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巴斯光年的意外之旅》鹿野十九

5、第五章

　　第二天早上大家照旧依着昨天我的吩咐找药的找药看急诊室的看急诊室，只是等我起来准备好了早餐时张医生居然还没过来。

　　以为他又是去巡房了，我端着早餐四处找他。问了一圈都说没看到他，我心里嘀咕这个小老头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在推开张医生房间的门前，我从未有想过张医生的死亡比末日还来得早。我懵了，填满脑子的只有绵延不断的轰鸣。

　　“起来吃饭了，张医生！”我身体有些颤抖，喉咙里开始哽咽，“起来吃饭了，小老头儿！”

　　“你醒醒，你这样赖着不起来，谁来管他们呀！我这么铁石心肠没有医德，你不是最不放心的嘛！”我带着哭腔嘴里碎碎的念叨着些有的没的。

　　“爸——”我终于忍不住扑通跪倒在他床前。

　　依着我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所有人都挤在到门口，在我身后张望却没人敢靠近。

　　我哭得全身发抖握着张医生冰凉的手心里跟针扎一般的疼，我曾幻想张医生端着他的保温杯我端着我的可乐，我们俩看着末日的余晖轻轻碰杯露出和解的微笑，然后一起去见我那可怜的妈妈和他那可怜的妻子，但现在他却先走了，悄无声息，不打招呼。

　　我所有的任性和希望都在那一瞬间消失，身体轻得像是要飘走。

　　“张医生说急诊室就交给你了！”一个人抓住了快要飘走的我，柔声在我耳边说道。

　　“他还说了什么？”我用袖口擦了擦眼睛很是愤怒的问道。

　　“让我帮你！”他的眼睛在白天依然那么亮。

　　听到这里我哭得更厉害了，一个神经病怎么帮我。之前因为他类似张医生的声音我多看了他一眼，后来知道他是真傻后我也更加照顾他，现在我只想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问：“为什么我爸走的时候你不叫我！”。

　　“他说让你好好休息”

　　我的泪水滚烫，那是被叫做悔恨的火焰蒸煮的。

　　“我要掐死你！”

　　旁边的人见我伤心过度到抓狂立马涌上来将我扶起捆在了轮椅上，我一直流泪只觉得心痛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小水！”那独眼神经病又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头浅浅的向我微笑，语气像极了张医生。

　　“别叫我”我尖声吼道想阻止他。

　　“爸爸会永远永远保护你！”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我的情绪。

　　“别在说了，别在说了”我低下头泪眼涟涟已经崩溃，“求你！”。

　　我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要这么刺激我，不过他成功了我的整个世界坍塌了。在末日里仅存的希望被剥夺了。

　　他小心翼翼的在我旁边蹲下，将我的头揽过去靠在他怀里，他身上居然有张医生的味道。我安静了下来，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可我不能休息。

　　我不准备办葬礼，因为这个时候没人会来参加。我也没告诉那些患者，只是告诉他们张医生回家休养了。触手可及的死期已经够让人难过了，何必让另外一个人的死涂添伤悲呢！

　　半夜的时候，我悄悄的叫醒了独眼神经病和哑巴乞丐，让他们帮我把张医生送回家。我把张医生放在急救推车上，推着急救车时忽然觉得冰凉的架子有了温度。

　　张医生这一生在急诊室里像这样进进出出推了多少患者呢？我捏的地方是否就是张医生习惯捏的地方呢？

　　这次我哭得很委婉，只是默默掉眼泪不再跟人添麻烦。

　　出了医院之后，路就变得非常难走，经常需要三个人把车抬起来才能过。残垣断壁、杂乱无度，一片荒芜。

　　头顶的月光格外的皎洁，人走一步月亮跟着走一步，我们踩在自己搭建的黑暗里摸索前行，却暗道这月光来得不合时宜。

　　四个人默默无言只是往前走往前走，独眼男孩儿十分好奇的看着四周，看着自己的影子看着头顶的月光，他有很多疑问但此时此刻他知道安静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我拿着从路边捡回来的铲子就开始在院子里挖坑。我当初以为用不着这些，但现实总是出乎意料。

　　我挖得满头大汗指甲里全是泥，旁边的流浪汉和神经病也是一样，只有张医生睡得舒坦。

　　赶在天亮之前我终于将张医生和妈妈的骨灰埋到了一起，还在坟头插了两人都喜欢的腊梅。我不再想哭，只是磕了三个头，从已经没有冷气的冰箱里拿出了三罐可乐离开了家。

　　为什么日出日落到现在都还那么安然？为什么只有我们再受苦？

　　我走得极快怕碰上一些狗皮膏药一般的人，反倒是身后的两个男人走两步顿一下走两下顿一下，指着刚劲混凝土下面伸出的一只手问我：“还能不能救？”

　　我当然告诉他：“没得救了！我可是铁石心肠的张小水”。

　　独眼神经病今天有些奇怪，不是因为造型。那副墨镜是我给他的，他怕光只能带墨镜。我发现他变聪明了，每每遇到一具尸体他都会上去检查一下，就像是爱心爆棚的张医生。

　　“你学医的？”我终于忍不住。

　　“嗯”

　　“学了多久？”

　　“一天”

　　果然是不正常，我差点就信了。

　　“救命啊！”

　　远远的我听到一声呼救，四下望去是河边有人被水冲走了。我摇摇头自顾自说道：“不会游泳是没得救了”。

　　转眼望去流浪汉已经将她捞了起来。我没理，埋头往前走把他们甩在了身后，一会儿他们又追了上来，背上多了一个人。

　　我见那背上的人脸色发青根本没了救的必要，好心提醒道：“没得救了！”。

　　我面无表情，神情冷漠，所有的感官只感觉到麻木。我开始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往急诊室走，是为什么？我并不喜欢那儿，张医生走了我更是没有回去的理由。

　　这个世界早已经不需要急诊室，需要的是能安安静静等待死亡来临的沙发。

　　“救救她”有人拉住我的袖子，我回头看见独眼男孩儿和流浪汉略带乞求的看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想再次郑重告诉他们那个人没救了，不过看他们的模样我没忍心。第一次不想去伤害更多的人，我让她把人放下然后对那个人做了心肺复苏和一些急救措施，可早已经晚了。

　　我没敢抬头也没敢停，只是不停的按压吹气，然后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竭，最后大声哭起来，直到哭晕过去。

　　没有人再需要我，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后悔没有听张医生的话好好学医，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一定做一个有医德有仁心的好医生，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没人再需要我，没人再需要急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