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信笺》逝留

14、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百无聊赖的翻着那本小说，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斑竹回了沈家，准备筌哥的婚事。“郡主，皇上要见你。”“夏栀，更衣。”“是，郡主。”
　　“臣女拜见皇上。”这是我第一次见朱厚熜。他比朱厚照小，年级也就15、6的样子，年纪小，架子倒不小。“你们不用在这伺候了，都下去吧！”朱厚熜愣是没搭理我。我尴尬的行着叩拜礼。等身边的侍人都下去了，他才出了声：“起来吧。”“是。”
　　“赐座。”“谢皇上。”
　　“朕这次见郡主，是为和亲之事。”“臣女明白。”“你不明白。”“……不知皇上是和用意？”“朕需要你助阵清除外患。”“皇上，臣女只是女流之辈……”“你能耐大着呢！来，过来。”我走近他。他从袖口掏出一个竹哨，放到我手里。“这个呢，是你哥哥们给你的，你留个念想。朕会派兵围剿，接你回来。”还接我回来？在这个封建时代，我回来也是老死宫中吧！“你不用顾虑你的哥哥们，朕会保他们衣食无忧。”好家伙！这先要挟上了！果然这能当上皇帝个个不是省油的灯。“皇上无需顾虑，臣女愿用性命换明朝一时太平。”
　　“齐山玉！你听到了吧！”齐山玉从我身后出现。他一脸愤怒的看着我，我却不明白他在愤怒什么。“齐山玉，先皇遗诏，你就当做一个玩笑吧！”“是。”看到他咬紧牙关的样子，我倒是感到一丝恐惧。他甩袖子走了，皇上却在偷笑。不安的感觉把我包围了。这个朱厚熜，控制欲真强。
　　五天很快就到了。我穿上这崭新的婚服。果然，婚服穿两次就没有激动的感觉了。
　　夏栀作为陪嫁丫头，然而我与她并没有那么熟悉。也没有想到齐山玉竟然来送亲。
　　车队走了两天。“侯爷，咱们可以回去了。”“闭嘴。”这段对话我听了不下五遍。颠簸许多天，终于走到骊山脚下，但结亲的队伍却还没到。
　　我下了马车，看着这边境大好河山。齐山玉向我走过来，支开了我的陪嫁侍女清儿，拉着我向一边的河走去。“你到底喜欢过我没有？”“你怎么还问这个问题？上次回答过你了！”“你若说喜欢，我现在就带你走！”“算了吧！抗旨是要死人的！再说，你好不容易在朝里有个一席之地，别生事了。”“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你想什么呢？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我自己等着就是了。”我随意的踢着脚边的石头。“你难道就不害怕吗？”“怕什么？”“他们可是对我们有敌意的。”“我不就是用来化解这敌意的嘛！要是没成功，这不就给了你们一个开战的理由嘛！”“你为什么总要一副你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我没什么好在意的了。”“我们重新相处的机会也没有吗？”“不必了吧！”“你为何如此绝情。”
　　沈家三兄弟都成了家，明朝也易了主，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只是想赶紧耗尽这多余的时间。

　　“那好，我可以把这个簪子给你带上吗？”齐山玉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银簪，簪上三颗红豆，簪身锋利的很，“我……我没别的意思，就觉得好看，早买了，忘给你了……我……我可以给你带上吗？”他眼眶是湿的。“谢谢你，我很喜欢。”
　　他轻轻的把簪子穿入我的发髻。“很好看。”他露出满意的神情，但下一秒就收敛了起来。
　　接亲的队伍到了。
　　“我就送到这了。你……保重。”他默默的把北辰给我的笛子塞在我手里。“保重。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的。”
　　我仿佛看见了北辰的身影。“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首《上邪》真美啊！

　　“南风郡主，忘了过去吧。”夏栀冷冷的说。我倒是被她的语气吓到了。“为什么这么说？”“这夜还长着。”她丢下一句话便再也没出声 ，一直望着车外，倒是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这所谓的鞑闼族，就是蒙古国的一个小分支，奇怪的是多为汉人，真正少数民族的人民少之又少，其领导者也是汉人。这些汉人多为逃难的灾民或被贬的宗亲流亡到蒙古边境，只为能讨口气活下去罢了，不想朝廷容不下他们，蒙古国也无意收留，却假意援助，让这些个可怜的人成为了两国互相攻击的武器。而我来这，只是朱厚熜为了灭掉他们的一个噱头，朱厚熜是根本不会在乎我的死活的。之所以他们被称为鞑闼族，也表明了蒙古国对汉人的不屑，具体含义可能就不是什么好词，也没必要细究了。

