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信笺》逝留

15、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

　　差不多是到了晚上吧，外面还是灯火通明的。“以后我来给你送饭，你放心吃就好。”是夏栀。她似乎很疲惫。“你......没事吧？”“我能有什么事。”她还故作轻松。“你真的是细作？”“你怎么知道了？”“我......”“随便吧，反正以后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可以正常生活了。”夏栀对我笑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笑，而且她笑起来很阳光，很暖。“你没有被为难吧？”“没有。你就别瞎操心我了，等到后天，你与北堂王完婚，我就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为什么？你要去哪里？” 我扒着笼子着急的问她。“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没必要再呆在这里了。” “那你要去哪里？”“我不知道......能在哪活就在哪活。”她露出一丝苦笑。
　　我端着巴掌大的碗，四分之一的米，二分之一的蒸野菜，还有一块羊肉。“这生活没宫里好，你先将就一下吧。”“我没关系，我什么都可以吃。”我对她笑了一下。我还没等到吃，就冲进来一群醉汉，我吓到碗摔在了地上，五六个醉汉来撕扯我的笼子，但他们没有打开，就转而去追刚跑几步的夏栀。接着就是一阵嘶吼。我不敢想象外面发生了什么。有一个醉汉又跑回来，看见了那块掉在笼子外面的羊肉，就捡起来囫囵着吞了下去，看见我面露寒光，又来撕扯着笼子。我吓得一直在哆嗦，手上握紧了匕首，但他突然开始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我想喊，但出不了声。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杀我。突然一个蒙面人冲了进来，打开了链锁，扛着我就往外跑。我开始还挣扎，但他身上的气味却是我熟悉的，我就不挣扎了。
　　他把我放到一个蒙古包里，我拉下他的面罩，是齐山玉。“你......你怎么在这啊？”我一直抽噎着。“没事啊！我在呢！”他一把搂住我，我也紧紧地搂着他。这熟悉的安全感。“你不是回去了吗？”“我回去了，谁救你啊！”这欠儿的！“好了，先喝点水吧。”我接过杯子的手一直抖，水都撒出来了。“还抖呢！你跟我抬杠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嘛！”“知道害怕就好！”诶~是沈筌！“筌哥，你怎么也在这啊？”“我来接我妹妹回家。”脸上什么划过，烫烫的。“你成亲之后会说话了吼！”“好啦！你还有任务。”“嗯？”“我们的大战要来了。”北堂王竟走了进来，我紧张的下意识去摸我的匕首。“别紧张。”齐山玉按住了我的手。“你这个‘贡品’还真不一般！”北堂王笑着坐下。“北堂王，不知您可准备妥当？”“自然，就差这位郡主了！”什么意思？我又被耍了？
　　这蜡烛熔地只剩蜡泪，微弱却也还很刺眼。
　　北堂家确实是造了反，也被压制，而国家逢内忧外患，是齐山玉提出的，准确的说应该是北辰，提出让北堂余党戴罪立功，若此举可成，则余人可保命，为农为商，不再从政即可。而所谓的造反却也是北堂家老爷受贿被人捏住把柄了才来的这么一出，加之北堂茗的任意妄为，造成了一个一损俱损的结果。北堂家老大识的大体，也明白利害轻重，就答应了这个计划。他来到这边疆，把苦难讨生活的人民聚在一起，表面过得寄人篱下，实际是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养精蓄锐。而我只是一个导火索。夏栀是蒙古国的细作，她以为她瞒过了鞑闼人，不，是这里生活的人，北堂王便将计就计送到宫里，让她当个宫女，一直在浣衣部里带着，那里苦累不说，消息也算片面，要传就传吧！这不等到帝位轮换，看似国家懦弱待兴，实则早已备好大战，再把她送回来，随她死活。这幕后的推手果真深不可测。
　　我的任务很简单，刺杀那位会来的蒙古国“贵客”。若我失败，就吹响竹哨，军队就大举进攻。“我可以！”“好，那你就先好好休息!剩下的那几个蒙古国的混混咱去处理了吧！”北堂王说完，就带着一堆人走了。还是称呼北堂王比较顺口。原来之前那样对我是演给细作看的，嚯！各个都是戏精本精啊！
　　“你怎么不走啊？”齐山玉还平静地坐着，喝着水。“怎么？用完我就赶我走了？你不哆嗦了？”“你......在这干什么呀？”“我们也就加起来一天没见吧！可我怎么这么想你呢？”“哎呀......你怎么这么肉麻啊？你受什么刺激了？”“我其实想明白了。我确实没和你真正的接触过，也不该想法子来欺骗你的感情，之前是我不够理智，我向你道歉，那你愿不愿意给我个机会，从新认识你？红豆？”“你......你怎么......”“你三哥告诉我的。”“你真的可以不在意之前的事情？”“可以。只要你可以只爱我一个人。”“废话！我还能爱谁啊？”“你答应了！你答应了！”“可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会离开，那怎么办？”“没事，我会去找你，实在不行我也试试沈南风的野路子，把你找回来......”“不行！你给我好好活着！我不离开你。”他搂着我，这感觉是不同的温柔。也许是我的错，是我一直不愿意放下对北辰的喜欢，把自己看的过重了，没有给自己一个重新认识他的机会。真正的他我也并不是多么熟悉，为什么要否定他呢。
