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曾经沧海，除却巫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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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清清早上醒来，很庆幸地发现自己没有感冒。她赶紧把花满楼给的裘皮都收起来，然后出去买早饭，顺便再让卖柴和卖菜的每隔三天就过来送一次柴火和蔬菜。
回来之后又把自己带来的钱财理了理。到目前为止，她勤勤恳恳一共攒下了一百七十五两八钱银子，距离三百两的目标还剩一百二十四两二钱，现在她的月钱翻了三倍，也就是每月有十二两银子，而且不用分给陈妈妈。可是高工资的结果就是基本没有拿赏钱的机会，这么算下来，她还得在这里待十个月才能攒够钱。
还剩十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她开始犹豫起来，自己是不是对三百两太执着了？要不攒个二百多两就跑呗？
“清云。”正在雨清清思考人生计划之际，花满楼从房里走了出来。
她赶紧应了一声，“公子要用早饭吗？”花满楼吸了一口气，问道，“好香啊，你买了什么？”
“我不知道公子爱吃什么，但想着公子既然是南方人，我就在街上找了几样南方的吃食，就是些豆浆油条，生煎，小笼，还有两碗梗米粥。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花满楼也饿了，撩起衣摆坐到桌前。
雨清清麻利地给他倒了碟醋，
“公子当心烫。”
生煎个头小小的，底下煎得金黄焦脆，这个时代还没有色拉油，用的都是厚重的菜籽油，香气十分诱人。包子皮原来是用来蒸的，被油一煎也受热膨胀，形成了松软多孔的外皮。虽然不像后世那样薄，松软的面皮吸满了鲜美的肉汁，所以咬下去并没有汤汁四溅。再加上陈醋提鲜，一口咬下去，生煎又松又软又脆的口感顿时充盈了口腔，伴随着新鲜肉馅的鲜美，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的美味。
花满楼吃了两个，又喝了口热豆浆，赞赏地点点头，“我好久都没有吃过家乡的早点了，亏你有这样的心思。”
雨清清不好意思地笑笑，“公子谬赞，其实是我自己馋了而已。”
花满楼笑道，“坐下一起吃吧。”
雨清清连忙摆手道，“我刚才已经吃过了，多谢公子。”
花满楼摇摇头，嗔怪道，“你这样站着我吃不下，坐下吧，不用拘谨。”
雨清清只好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地等他吃完。期间花满楼倒是想和她说话，都被雨清清用简单的“嗯”“是啊”“哪里”等低级词汇搪塞过去。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早饭，雨清清给花满楼端上一盏热茶，花满楼拿起茶盏喝了口，道，
“我听你脚步稳健，呼吸均匀，想来昨天应该没有着凉。”
雨清清昨晚抱着柔软暖和的裘皮睡了个好觉，那柔软的手感真的让她不想撒手，道，
“说起来还真要多谢公子的衣服，我已经将它们重新打理了一遍，待会儿就放到公子房里。”
花满楼浑不在意，“无妨，我也没什么用，你留着好了。”
那几件皮子无论原料还是做工都是上上等的，一件裘皮最起码二百多两，而花土豪语气云淡风轻，就好像给的是几张纸片一样。
雨清清再次感叹花满楼的壕气，“这怎么行？这么贵重的皮子……公子放心，今天我已经去买了柴火和木炭，每天都会有人来送的，以后晚上不会冷的。”
见她不想要，花满楼也不好强求，“好，那你以后不要再半夜起来找被子了。”
雨清清道，“是，以后不敢再给公子添麻烦了。”
不知不觉到了早春时节，虽然还是春寒料峭，不过花家小楼里的梅花却开得极好，雨清清得空便折了一束插在瓷瓶里。这日天气晴朗，阳光从半掩的鲛纱窗里透进来，照得一室明亮，那瓶梅花就这么放在窗前，透出岁月静好的古朴味道。
雨清清望着这宁静的景致，心中感叹若是日子一直能这么过下去就好了……
"这梅花插得极好。"花满楼和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雨清清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公子怎么知道我今天折了梅花？"转念又笑道，"是了，公子的鼻子灵得很。"
花满楼上前摸了摸梅花，笑道，"不仅香味清雅，这插瓶的造型也是极好，阳光透过花枝的景象一定很好看。"
