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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所谓故交 ...


  •   释了尘眸光微闪,继而和善地看向他,“施主,此话怎讲?”

      姜由摸了摸鼻头,“在下是姜由,字析木,你还是别‘施主施主’地叫了,怪不舒坦的。”他又凑上前一点,“本来你说是个男子也就罢了,但是画蛇添足地说什么身材、阳刚之气,在下见过她,也与她交过手,那个模样只能说雌雄莫辨罢。”

      释了尘眉头微蹙,并不言语。

      “所以,她真是个姑娘,是吗?”他好奇地问。

      “是的话如何?不是的话如何?”

      姜由咧开嘴笑了笑,“是的话,上一次我们的比试可不公平,做不得数……不过她当真是在下见过最强之人,师兄师父他们都远远不及。”

      “你与她……”释了尘默了默,斟酌了一下用词,“……不是有仇怨在身吗?”

      “呵,师兄的事,等在下腿好了还会去报仇的。”姜由面露气愤之色,然而看着自己的腿,想到那天狼狈的模样,又不好发作,“再说,你不也是吗?而你居然还护着她?”

      “小僧自然有小僧的理由。”释了尘留给了他一个“与你无关”的眼神。

      姜由抓了抓头发,往后退了点,“啊,在下并不会说出去,说实话我看不惯他们这样欺负一个人,根本不是大侠所为,是不义之举!以多对一,对方还是个姑娘,还要搞偷袭,哼!”

      释了尘睨了他一眼:这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然而他并不会被这样一句话打消好奇心,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嘿嘿笑着凑上去,“既然你知道她是个姑娘,会不会是因为……心悦……”

      “阿弥陀佛,姜施主休要胡言,小僧自幼出家,尘缘已了,切莫凭空揣测。”立掌于前,手中还挂着佛珠,他微微前倾,温润的声音如珠玉落盘。

      但姜由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生气了,虽然看着一点动静没有,话里也听不出情绪,可就能明明确确意识到。

      “那,抱歉,在下只是随口一提。”他一瘸一拐地后退着,感觉有些微妙的尴尬,“那在下先去师父那边了。”

      总有点夹着尾巴逃走的味道,可他走着走着又觉得委屈,那样的姑娘,那样的姿色,即便是喜欢也不可耻罢?何必生气呢?

      站在那不动的释了尘也叹了口气,他总在这时候想起小时候刚入门,师父予他的告诫——

      “你这面相,虽说看着是个机灵纯善的,但,尘缘难了,终受其扰。”释悟明叹了口气,“你想好了,当真要入这佛门,成为少林弟子?”

      “想好了。”

      “好吧,如此,你法号便叫了尘罢,望你能了却尘缘,以后你便是贫僧的大弟子了。”

      ---

      沉默恹恹了两天的施瑶,似乎是看开了,情绪缓和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司书早上为她梳洗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梳妆盒最上面的那支玉兰簪不见了。

      “小姐,那玉兰簪你可有看到?就是你常戴的那个。”

      “嗯,我把它收在下面了,暂时不会用了。”她平静地回答道。

      司书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可是小姐……那不是小姐最喜欢的簪子吗?”

      “恩,以前是的,但现在没必要了。”她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对着镜中人笑了笑,“玉兰,并不是一根簪子的事。”

      虽说有些糊里糊涂的,但司书也算是明白她们小姐当真是从那十年的相思中走出来了。

      但是另一边,扶苏还完全没有走出来。

      他正坐在桌前,盯着对面谷酒头上的梅花簪发呆。

      普通故交哪有人会送梅花簪的,何倏那人绝对是在肖想她!

      “嗯?肖想谁?”谷酒的声音有些慵懒,带着早起特有的一点鼻音。

      扶苏连忙捂嘴,他居然刚刚不小心说出声了么?“没什么没什么,我胡乱说的。”

      “何倏?你不是让他出去买东西了么?”她撑着脑袋继续问。兴许是最近太平静了,赶路的速度也不快,她整个人都有点懒洋洋的。

      “啊啊……嗯。”他有些心虚地回答着,何倏分明是被他算计了赶到外面去的。继而又想趁着这个难得的独处时间问一问谷酒那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所以何少侠说他也算得你的师兄,这怎么说?”

      谷酒学着他方才的语气也来了一段:“啊啊……嗯。”

      这算是承认了?

      她抓了抓头发,准备把桌上那条遮眼睛的白纱系上,“姑且算是吧,虽然我不太记得了。”

      “那他和子充也是同门?可他不是独行剑客,无门无派么?”

