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Jo_Valentine

2、第一章

　　“哎，你听说了么，五台要投降了。”
　　“不可能吧，戈多那臭老头子倔得很，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投降的啊！”
　　“可是萨菲罗斯把他的刀都拿走了啊！五台的武士没了刀，就和神罗的士兵没有魔晃一样……”
　　“真的吗？你可别蒙我……”

　　我往角落里缩了缩，抱紧被层层布料裹起的长刀，听那两名二等兵旁若无人地闲聊。直到另一名士兵清了清嗓子，他们才停下。我不禁在心底偷笑。他们将那把刀传得神乎其神，什么戈多城主的武器，根本不知它其实和他们在一个电梯里。
　　“叮”的一声，电梯门在四十九层应声而开。我艰难地拨开人堆走出去，被门口的地毯绊了一个趔趄，幸亏被人从身后扶住才没摔倒。
　　“没事吧？”那人有着低沉浑厚的声音，还有一双温暖、干燥又有力的大手，如兄如父。我回头看见他的脸，愣了愣神，连忙欠身致意：
　　“修、修雷先生！”
　　“叫安吉尔就行了，”他笑着摆摆手，原本握剑的强壮双手此时提着一个工具篮，里面是喷壶软布之类的园艺用品，“你是新来的武器专家吧？那个，看起来挺麻烦的，要不要帮你拿过去？”
　　安吉尔·修雷……他、杰尼西斯，和萨菲罗斯是朋友，三位传奇的一等兵，《Loveless》中寻找女神赠礼的三个男人【1】，这是公司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这样的人称我为“武器专家”，还提出要帮忙，我感觉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推脱。
　　“不用不用！没有几步路，不用麻烦了——您也来找萨菲罗斯先生吗？”
　　安吉尔用钥匙卡进入高级办公区，扬了扬左手里的工具篮：“那家伙抱怨说我送他的盆栽长虫了。”
　　“长虫？”我回想起他房间里的吊兰，“吊兰也能长虫？”
　　安吉尔笑起来，我在他爽朗的笑声中出神。原来一等兵……也会这样笑啊。

　　停在昨天我才拜访过的那道门前。安吉尔敲了三下，没有人应。他自言自语道：
　　“是不是又在看电视剧。”
　　电视剧？那位英雄还有这样的爱好？他刚要再敲，门却被用力拉开，萨菲罗斯拎着耳机出现在后面。过去在各种媒体上看过他无数次，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露出寻常人会有的神情——那冰雪雕琢似的脸上明显写着被打扰的不耐，却浮现出生机，不再像个精致的假人。
　　趁他的注意力被安吉尔吸引，我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看他背后的电脑屏幕，视频暂停在某个打斗片段，标题是《英雄，流浪者，和俘虏》，这是今年卡姆娱乐影业出品的历史剧。难道……他真的喜欢看这种东西？我顿时有种闯入人家的不安感，马上低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解开太刀的包裹。安吉尔轻车熟路地去检查吊兰，开始往叶片上喷什么东西，一边抱怨：
　　“不过是蚜虫而已，你就不能喷喷杀虫剂吗？”
　　“是你自己说的，不知是害虫还是益虫之前不要随便下手。我可分不清虫子的种类。”
　　我默默听他们对话，拿出新的刀座把太刀架上。安吉尔很快处理掉蚜虫，也走过来欣赏这把武器。刀身经过打磨后看上去薄如蝉翼，可映射出的明亮冷光又锋利无匹，弧度也恰到好处。我原以为它会因为过长而显得脆弱，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安吉尔细细端详一会，评价道：
　　“很适合你。”
　　这也算是一种赞许吧，萨菲罗斯闻言勾了勾嘴角，没说话。对方又问：
　　“在哪找到的？”
　　“一处废弃的贵族宅邸。”
　　“有名字吗？”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一把刀而已，要什么名字。”
　　“名字可是很重要的，”安吉尔的语气郑重其事，“名字能代表一把武器的精神，甚至能反映出主人的品格和梦想。比如我的破坏剑，就是取自’大剑代表……’”
　　他还没说完，萨菲罗斯靠在桌前，背书似地接了下去：“大剑代表开拓，太刀代表勇猛，短剑代表守护。这把剑是你家族的荣耀，纪念你祖上开疆破土，‘Buster’’这个词正好合适。”
　　“……既然记得这么清楚，就给这把刀起个名字吧。”
　　“要起你自己起。”他抱着手臂，一副事不关己地样子。
　　安吉尔貌似苦恼地想了一会，却毫无结果地转向我：
　　“那么……”他顿了顿，目光停在我胸前的工作证上，如获大赦地看见了我的名字，“安丽拉，我对五台刀了解实在不多。你觉得应该叫什么好？”
　　萨菲罗斯闻言也转过来。同时被两位一等兵注视，我吓得简直想钻进地里，却还不得不站在原地疯狂地在脑中搜寻有关五台锻造业的一点点知识。最后，我实在忍受不了他们的目光，破罐子破摔地答道：
　　“我…我只知道五台刀多以其铸造师命名，而五台神话里最著名的刀匠就是冈崎正宗。如果您想希望的话，我可以回去查一查神话里的名刀……”
　　“不用麻烦了，”冷而硬的声线结束了我的叨念，“那就叫正宗吧。”

　　【1】《Loveless》是FF7中的一首史诗，杰尼西斯最喜欢的诗歌。开头第一章为：“寻找女神赠物的三个男人/被战争拆散/其一成为英雄/其一成为流浪者/剩下的一人成为被捕的俘虏。”许多玩家认为这“三个男人”指代作品中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