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Jo_Valentine

12、第十一章

　　打过电话没多久，塔克斯就到了现场，来的是西斯内。萨菲罗斯一上地面就被召走了，我也回去与武器部的员工集合，一同返回米德加。

　　从朱浓回来后，我向亲朋好友称社交软件账号被盗，清理了所有个人主页，把那些漂亮的摄影，园艺，美食图片锁起来。可我知道这些只不过是演给自己看的。艾尔芙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

　　这场风波在人们的话题里停留了几天，很快也过去了，就像大家早就把安吉尔和杰尼西斯的事情忘了个干净一样。他们不在，我的工作愈发清闲。出于好奇，或是无聊，我突然心血来潮地搜了搜“可召唤武器”。
　　……他救了我，如果真能把正宗改造到那个地步，就算是我对他的感谢吧。
　　可惜，我找遍了公司的文件都没有任何发现。要改造出可以被召唤的武器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找到对应空间魔法的魔石，二是对武器实行物理压缩。前者在大陆上从未出现过，后者据我所知是没可能的。不过，神罗有全球顶尖的科学家，也许他们会有答案。
　　这么想着，我打开了科学部的职员界面,跳过几位专精环境科学的研究员后，“霍兰德”这个名字出现在网页上。
　　霍兰德……在哪里听过。我努力回想半天，才想起来三位1st切磋那天，宝条让安吉尔去找霍兰德。果然，他也是SOLDIER的医疗官。
　　出于好奇，我点进他的界面，越过一堆无用的信息，在他主导的研究领域里看见一行字：
　　“用于建造军队的复制体技术”
　　复制体技术……那不就是制造出杰尼西斯军队的技术了？
　　我捏着鼠标的手一紧，刚要看个仔细，界面突然崩溃了。我狂按键盘，倒退刷新了无数次，他的网页却再也刷不出来。公司对自己的网站一向十分周到，一旦遇到这种界面崩溃的情况，那就说明这个人经历了极大的人事变动，他的资料将从神罗的网站上撤销。
　　我刷新无果，只得在搜索引擎里打出“神罗霍兰德”，一条广告弹了出来。
　　“SHINRA TRUTHS”？“最劲爆的实时报道”？这是什么？我随手注册了这个网站的会员，手机震了震，有新邮件。
　　我点开好几天没看的邮箱，发现昨天公司发来一封“人事变动通告”，内容告知了安吉尔和杰尼西斯在任务中阵亡。
　　他们……死了？

　　我不止一次想过这个结局——毕竟就算萨菲罗斯不去追杀他们，有的是SOLDIER来执行任务。我以为自己会惊叫，会把手机摔在地上，可我连手指都没有抖，只觉得不真实。略过其他垃圾邮件，我点开了“SHINRA TRUTHS”发来的最新消息：

　　“有目击者称，见到两名据报导已经死亡的SOLDIER！
　　杰尼西斯和安吉尔被曝出现在巴诺拉村的笨苹果工厂。而且，我的线人告诉我，他看见了不止一个杰尼西斯——而是一个接一个的杰尼西斯。科学部的霍兰德也出现了。我们几乎可以肯定，杰尼西斯和安吉尔在参与工厂里的秘密实验。随后我就与线人失去了联系。但愿他还平安。”

　　杰尼西斯复制体？霍兰德的实验？

　　【他们都是……特别的，若非在战场之外，都要好好保护。】

　　西斯内的话浮现在脑海中。

　　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拨通萨菲罗斯的电话，一边往外走。心脏跳得无比猛烈，根本无法思考，只有一个念头——我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电话一声接一声，迟迟没有人接起。我狠狠地跺着脚，在走廊上来回踱步。这时，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骤大楼，接着一阵猛烈的爆炸让地板都晃动了起来。我抓住栏杆，走廊都被亮起的警示灯映射成了一片红色。所有人都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
　　“紧急情况，大量复制士兵入侵米德加，所有战士前去应战，塔克斯部门立即到八番街支援！其余员工，请按照逃生路线疏散！”

