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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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常在图书馆学得脑子发晕，都怪空调开得太足，烘得人直想睡觉，就这复习的效率，她觉得自己面前就是挂科的成绩单。她绝望地把书往前一推，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听觉却突然敏感起来，有细微的翻书声，由远及近又及远的脚步声，轻轻的交谈声。她不放过任何一点声音，但还是觉得自己被什么隔开，时间就停滞了一样，被缠在闷热的空气里挣扎不开。
烦的很。
脑袋里像有个钟摆，一顿一顿地摇晃，敲在脑壳上。她想到被高数老师写得密密麻麻的黑板，那些白色的粉笔字应该会变成水蛇一样的东西，悄悄溜走，不让人瞧见，所以自己才那么多题不会做。
那些白色水蛇在脑袋里互相纠缠着游来游去，总是不停。时常想了想，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她慢慢起身，慢慢地把桌上东西收进书包，轻轻地把椅子挪开，几乎悄无声息地走出去。
恍然她想起那人揶揄地问她：“为什么你走路总没声音啊。”
那双亮亮的眼睛，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像掉进湖泊里的月亮。
时常能听到自己的脚下，轻轻的脚步声，地板很涩，鞋子与地板磨出“吱呀”的细微声音，她几乎为这些逃不掉的声音烦恼。
“谁走路会没声音啊。真是。这人好无聊。”当时应该是这样腹诽的。
她总觉得有那样眼睛的人不会说出这么无趣又轻佻的话。
当时几乎是窘迫了，完全无意义的问题，其实也并不需要她回答，可能少年们无处发泄的感性，只能借许多幼稚的话说出口。谁也不知道随口一句话会不会泄露某人心中最大的秘密。
窘迫之外是不是还有点满足呢？还是因为自己难以安置的满足而窘迫？
时常问自己，虽然仍然会为那幼稚的话语尴尬，但不可避免的，她沉浸在回忆里。
自己仿佛有点神经质，她这么想。
一走出去，寒风就灌了满怀，一下把她吹清醒了。她开始止不住地发抖，但感觉并不是不可抵御的寒冷。不过还是裹紧身上稍显单薄的外套，好显得与这寒风相适宜些。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
学校路灯暖黄的光稍显温度，但太微弱反而衬得寒夜更寒，冷风更冷。
啊，但是爱情一定能带来源源不断的热气，时不时就碰到一对情侣，在路灯下拥吻，或者依偎着头靠一起说些甜蜜亲昵的话。
时常抖擞精神，显出一副自得悠然的样子，妄图保存一点单身狗的尊严从那些情侣身边走过。但她和人家隔着一条马路，这一身不屈的傲气在粉红气泡前却有点色厉内荏的嫌疑，纸老虎似的，非常容易就瘪了。
她不想承认自己有些孤单了。虽然不冷，但还是渴望有人抱抱她。
恋爱有什么了不起的？
恋爱就是了不起啊，无论多寒的风在恋人们面前都是不敢近人身的薄雾。
突然响起手机铃声。时常几乎是像被拯救了，她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看着屏幕，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群聊天。
“高数吃鸡睡觉发红包交流群”，啧，这名字真是看一次嫌弃一次。
点了接听后，她有点心急地从口袋里掏出耳机线，随便扯了几下，也来不及慢慢解开，就戴到耳朵上。
里面已经聊起来了。
鹿呦鸣在那咋咋呼呼的:“哈哈哈，孩子们，想我了吗”
然后李先一就带着哭腔热情四溢:“大班长啊，我想死你了诶，孩儿一个人漂泊在外，身无长物，客死异乡……”
顾盼声音总是清亮的:“你是人是鬼啊。”
时常觉得心里悠悠生起一种真正的自得，把她从那些郁闷的压抑的情绪都踹到寒夜里随风而去了。
她正准备开口。
“李先一你死啦，死哪了我给你收尸啊，毕竟兄弟一场。”男生声音有点沉沉的，带着明显的笑意。
这声音让她有一瞬的恍惚。随即耳机里交杂的笑声传出来，她还是忍不住和他们一起开心起来。
“行啊储然，你来我一定让你收到我的尸，只要你来。”李先一笑吟吟地说。
“行了行了自己没文化，还客死异乡呢，呸呸呸，不死哈，乖乖。”鹿呦鸣笑得很开心。
“咦，时常时常在吗，怎么不说话。”
