狸猫仿佛知道都是给它准备的,大喇喇连吃带喝,舔干净两只碗,
满意的走到一边舔爪子洗脸。
玉桂上前请楚兰回卧室午睡,楚兰站起身来,往内室走,
本在专心致志啃爪子的黄狸猫一骨碌爬起来,跟在楚兰身后也往内室走。
玉桃刚忙上前赶它,猫咪的灵活劲儿哪里赶的走,七拐八绕就是不离楚兰左右,
楚兰被它逗笑了,对玉桃道:
“罢了,爱跟着进来就进来吧,看这些不要让它抓了东西。”
黄狸猫便算过了明路,楚兰在床上午睡,它就在脚踏上盘着“呼呼”,
楚兰午睡起来,让人伺候着洗漱饮茶,
它也伸个懒腰醒来,打着呵欠,溜溜达达自己出去了。
楚兰跟玉桂说笑两句猫咪,梳妆完毕,让玉桂扶着堂屋坐下,喊院外候着的人进来。
院外的人上午被打发回去,差事没完便不敢歇着,
吃了午饭每一个敢睡午觉,早早来到楚兰院外接着排队。
下午的事就都简单多了,大部分都是来送东西的:
屋里的摆设、院里的花草、茶叶补药、各式小物,
还有一个嬷嬷是账房过来的,不仅送来了楚兰院里这个月的月钱,还额外多加两盒银角子并一箱铜钱,
说是苏管事交待,留给二小姐赏人用。
府里的针线嬷嬷也来了两个,把楚兰从头量到脚,
也是苏管事交待,先赶着现下要穿的,抓紧赶几套出来,后面的随着跟上,
还说二小姐正在长身体,让她们每个月都来量一次尺寸,随时调整。
好容易把这些人都打发走,
楚兰刚刚坐下喘口气,又有一个眼生的嬷嬷进来请安。
楚兰抿了一口茶水方道:
“嬷嬷何事?”
嬷嬷躬身道:
“奴婢胡氏,特来请二小姐示下,院门的匾额处此刻空着,可要重新制一个挂上?”
楚兰闻言回想了一下:
好像这个院子以前是挂着块匾的,叫做——明珠堂,
自己昨天搬来时,大门上便是空的,想来是她那嫡亲的大姐姐觉得她配不上这“明珠”二字,特意摘走了。
楚兰心中冷笑,略一沉吟,道:
“我记得前日听父亲说过,我的‘兰’字,是取自他喜爱的一句诗词:
‘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
既然是父亲对我的一份期盼,我住的这个院子便叫‘不移轩’吧。”
胡嬷嬷顿了顿,低头领命退出去了。
……
“不移轩——”
晚上回府的楚丞相,坐在内书房,听苏安汇报楚兰院中今日的情形,听得楚兰为住的院子取的新名字,忍不住念出声来:
“你问清楚了,兰儿当真是这么说的?”
苏安欠身道:
“是,胡管事知道二小姐未曾开蒙,听得二小姐背诵您教的诗句,也吃了一惊,
是以记得特别清楚,而且二小姐还说取这个名字是为了承继您对她的期盼。”
楚丞相沉思片刻,抬头长叹一声:
“兰儿如此天资聪颖,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处事不周,耽误了她。
若是能自小养在府中,得先生启蒙教化,稍加点拨……”
说着重重摇了摇头:
“璞玉蒙尘啊。”
苏安忙上前劝慰:
“老爷无需自责,您当年也有您的不得已,
何况二小姐现今也回府了,既然资质过人,学东西必是比旁人进益快的,
反正婚事也要等个一面半载,只消让先生用心教导,您再从旁稍加点拨,相信二小姐必不会让您失望!”
楚丞相想了想,点头道:
“说的不错,我楚家的女儿,必是要比别人强的。
你去安排这件事,让兰儿去家学学习,叫女先生上上心,多多辅导兰儿,
若是教的好,年底的修束加三成!”
苏安答应着退出去,又苦哈哈的连夜去砸女先生的门了。
楚兰呢?
楚兰此刻正在去见自己娘亲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