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温谷

12、第十一章

　　“麻生……你将来想要做什么职业呢？”
　　“唔……什么好呢，那，就做会让诚君喜欢的职业好了！”
　　“啊！警察！警察很帅气呢！”
　　“那，我就做警察好了！明年毕业就去！”
　　“诶……我也要啦！”
　　“哈哈哈，诚君还小嘛，再过三年，等你高中毕业了，也可以啊！”
　　…………
　　麻生南是个很爽朗的男生，据说是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的关系，头发有些偏黄，瞳色也浅，肤色白皙，整个人的色调看起来像是经过褪色处理的老照片似的。他长得不高，却总是笑得很大声，捧腹大笑的那种，对任何人都是笑脸相迎。五十岚刚从国三升到国四的时候，在体育社团认识了这个来短期实习的总是笑着的前辈。
　　“啊，五十岚啊，才国四就长这么高了，真是让人嫉妒的家伙呢。”
　　麻生南在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踮脚摸了摸他的头。
　　那张不怎么宽大的手掌，温度甚至有些冰冷，抚过五十岚的发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仿佛开启了什么大门。
　　从此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追在后面“麻生麻生”地叫着。
　　那时，国四整个年级都在传，五十岚爱上了麻生，爱到寸步不离。
　　听到这个消息的五十岚并没有反驳，心里甚至默默肯定了一下，而麻生只是淡淡地笑了，歪头瞥了他一眼，启唇掷下了一颗炸弹。
　　他说:“诚君你真的喜欢我？那不如，我们在一起试试好了。”
　　“诶？！麻生……”
　　“哈哈，叫我阿南就好。”
　　……
　　于是在一起……就在一起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那天晚上五十岚兴奋得多吃了一碗饭。
　　每次想起这段从初识到相恋的回忆，五十岚总觉得恍若梦中。他与麻生的恋爱未免有些太过顺利，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可也许就因为太过顺利，才会发生那样的事。
　　“啪。”
　　一只飞虫从晚风里扑到五十岚脸上，打断了他的思绪。五十岚漠然地挥手把虫子赶走，楼道的声控灯“啪”地亮起，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偏头就看见了站在他家门口踌躇不前的一个男人。
　　那种回忆从历史突然走到眼前的震惊感和不真实感包围了五十岚，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人转过身来的样子，连带着呼吸也小心翼翼起来。
　　倪如辛。
　　他与麻生很像，却比麻生更加地沉稳成熟，像一张色彩浓厚的现代照片，鲜明而沉重。
　　“啊”
　　“诶？”
　　两个人在对视的瞬间都发出了短促的疑问音节，倪如辛甚至后退了几步，仔细看了看门牌号，又探身到楼道外，确认了一下附近的街景。
　　“啊，倪……”
　　“诶？五十岚你怎么会”
　　“这话该我问你吧？我一直住在这里啊。”
　　“啊，那就是说……”
　　倪如辛伸手指了指楼上:“我就住你楼上诶……今天一直在家整理家务，居然没发觉。”
　　也许是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太蠢了，倪如辛尴尬得耳根发红，五十岚却愣了几秒，“噗嗤”一声捧腹大笑起来。
　　“什么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五十岚低下头，笑得脸都皱到了一起。倪如辛看他弯腰笑得辛苦，先是手忙脚乱了一阵，也被抖得忍俊不禁。
　　“喂……你，你笑什么。”
　　“哈哈，没有，没有。”
　　一会儿，那就一会儿好了。
　　五十岚透过有些朦胧的眼睛看着倪如辛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有些贪心地下定了决心。
　　“啊，伴手礼……本来是想送给新邻居来着。”
　　愣了半天的倪如辛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慢慢递给五十岚。
　　他白净修长的手指攥紧了袋子捏出了一片褶皱，袋子里装的模模糊糊能看出来是一盒和果子。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啊？我还以为你会带中国特产呢，结果就是和果子啊？”
　　五十岚笑弯了腰，倪如辛耳尖通红，嗫嚅着嘴唇悻悻地说道:“之前带的东西都丢了嘛……这个是我放在行李箱里唯一的一盒。”
　　“嗯嗯，我知道。”五十岚扯着嘴角，垂眸用眼睛仔细描摹着他的手指，伸手接过那个被他握了很久甚至有些发热的袋子，突然转而握住了他的手腕拉入怀中。
　　“……谢谢。”
　　他埋头在他的颈间，压抑着颤抖不已的声线闷声说道。
　　“唔，好……”
　　五十岚柔软的发丝挠着他的脸颊，倪如辛懵懂地眨了下眼睛，周身居然因为他的拥抱而渐渐温暖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蠢蠢欲动，终于扬起回抱住了他。
　　“嗯，不用谢，很高兴认识你。”
　　他在耳边低声的轻语与五十岚的记忆慢慢重合，那张脸曾在他的梦中开朗地笑着，扬声说道——
　　五十岚诚，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