　　我和这层楼的办公人员一起挤进电梯。随后电梯一层一停，直到超载。这种70层大厦的防灾设计显然是不科学的。一下到地面，人们就四下逃窜。我也往回家的路线跑去。
　　刚开始的道路还算安全，有SOLDIER在疏通人流，可是随着离总部越来越远，SOLDIER越来越少，我逐渐不安起来。高架桥和钢筋的阴影里随时都可能有危险，不知从何方传来人的尖叫。
　　终于，我在清晰地听见一声哭喊后停下来，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惊慌失措。不远处就是魔晃炉，那巨大的熔炉蛰伏在压抑的天空下，好似一只庞大的怪兽，马上就要将我吞噬。我摇摇晃晃地四处环顾，整座城市都在飞速旋转，每一个角度都藏着敌人……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拔腿就往回跑，忽然一片白光闪过，仿佛有猛禽在面前急速飞过。我下意识一闭眼，被撞得坐倒在地。睁开眼后，面前赫然立着一只怪物—它长着四足，背生双翼，不知算是什么物种。
　　我支着身体往后蹭，想要爬起来，不料那怪物哗地张开翅膀朝我猛冲过来，露出它前胸上一张浮雕般的脸——安吉尔的脸！
　　我发出一声尖叫，抱住了头。

　　极其细微的声响，比快刀切进苹果的声音还要细微，微不可闻。可我知道那是什么。很快，我听见重物落地的闷响和沙土扬起的声音。我慢慢放开手，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那只长着安吉尔脸庞的怪物已经四分五裂地落在地上，化作一摊腐败的黑灰。萨菲罗斯站在面前，手持正宗，银色长发和黑色的衣袍在风中舞动。他侧身对着我，甚至没有看我一眼，神色十分凝重——站在他对面的正是许久没见的杰尼西斯。他仍穿着那身酒红色皮衣，手中是赤红色的轻剑。然而他背后……竟然生出了一只黑色的翅膀。
　　杰尼西斯维持着一贯的不屑表情，刚要说什么贬损人的话，萨菲罗斯望着他开口：
　　“要到什么地步才会住手？”

　　“住手？”对方有些狰狞地一笑，“哈……别装出一副能理解我的样子来！”
　　“……”
　　萨菲罗斯的眉头一紧，他没有回答，却仍然直视着昔日的好友，仿佛是要用目光紧紧抓住对方。我更加心慌了——在我的记忆里，他几乎很少这样执着地看人的眼睛。果然，杰尼西斯似乎被那直接的目光激怒，黑翼猛地在背后一扇，手中的剑也举了起来，直指萨菲罗斯的咽喉。
　　“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他清秀的脸在愤怒中变得扭曲，“家庭，朋友，荣耀……”
　　他一面说，一面往前走，赤红色的剑锋离萨菲罗斯越来越近，几乎贴上对方的喉咙，声音里的恨意也愈发深沉。
　　“而你，没有任何东西可失去的你，仍然比我要强大……”
　　说到这，杰尼西斯竟然微微地笑了，笑容加上他充满恨意的眼神，分外可怖。他一甩额发，左手演戏似地拂过自己面前。
　　“……可能那就是关键所在。所以，我要变得和你一样，成为一个……完美的怪物……”

　　他的肩膀颤了几下，似乎是在说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冲上前，站到萨菲罗斯旁边。
　　“住口！杰尼西斯……住口！”
　　我几乎是用这辈子发出过最大的声音在喊。
　　“到底怎么了，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吉尔也好，你也好，究竟是为什么？萨菲罗斯……他每天都把自己关在资料室里，他想要理解你……理解你和安吉尔，你就是这么回应的吗？！”

　　一开始，杰尼西斯有些错愕地抬了抬眼，湛蓝的双眼向我望过来。很快，我每说一句，他嘴角讥讽的笑意就越发深刻。等我气喘吁吁地说完，他哼笑一声，目光在萨菲罗斯和我之间流转，嘲讽的意味越来越浓。
　　“所以，这个傀儡……是你的新‘朋友’吗？”

　　“够了。”
　　萨菲罗斯总算再次出声。他的头又垂了下去，手中的长刀却抬了起来，手腕一挥，刀身便拦在我身前。
　　“安丽拉，这里没你的事。”

　　他晃了晃刀刃。我一步步向后退去，一直盯着杰尼西斯。后者的笑容仍未消退，饶有兴趣又百无聊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出肥皂剧。我受不了那目光，最终转身往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