雨清清道，"公子真是神了，若说您有眼疾谁会信呢？"
"还是清云你手艺好。"
雨清清此刻也兴致很高，下意识道，"这花名叫‘香雪海’，早春时节开得最是灿烂，不过也就这两日，过了这时节就没了。"
花满楼的笑容略微凝滞，"你怎知这花名？"
"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说的可不就是这花？"雨清清脱口而出，前世班主任带他们去苏州香雪海实践过好几次，每次都要念这首诗，雨清清倒背如流。
然而雨清清不知道的是，这梅花是去年御花园里才培育出的品种，名唤"玉龙"，形容的就是这梅花枝条遒劲，花朵盛放，如同飞龙舞于白雪之间的模样。而她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早就见过这花无数次了。
花满楼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若有所思地望着那花瓶，口中喃喃道\"香雪海，香雪海……"
雨清清看他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肯定又是哪里说错话了，暗自懊恼自己说话不够谨慎。她干笑了两声，对花满楼道，"公子，我煮了赤小豆年糕汤，这就给您盛一碗来。"
说完，也不顾花满楼回答，径直小跑去了厨房。
花满楼听着她急促的脚步声慢慢消失，缓缓叹了一口气。
花满楼确定她有很多秘密。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神秘又有趣的女孩。
她说自己没读过书，言辞却文雅得体，名人典故张口就来；她说自己出身乡野，见识却广博得很，偏远之地的风俗人文也能样样说对；她说自己的种花技艺乃是从乡村妇人处习得，可无论多么珍稀的花木，她都好似熟悉得很，料理起来得心应手。
他喜欢说实话的人，可是对方若是不肯说他也不强求。
不过，清云实在是个称职的丫鬟。他若弹琴，她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听，他弹多久她便站多久，从不偷懒。他若品茶，她便时刻拿着帕子恭敬侍奉。他若赏花，她便有条不紊地讲解每盆花的情况。她从不逾矩半分，一言一行规矩至极，甚至规矩得过分。可时间一长，她好听清脆的声音，清香温软的气息，婀娜轻快的脚步……这些都深深地刻在了花满楼的心里，和她相处的时光总是很快活。
她是坏人吗？花满楼问自己。不，她不是。花满楼很肯定。
她很招人喜欢。又一个念头飞入脑海。花满楼怔了片刻，然后轻轻地笑了，是开心而幸福的笑。没错，自己正喜欢着她。
喜欢一个人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吗？如此温暖，惬意，放松，就像躺在猫儿胸脯上绒毛一样柔软的草地上，闭着眼睛晒着太阳。
花满楼为这样的情感而感到欣喜不已。
"清云，我来教你武功如何？"喝完了一碗香甜软糯的赤小豆年糕汤，花满楼笑着问道。这是他刚刚想到的能和她亲近的方式。他看似平静，实则在忐忑地等着她的回答。
"啊，这……"雨清清一时不知道他要干嘛。
花满楼也不多话，转身抄起挂在墙上的一柄宝剑，快步度到庭院中，长袖翻飞，一道亮眼的光芒从剑鞘中闪出。长剑在手，花满楼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矫健的身影如同春燕一般在庭院中翩然起落，手中的剑花变换出各种招式。他的动作虽然快，但是雨清清的眼睛竟然能够跟上他的节奏。身体里的某种记忆似乎被唤醒，她忽然有了一种与花满楼一同舞剑的渴望。
半晌后，花满楼终于停了下来，对雨清清道，"此乃我花家剑法，我教你可好？"
"呃……"雨清清很想拒绝，但她又实在渴望学会那些招式。
花满楼粲然一笑，把手中的剑往雨清清手里递过去，"来，我教你第一式，‘水出沧海’……"
雨清清握到剑柄的一刹那，身体中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就被唤醒了，她不由自主地跟着花满楼的动作与他一起转身，回旋，翻飞……
花满楼握着她的手，不厌其烦地讲着动作要领，一遍又一遍，带着她在空中旋转，闻到雨清清身上清雅的淡淡香味，听着她小鹿一般的心跳声，真是一种莫大的快乐。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雨清清浑身出了一层薄汗才停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曾经沧海，除却巫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