      “不,我们认识是在这之前,可能是我四岁之前罢,所以不太记得了。”她系好了白纱整理一下,眼前就像有一层浓重的雾气,人和景都变得朦朦胧胧的。

      扶苏发现他似乎也没听说过她的出身,只是说和乔松相依为命了十年,以此推算,想必还有这之前的事。

      “那,难道你们是在另一座山上……相依为命?后来四岁你被带走了?”他自顾自想了想,总是觉得谷酒这种不谙世事的样子,一定是一直被养在没人的山上的。

      “确实是另一座山,而且你也认得。”挑了挑眉,她大约犹豫了一下是否该说。

      他也意识到了她的停顿,温和地笑着,轻轻握上她放在桌上的右手,“试着信任我,怎么样?”

      可能是他的目光,也可能是窗口洒进来了朝阳的光辉,谷酒感受到了一点阳光的味道。

      “玄衣山,就是如今已经面目全非寸草难生的那座。”她又停了停,“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何倏他本来是玄衣派弟子,只不过大约十岁就叛门一走了之。”

      扶苏心道原来如此,“那他十岁的时候你……”

      “四岁。”她动了动手腕,想把手抽出来,却被骤然抓紧。她蹙了眉,有些不解,“怎么了?我四岁便被带到另一座山上去了。”

      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但扶苏对此敏感得很。如此时间线理下来,谷酒与何倏本都是玄衣派弟子,结果在她四岁那年被她师父带走,何倏也在这一年叛教出走,说是巧合也过于蹊跷了。

      然而即便想继续问,他也记得师门的事对于她似乎属于不可言说的范围。他只能自顾自猜测着,江湖上到底有哪门哪派有可能拥有失传之诀?她到底是什么缘故作为玄衣派弟子被带走了?而她三年前回到玄衣派又出了什么事?

      曾经他以为自己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因此也无所求,只想在这世间当一个闲散之人。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的实在是太多。

      门被突然推开,走进来的是带着早点的何倏,他一眼就看见桌上那一双手,“哎呀,这位苏公子,在对在下的夫人做什么呢?”

      那张笑眯眯的脸,总让正气的脸带上一点不可捉摸,“笑面公子”名副其实。

      扶苏,现在化名苏子都,毕竟扶是国姓,太容易辨认。

      “那是舒兄看茬了。”一边说着他一边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慢悠悠收回了手,“倒是舒兄,如此贫寒怎么会有闲钱给人买这么精致的梅花簪呢?”

      何倏,现在化名舒玄苍,“白衣剑客”、“笑面公子”的名号还是颇为招摇的。

      何倏也并没有接受他的挑衅,状若无意地“咦”了一声,“可是,这梅花簪是在下亲手做的呢。”

      “啪”,扶苏觉得自己额上蹦起的青筋都要断了。要论膈应人,绝对是这家伙更胜一筹。他现在想立即拆了那簪子直接扔地上踩碎。

      总归也只是想想,他还是怕极了谷酒因此厌了他,连好不容易博取到的一点信任都会转瞬耗尽。

      于是只能话不由心地轻哼:“舒兄还真是心灵手巧。”

      连谷酒都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不过她并不计较这些,“玄苍你方才出去可有什么异动?”

      玄苍本也是何倏的表字,只不过她很少这般叫,连何倏也觉得这化名化得实在是妙。

      他将她喜欢的包子放在了桌上,眉眼弯弯地替她顺手离了有些歪了的发髻。“那些武当少林和五岳剑派的人确实没有看到,这岑州各个城中的乞丐也少了不少。不过倒是有个意料之外的人,你大约也是交过手的。”

      “是谁?”

      “紫灵宫宫主萧灵初,也算是江湖上颇有威名的邪教了。”他晃了晃脑袋。

      这个名字扶苏自然不陌生,在谷酒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甚至解决过她手下柳色的问题。现在这种时间点出现在岑州,只能说明她铁定心要掺和一脚了。

      “那你可有见到她身边有其他人?比如说叫柳色的。”

      何倏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确实打了个照面,萧宫主倒没有一眼认出我,反倒是她旁边那个姑娘认出来了,可能那就是你所说的柳色罢。”

      柳色擅易容自然也擅破易容,想来不错。扶苏不明意味地笑了笑,“那确实算是有些往来的。不过,舒兄不是还收到过她们的羽毛令么?”

      那个金色的羽毛还在他身上,扶苏去翻了翻,拿了出来。

      “在下本是非正非邪之人,也可说是亦正亦邪,自然在两边都有相识。萧宫主也是个相当有意思的人,这羽毛令并非强制,她也不会干涉。”何倏的脸上依旧盛满笑意。

      “那她还来作甚?”谷酒一想到那一次被下了药,心头便有些不爽利。

      “萧宫主到底还是个执着之人,想要的自然要得到,但看她似乎并不在找人。”他答道,“可能是准备进京赴宴?”

      如果是以前的扶苏,现在一定拍案大喝“荒谬”,不过现在他已经觉得理所当然。

      这江湖与朝堂看似泾渭分明,实际可能本就是浑水一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所谓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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