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小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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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晔来啦，快进来。”是符燕淑给他开的门。
“啊，好。”张晔没想到是她来开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只好点点头，然后把目光投到地板上。
“行李给我吧？我给你拿进屋子里。”张晔手上大包小包的有五六个袋子，都是吴月让他带的礼物。符燕淑伸手想接，张晔侧了下身，避开了。
符燕淑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张晔看见了，他赶紧抬起头朝她提了下嘴角，“阿姨，有点重，我自己来。”
“好，好。”符燕淑连连点头。
“拖鞋……”张晔才开口符燕淑就弯下腰从鞋柜里掏出双灰色的拖鞋摆到他脚边。
“这个是我估摸着你的码数买的。”她的手在围裙上搓了两下，“你试试，要是不合脚我现在去给你买双新的。”
张晔把东西放下，蹲在地上把鞋换了。“嗯，刚好，谢谢。”
“合适就好，合适就好。”符燕淑伸手把地上的东西提起来，“房间在这儿，那个被单要是不喜欢的话这里还有一个款式的……”她说着又想去衣柜里拿被单出来给张晔看。
“不用了。”张晔出声阻止她，“我就住几天而已，不用这么麻烦。”
“那以后也要常回来住啊……”符燕淑轻声说。
张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得出来符燕淑是在尽力对他好，他怕再说错什么话会伤害到这个和他妈妈差不多年纪的女人。
“没事儿，就这个，我挺喜欢的。”张晔思量了一下，指着床单跟她说：“真的，挺好看的。”
“那好，那好。”符燕淑点点头准备出去，好让张晔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
“小晔儿！”张荣湖扶着墙壁慢慢往张晔的房间挪，人还没到，声音就传过来了。
“爷爷。”张晔赶紧走出房间扶住他，“你小心一点。”
“爸，你和小晔聊，我去切点水果。”符燕淑又冲张晔笑了笑，这才转身进了厨房。
“怎么刚刚没见着你？”
“我刚刚在厕所。”张荣湖双手握住张晔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来，“我看看，胖了。”
“是吗？”张晔失笑，“我妈和外婆都说我瘦了，就你说我胖了。”
“是胖了点吧，我记不清了，太久没见你了。”他摇摇头，“你妈妈呢？怎么不上来坐一下？”
今天吴月把他送到楼下就走了，上来也是尴尬，这让她怎么面对符燕淑。
“外婆一个人在家，李姐也放假了，我妈她不放心，赶着回去。”
“也是，你外婆身体怎么样？还好吗？”张荣湖听完点点头又摇摇头，“本来说让你爸去接你，那小意又突然耍脾气要出去，就只好让月月送你来了。”
“没事的。”张晔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开始叹气了，小意应该就是他弟弟，突然发脾气……听起来不太好相处。“外婆挺好的，但还是老样子，腿脚不好。”
“人老了啊，你看我现在，路都走不动。”张荣湖拍了拍自己的腿，“下楼都费劲，还好这里有电梯。在家我都没办法上楼上去，你们的房间都积灰了。”
“嗯，所以你过完年就别走了吧，跟爸爸他们一起住。有阿姨照顾你，也省得爬上爬下了。”张晔说完有补充，“等我放假了也好来看看你。你住在乡下我也没空回去，我都两年多没见到你了。”
“好，好。”张荣湖拍着张晔的手，眼里泛起泪花，“好，小晔现在懂事了。”
张晔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符燕淑端了水果来，应该是觉得自己一个外人不好打扰他们俩聊天，放下盘子又转身进了厨房。
张晔往厨房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等符燕淑又给两人端来花茶，再一次想转身进厨房是张晔喊住她，“阿姨，你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没事，我……我去准备一下晚上做饭用的东西，你们聊，不用管我。”
她都这么说了，张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哦，爷爷，我妈让我给你们带了东西来。”张晔想起来房间里的那几袋东西。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月月也是的，乱花钱。”
“你看，这个是给你买的保暖衣。”说话间张晔已经跑回房间把袋子全都提出来了，哐当一下全部放到茶几上，一样一样拿出来给张荣湖展示。
“这个，这个是高丽参，应该是补品吧，阿姨应该知道，你让她做给你吃。”张晔在袋子里又掏了掏，“这个……这个是枕头，慢回弹海绵记忆枕。”他照着包装袋上印的名称念。
“这个应该是茶叶，对，是茶叶。我看一下……”张晔还没把一个袋子里的东西掏完，就听到门口传来响动。
