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公元前我们太小》繁逝若尘

1、Chapter 1

　　那天的风很大，我站在风里，几乎看不清你的脸。我只能看见你弯下腰微微笑的对我说，“阡陌，我们回家吧。”
　　温和的，宽容的声音。可以在一瞬间就抚平我所有的恐惧。让我在往后的时光里，一直都记住了这个声音。也记住了声音的主人，你。

　　那是我5岁时的盛夏，跟家人一起搬到神奈川。没有东京的繁华喧闹。站在家的院子里，仿佛都可以闻到远处的海的味道。微微的咸腥，我却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味道，和有着这个味道的神奈川。终究还是年纪幼小的孩童，一点新鲜事物就让我雀跃不已。
　　后来，我便站在你家宽敞的客厅里，看着你，然后说，“我叫做柳生阡陌。”

　　你和我是新的邻居。我常常拉着哥哥跑到你家的藏书室，不是为了看书，只是贪恋那个大大落地窗所射进来的阳光。我就坐在地上，感觉阳光笼罩自己的身体，身上泛起暖意。就那样翻看着有着大幅大幅插图的童话书，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那是你和哥哥已经上国小一年级。穿上干净的校服，终究有了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你们都是好看有礼的孩子，望过去，便会让人从心里生出欢喜。

　　很多的下午，我就这样坐着看书，而你和哥哥则在一边聊着我还不知道的事情。偶尔冲我一笑。哥哥总是耐心的回答我提出的每一个幼稚的问题。你则站在一边，阳光投射在你的脸上，美的令我不知所措。我只有低下头来重新看书，才能掩饰我脸上不自然的红晕。
　　有时我就这么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阳光褪去，没有开灯的藏书室显得冷冷清清。那时心里是害怕的，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向走廊看去。不知为何，你总是会很快出现，然后冲我一笑，说“你醒了？饿了吗？吃过晚饭后再走吧。我会跟伯父伯母和比吕士说一声的。”无限温和。
　　而我总是到跟着你到了餐厅才意识到自己睡过了一个下午，哥哥已经回去了。那时，我会像看见了你阳光下的脸一样，脸突然红了起来。
　　而你的母亲，则总是一笑，笑容里依稀有你温柔的影子。但那是不一样的温柔。

　　日子就这么过去，平和，安宁，幸福。

　　在夏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我一个人独自溜了出去。不为什么，只是想要去看一眼那我无数次闻到味道，在梦里看见的，神奈川的海。想知道它的颜色，是否和我在电视、书籍，和梦里所看到的一样，是美丽的蔚蓝色。
　　我确实看到了海，但我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的它的颜色。是天蓝吗？是的，在那最遥远的地平线，海天却是交融在了一起。但我却不觉得海天真正一色。是蔚蓝色吗？是的，很多人这样子的去形容海的颜色，但是我却觉得那样子的颜色太过宁静，无法去描绘出海波涌动的样子。但是那样的颜色，我却依稀看见过。在你的发上，在你的眼中。
　　我就那样看着海，一直到起风了，才想起要回家。但是却找不到回家的路。

　　风越来越大，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是一场可以毁灭很多东西的台风，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回家，很想很想。但却始终没有看见那幢熟悉的，可以让我安心的房子。
　　我茫然不知所措，就那样站在风中，不知道谁可以带我回家。

　　这个时候你出现了，脸上带着焦灼，不断呼喊着我的名字。那简单的音节被狂野的风撕碎，“阡陌——阡陌——阡陌——”。
　　我看着你出现在我面前，收拢了脸上的焦灼。然后微笑的弯下腰，无限温和的对我说，“阡陌，我们回家吧。”只一句，便让我安心下来。

　　跟你回家之后，母亲抱着我几乎哭到昏死过去，只是反复的说着“阡陌妈妈担心死了，你没事就好。”而父亲只是无言的看着我，但我却可以从他的眼中看出他松了一口气。
　　然后哥哥走到你的面前，无比郑重地说，“精市，谢谢你。”

　　我终究还是发烧了。受到惊吓和在寒冷的风中站了那么久。做医生的父亲说烧很快就会退。他没有说谎，我很快就痊愈了。但在那之前我还是昏迷了一段时间。
　　在那段时间，我只是听见你的声音，无限温和的叫着我的名字，“阡陌，阡陌，阡陌。”不知是幻觉还是现实。

　　在几周以后我跟你提起那海的颜色，你笑着说，“既然阡陌觉得没有一种颜色可以形容它。那么那就是海蓝色咯。”
　　海蓝色。我当时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语。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后来无论有多少人去用多少的形容词去形容你眼眸与头发的颜色，无论是鸢蓝、深蓝、蔚蓝还是别的。我都只是执着的认为那是海蓝色。
　　那是你所告诉我的颜色。是神奈川的海的颜色。也是你的颜色。

　　在两年后，我也穿上了和你们相似的校服，在每天早上跟在你和哥哥的身后与你们一起前往同一所学校。私立立海大附属学院国小部。这个每次提起，都会觉得心生骄傲的名字。一如很多年后，被人称作神之子的你将国中部的网球部带到全国的至高点上时，每个人提起它时的骄傲。
　　而在那时，你们是比我高两届的，三年级的，学长。

　　哥哥加入了高尔夫球社，你加入了网球社。而我，听从母亲的愿望加入了花道社。只是因为母亲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淑女。每一天安静的坐在社团教室里，听着老师讲解，渐渐的也生出了些许兴趣。那种兴趣当然不可能和你与哥哥同提并论。我见过当你们谈起高尔夫球与网球时眼中所凝聚的光芒。而我，仅仅是不会觉得乏味罢了。所以有时也会向你们抱怨坐太久结果腿都麻掉了的经历。
　　其实心里是很想去看看的。看看你和哥哥在社团时的样子。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时间冲突，年级差距。我有很多的理由和原因，但最后，却还是想去。

　　终于有一天，因为社团老师有事，所以我们花道社的训练暂停一次。我知道我应该和其他人一样一放学就回家，或是去别的什么地方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或是去高尔夫球社等哥哥一起回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就不由自主得到了网球社边上。
　　很多人。很多女生。很多兴高采烈的女生。很多兴高采烈尖叫着的女生。很多兴高采烈尖叫着且有不少尖叫着你的名字的女生。
　　在那一瞬间，我几乎想要逃开。
　　年纪小并不意味着愚昧。我知道她们这么做的原因。就如同我知道为什么父母亲会结婚一样。但是我还是想要逃开。那么多那么多心意执着的喜欢着你的女生。那么，不知道以何种心情依赖着你的我，又摆在什么位置呢？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逃开。因为那时，我看见了你。看见了被你我称作海蓝色的你的眼眸。
　　你在看我。你看见了我。
　　然后你冲我一笑，挥了挥手。仍是无限温柔的样子。
　　我也笑了起来，冲你招手。又示意你不用特意跑出来。
　　那一瞬间，我只想这么做。这样看你冲我笑，冲我挥手。