　　“北堂王，贡品到了。”“扔牛棚。”听到这，我惊出一身冷汗。北堂......北堂......好熟悉，不是吧！这也太悲催了！难道是当年北堂并没有被清理干净，躲在这个破地养精蓄锐？我也真是的，这回真的是死定了。轿子里传来阵阵恶臭。真的被扔牛棚了！！！
　　“夏栀，这下怎么办？”“下去再说吧。”她真的算是我见过最高冷的侍女了。她个头小巧，眼睛里总是目光冷冷的，感觉她就像一台制冷机，随时散发着寒气。“好吧。”

　　这牛棚真的破烂不堪。我刚迈出轿子，两个小乞丐就举着大刀瞄着我，我连忙往后退。
　　“贡品，你最好老实在这呆着，王现在没时间顾你，你别动什么心思。” “好，好，我听话便是。”夏栀却被绑走了。“等一下！你们绑她干什么？你们要带她去哪？”一个乞丐拿刀把我禁锢在墙角。“你顾好你自己。”夏栀却无比冷静地说。
　　他们都走了，门口留下了两人看守。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才安静了一会儿，两个彪形大汉把我架起来扔到了一个笼子里......这笼子有点像那种马戏团里的兽笼。手腕粗的铁栏，脚腕粗的链条锁，真的是被锁地死死的。这下真是没人看管了。我看看身上带的东西，竹笛，竹扇，竹哨，沈筌给的匕首，还有齐山玉给的红豆簪子。这些防身是足够了，可我应怎么离开这儿呢？
　　“南风姐姐！怎么？你怎么会在这？”身后传来声音，吓了我一哆嗦。“你是谁？”
　　“我是豆伢啊！当年茗主儿就看在你的面上收留我的，名字还是你给我取的，你不记得了？”豆伢？豆芽？我起名也太土了吧！不过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儿。“噢，我好像是有些印象。可是你怎么在这啊？”我一屁股把我的“武器”都坐在裙子下，然后看着这位故人。
　　确实是认识的，当年我还亲自教过他几招呢！他也确实长大了，壮实了不少。“当年北堂氏满门抄斩，我们本来也难逃一死，但听说是齐氏三公子向狗皇帝求情，饶我们不死，只是永远不许进都城罢了。我们这些人本来就命如草芥，怎么能容易的活下去呢。后来齐氏三公子在边郊开了铁器铺和马场，我们所剩不多的弟兄就都被稳妥的安置在那，齐公子经常来看我们，他说是你沈南风去做的这一切，但对外只能说是他做的。”我泛起一阵心酸。“没过不久，齐公子病了，就再也没来过。然后，那一天齐公子突然来了，但是他带着锦衣卫来的，把铁器铺砸了，马场毁了，杀死了好些个弟兄，我和剩下的十几号人骑着马，带着剩余的兵器跑到了蒙古国的边境，遇到了茗主的大哥，他认出了我们，就收留了我们。然后我们依靠着之前学过的本事，也能活着。”“她的大哥没死？不是被平王......”“是，平王却私下放了他，据说也是听了齐公子一番话。”“你......你说的齐公子......不是现在的齐公子，是不是？”我感觉眼睛有些模糊了。“恩......怎么说呢，没有胡子的齐公子很善良，而且很周全；有胡子的齐公子冷血无情。但他不是同一个人吗？”
　　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北辰就是北辰。
　　“姐姐？你怎么哭了？”“哈，没事的。”“莫不是姐姐想那位公子了？”“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呢？”“不过姐姐，三天后你就要与北堂王结亲了。”“什么？”“我们虽然都是汉人，但这地界都是蒙古国的。我们住的是蒙古包，穿的也是蒙古的衣服，第一次那边送人过来，我们要宴请蒙古国位高权重的救命恩人来，祝贺我们成功的压制了那边......”原来是这样，朱厚熜也不过是想挫挫蒙古国的锐气罢了，但拿自己同胞想杀鸡给猴看，不知道是谁耍弄着谁啊。
　　“对了，夏栀呢？”“夏栀去见北堂王了。”“什么意思？”“她的任务失败了，她的身份被发现了，所以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她是细作”“是。你不知道？”“我现在知道了。”我真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原来我一直都是别人手里的棋子，我却丝毫没有发觉，真是应了那句“水太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她会死吗？”“那倒不会，她会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子，嫁人，然后柴米油盐，这辈子就这样。”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悲伤。“那我还能见到她吗？”“也许吧。”
　　“你在这做什么？”看着像是一个领头的人在牛棚门口对着豆伢喊道。我倒是被吓了一激灵。“哥，我来看看笼子结不结实。”豆伢冷静的摆弄着链锁，他抬头，眼神暗示我不要说话，我自然就缩成一团。“走了，去喂马！”
　　“我有机会再来看你。不要乱吃东西，保护好自己。”豆伢声音低低的说。豆伢转身就跑开了。我见四下无人，赶紧把我的“武器”都收好。
　　其实我感觉还是很幸运的，到哪哪都有愿意帮我的人，只是想到沈南风，当时她自己是怎么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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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请各路大神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