他抬头往门口看去，先是一只手推开了门，然后一大把树叶连着树枝被丢了进来。他正纳闷呢，就看到一个小男孩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张文杰进来后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爸。”张晔喊了一声。
“哦，来啦。”张文杰站在鞋柜旁换了鞋后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张晔的眼睛盯着那个小男孩看。他进门以后左脚踩右脚把鞋脱了，然后坐在地上脱了脚上的袜子随手往旁边一丢，接着在餐桌的角落拖出了一个小盆，又从盆里拿出了一把剪刀开始剪刚刚丢进来的那把树叶。
“哦，那是小意。”张文杰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张意，快来看是谁来了。来跟哥哥打个招呼。”
小男孩听到“张意”两个字的时候往这边看了一眼，而后又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继续剪树叶。
张晔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来这个弟弟很有个性。
“不是……”张文杰举起双手，手掌朝外挥了挥，“他……他不是不喜欢你，他本来就是这样。”
“本来就是这样？”张晔有些疑惑。
符燕淑听到了声音也赶紧从厨房出来了，她一把抱起坐在地上剪树叶的张意往沙发这边走来。
“说‘哥哥好’”她用食指挑了挑张意的下巴，“宝贝，说，说‘哥哥好’”
张意终于抬起头看了张晔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张晔听出来了，他说的是“哥哥好”。
“你好。”虽然很震惊，但是张晔还是笑着跟他问了好，当然，张意没有在看他，也并不关注张晔是否给他的问好做出了回应。
“呃啊啊啊啊。”张意又发出了一串含混不清的声音。
“好，去吧。”符燕淑松开手把他放到地上。刚一沾地他就哒哒哒地跑回了餐桌的地板坐下，继续细细地剪树叶。
“小意他……有点特别，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符燕淑笑了笑，“他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一直都这样吗？”张晔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涩。
“应该是天生的。”张文杰靠在椅背上，双手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带他去检查过，也查不出什么来。”
张荣湖也沉默着，符燕淑也低着头不说话。
张晔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那……是什么病？能治好吗？”
“不知道。”张文杰摇了摇头，“和自闭症挺像的，但他又比一般的自闭症儿童情况要好一些。自闭症……世界上暂时没有治愈的案例。”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我……”
“你跟我妈说过吗？”
“没有。”张文杰举起手里的杯子喝了口水，“没必要告诉你们。”
张晔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有去上学吗？”
“上幼儿园呢，准备今年托人，让小意去读一年级吧。”
“这样……他能自己上学吗？”
“只能让你阿姨陪读了。没办法。”
张晔看向符燕淑，她朝她挤出一个笑容。
他只觉得眼眶热热的，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我给小意带了礼物。”他匆匆起身走回房间。
张文杰放下茶杯坐到符燕淑的边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你看，喜欢吗？”张晔在房间揩了揩眼角后抱着他买的玩具走出来。他蹲在张意面前边拆包装盒边跟他说话，“这个是溜溜球，你喜不喜欢呀？”
张意放下了手里的剪刀和树叶，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溜溜球。然后，放在地上，用手推了一下，溜溜球立刻滚远了，最后撞到墙角停下来，又往回滑了一小段。
“呃啊啊啊呃。”张意站起来走到墙角蹲下，又推了一把溜溜球，盯着它滚了一圈以后兴奋得再次发出了一串含混的音符。
“喜欢这个玩具吗？”张晔轻声问他，也没有去教他这个溜溜球的正确玩法，只是坐在地上看张意一遍一遍地推着那个溜溜球跑。
“小晔儿……”不知道是谁在喊他。
“这个是给你的……这个是给阿姨的。”张晔回到茶几边上把袋子里的那些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都是我妈让我带来的。”
“好，好。”符燕淑点点头，眼里已然含了满眶的泪。
“先坐会儿吧。来，我把这些东西收收。”张文杰站起身把东西放回袋子里，一把拎起来放到了电视柜旁边。“来，吃点水果，我看你都瘦了。”
“爷爷刚说我胖了。”
张荣湖摸了摸自己满头的白发，讪讪道：“老了，眼神儿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小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