　　既然那么多的不确定，那就想做就做，不论结果。
　　“以前的事......”我捂住他的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的事你慢慢考虑呗！”他笑了笑。“你怎么不留胡子了？”我看着他的胡渣，心里总有想给他刮干净的冲动!“你不喜欢呗!”“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的？”“你总是一脸嫌弃的看着你三哥的脸，但对别人不会。”确实，沈筌的大络腮胡子真的看得我和难受，好歹修理一下嘛！“这样啊......”有些许尴尬，这么明显吗？“你给我刮呗！”“你倒是挺会顺杆爬的！”“那就来吧！我准备好了！”他就躺在地毯上。“放心，我会温柔的！”我阴森森的笑着。
　　之后我们就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躺在榻上，我躺在榻上，看着他长长的眼睫毛，好想摸摸。他突然睁开眼睛，“干什么？看着我干嘛？”“你吓死我了！”“他突然凑过来，“你在想什么我真的很好奇！”“哪有……快睡觉！”我赶紧翻了个身，但难掩抑的笑意是怎么回事。他突然从背后搂着我，“红豆，回去我们就成亲好不好？”“我有条件！”“什么？你……”我翻身，顺势趴在他胸膛上，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条件是：我与你成亲后，饭你做，衣服你洗，钱你赚，最好呢，孩子你生……”“等等，最后一个我真完成不了，再说了，我都干了，你做什么？”“我爱你就足够了呀！”“好了，快睡觉吧！”他翻了个身，他还抖了一抖，是被我恶心到了？我也没好意思再戳记他了，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睡觉不太老实所以就占满了整个床，但没有碰到他，我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看见他坐在炉子旁边擦拭着我的匕首。“你......你怎么起来了？”反倒看到他神情严肃。“我看看你还需要准备什么......”他突然低下头，用力的擦着刀刃。我一把拉起他，放下他手里的匕首。齐山玉看着我，他眼睛红了。“怎么了？”我抹着他的眼泪，微笑着问，看他这样突然有点心疼。“我……舍不得，这次行动很危险，我担心......”他眼睛很红，眼泪全都圈在眼眶里。“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那时候好害怕你的。我第一次喝醉是你照顾了我一晚上，我感觉到你实质是个温柔点的人，我开始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后来，北辰的出现，开始我错误的认为他就是你，我确实喜欢了他，后来才明白这一切都是意外，但我也开始理解你的处境和难处。只是北辰离开，我感觉突然没有了依靠，我开始害怕这个世界，你产生了误会，我却没考虑你的感受，还让你一直处在不好的情绪里，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我竟也流下眼泪了。齐山玉的脸都哭红了，泣不成声，双手抓着我的肩膀，嘴型隐隐能看出来是“不是你的错”。“我不知道怎么去让你走出那个阴影，你的眼神也开始冷的让我不敢靠近你，是我没有勇气去重新认识你。但现在你可以给我个机会吗，让我认识一下那个我错过的齐山玉？我真的很喜欢当年的你有撒满阳光的眼睛，你可以把那双眼睛找回来嘛？”“红豆，是我的错，对不起，当我发现我有多喜欢你，有多爱你的时候，我却还伤害你……”我一把拉他入怀，环抱着他，他也紧紧搂着我，轻轻的拍了拍他。“我们不想这些了，我们还有很多美好的时间可以在一起的，对吧？”这更像是我在安慰我自己。他突然嘴唇凑了上来，他轻薄的嘴唇真的柔软，奇妙的是竟然有一种淡淡的青苹果味棒棒糖的味道……
　　早上醒来，阳光正好，我伸着懒腰走出蒙古包，走到小河边，手轻撩着流动的河水，河底沙石清晰可见。这河水温凉清甜，我还真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水。感觉经过一晚上，仿佛所有的风险都解除了，就等着请君入瓮了。
　　豆伢向我跑来。“南风！给你。”“这是什么？”豆伢给了我一串烤的焦黄的肉腿，看大小似乎是......兔子。“野兔，早上我刚抓的!”我去......我从来不吃兔子。这可不是什么《撒娇女人最好命》里的“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那种，也是因为养过吧，就是咽不下去，狗肉我也是不吃的。我有些尴尬了。“你吃羊排吧。”齐山玉从我背后夺过我手里的兔腿，把羊排塞我手里。“不行~这是我给南风烤的~你要吃自己抓~”豆伢张牙舞爪的冲着齐山玉跑去。“南风也是你能叫的？小屁孩！这兔子归我了！”齐山玉对我笑了一下，挥了挥手中的兔腿，向远处跑去。他的眼神里又充满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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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请各路大神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