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街》谢西红

16、林尚风

　　眼前的男人身材清瘦，五官俊朗，浑身散发出一种文质彬彬的气场，只不过此时头发被雨淋湿了，显得有些狼狈。他瞪大眼睛，看着突然拦在自己身前的陌生女人。
　　这位女士，我有急事，请你让开好吗？
　　林……尚……风……！女人一字一顿，几乎算得上咬牙切齿地说道，身形剧烈颤抖起来。
　　你怎么认识我？男人愣住了，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但我的确不认识你，可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因为我是……女人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晕眩感向我袭来——我们重新回到了我租住的小单间。女人呆坐在床上，眼中含泪。
　　像是坐了一趟九转十八弯的过山车，我努力控制住自己发晕的头，扑闪着翅膀落到了女人的腿上。姐，刚刚那个男人是谁，让你情绪这么激动。
　　他是我爸爸。是的，我不会认错的，虽然比离开我的时候苍老了许多，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女人有些语无伦次。
　　你爸出过国？
　　我爸离开后，我妈说他去了国外。他会按时给我们母女寄来生活费，却再也没回来看过我。然后，三年后，从国外传来了他的死讯。
　　死讯？
　　嗯，一场交通意外。当时我妈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地向我陈述了这个事实。所以我刚刚才会那么激动，在我心里，我一直想当面问问他，为何那么狠心，对我失约了。小澈，我们能不能再有机会回到那个地方？说着，女人的睫毛轻轻颤动起来，眼睛红了一圈。
　　姐，你别急。头上的晕眩感渐渐消失了，我一边在脑中分析一边说给女人听:我记得我们进去的是重叠道。按照我之前去过交叉道的经验，重叠道应当是与记忆中重叠的部分有关，而且神奇的是，还能带着我们穿梭到在重叠记忆中出现的人物的不同人生阶段。所以，要不然你再回忆一下你跟你爸之间印象深刻并且多次出现的记忆，然后摆出之前躺在床上的姿势，我们再试一下。
　　女人信服地点点头，照着我的话重新躺了下来。我也开始回忆刚刚碰到的男人的面容，默默念叨着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现在，整个屋子安静得只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转动的声音。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接着，我听到了一串咕噜咕噜的声音。
　　自从变成了一只鸟，我对饥饿的耐受力就变得很差，可能是胃变小了，吃的少，消化得也快，结果就变成了每日少食多餐，清醒的时候，每隔两个小时就要吃点东西，不吃东西的话便感觉腹中像燃烧了一团火，像要爆裂开一般。
　　我挠挠头，只得尴尬地打破了沉默。姐，你能帮我找点小米粒吗？我记得放在厨柜的第二个格子里。
　　你饿了？女人翻身坐了起来。你这厨房可真够挤的。女人终于从一堆白色塑料袋中找到了盛小米粒的那一个。
　　我得给你找个碟子。
　　不用了，事急从权，帮我倒桌上就行。
　　那怎么行，太不卫生了。
　　可是我饿得受不了了。肚子火烧火燎的，我饿得想打滚。
　　女人扫视厨房四周，瞥见了一瓶没喝完的矿泉水。有了，用这个吧。她把矿泉水瓶盖扭了下来，放到水龙头下冲了冲，往里面倒了点小米。
　　我赶忙快速地啄起了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