“在呢在呢，听你们一群傻子瞎扯半天，也插不上话。怎么突然视频啊？”时常开口时笑意并不明显，显得有点冷淡。
“我竟无言以对……你为什么总是能准确迅速地终结话题……想你了不行吗。”鹿呦鸣颇无奈地说道。
“对啊，时常时常，想你想你。”剩下几个人跟着附和，明显打趣她。
时常非常具有表演天赋地叹了口满是嫌弃的气。
“周洲怎么不在。”时常问了句。
“哎呀，你不知道吗，周洲和咱们不一样，毕竟是在谈恋爱的人。”顾盼开心得像她自己谈恋爱了一样。
“诶？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
时常和储然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个人都愣了，其他几人倒是不怀好意地哄笑起来，颇有些尴尬。
“你们两个可真有默契。”鹿呦鸣又开始笑。
李先一抢着说：“谁叫你们两个不关注群消息，周洲谈恋爱了，你们两还没发红包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周洲居然这么速度。”储然八卦之魂烧起来了，“谁啊谁啊，大学的同学吗，还是咱们认识的？”
“干嘛呀，挖人墙角啊，这么兴奋，切。”李先一脱口而出，“再说了，当着时常的面，你敢吗？”
时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好像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她心思有点随着李先一的话飘出去了，也不由自主想到以前的事。
脑子昏昏的，听到储然有点尴尬地说：“挖什么鬼墙角，要挖也挖他女朋友的，把周洲挖回来，重回单身狗阵营。时常，是吧？”
“……关我什么事”
是不是有点更尴尬了……
时常尽力让自己回复得自如一点：“谈恋爱的高人一等，没办法啊，刚刚在路上看到好多情侣，酸死我了。我现在在寒风中恨得牙痒痒。“
虽然知道自己确实没尴尬，但她也知道别人会担心她尴尬，所以自己反而为这些猜测尴尬起来，这真是……
好在大家反应都很快，从凝滞的气氛里挣脱出来，耳机里又热闹了，不过还是有用善意小心维系的氛围。
时常注意到储然也没有再出声，这心有灵犀的沉默让她觉得两个人在无声交谈。
她回到群聊界面，发了个9.99的红包，@周洲。然后过了会储然也发了个。
“你发多少的？”时常开口问。
“你呢？我猜是9.99，哈哈哈。”储然说。
“……”
“没事我发的也是那么多，哈哈哈，都不用事先商量就这么默契。”
二货。哈哈哈，哈个头。
他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说话，时常也被感染得很快乐，时不时也跟着说一两句。但其实思绪已经飘远了。
她想，周洲不是喜欢男生的么，怎么就谈恋爱了。看他们的样子，周洲应该没和朋友们出柜，所以，真的找女生谈恋爱了？但他高中时候喜欢的确实是储然啊。
要么，他是双性恋？不过他不说，自己也不好意思去问。
八卦之魂……果然每个人都抵抗不住八卦之魂的燃烧。
她觉得自己和这些高中的朋友很亲密，在他们面前可以完全不伪装自己糟糕的性格，可以不应和，不会为人情捆绑，她喜欢这种关系之中的自如随性。
她完全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这几个朋友是她的最后港湾，虽然常常想自己这样只索取不付出的人是不是很难维系这些友谊，但事实证明他们总是无条件的包容她。
哪怕是周洲，有点前情敌身份的周洲，好像也从没有过敌意，两个人仍然是好朋友。甚至有很多时候，她觉得只有他可以与自己有同样的感触。
倒是和储然，可能恋人真的无法退而成为朋友吧，储然的存在总让她紧张。应该是恋人关系破裂的副产品，她对他的一言一行总有些不自然的敏感。
但她自问已经不喜欢他了，又不是没喜欢过，她知道，现在和以前是不一样的，现在只是怀念而已，怀念短暂的初恋和相爱的恋人。
回到寝室，是沉默的气氛，其实日日如此。她也乐得如此。不过她会想是不是只有自己享受这种凝滞的氛围。
像一只水龟，因为一动不动，所以水是活的还是死的对她没差。
刚掏出手机打算看看朋友圈，就看到手机上跳动着一个狗头，是周洲的头像。
“恭喜脱单，红包领的开心吗？”时常走到阳台上。
风吹的有些冷，远处灯火亮得闪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